《忒修斯之船》Acoconut

9、第一轮考核

　　“你怎么不说呢？你说了我还能跟你抢吗？！”
　　两人往寝室走，姜寒手插在裤兜里，挺直腰背直视前方，嘴角带着逗弄宠物般的笑意，身侧的萧玉书还在唾沫横飞地辩解。
　　“我还在想你怎么这么善良煮了一锅面给我吃，我还担心吃不完你会以为我不喜欢吃，下次就不给我煮了。”
　　“抱歉，是我没想到你个儿看着不大饭量倒是大。”
　　“我哪里不大了？！”
　　“嘭”的一声，姜寒推开寝室门。
　　寝室里，正头对头窃窃私语的两人在看清来人后立马闭嘴，在脑子处理好萧玉书那一句“不大”后，脸上的表情再度一言难尽。
　　姜寒看着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挑眉，没有问，径直拿了衣服去洗澡。
　　萧玉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大的歧义，单纯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萧玉书却以为他俩被今晚姜寒骂连川的架势吓到了，安慰道:“刚刚姜寒不是故意的，他唱白脸我唱红脸而已。本意是好的，就是说话不好听了点。”
　　王京墨：“嗯嗯我们知道。”
　　萧玉书：……我觉得你们并不知道。
　　叶白青拿开盖着泡面桶的纸巾，撕开卤蛋和火腿加进去。
　　“你们在吃什么？”
　　“泡面啊。”
　　王京墨这个时候鼻子好使了，耸动鼻尖，问道：“你刚刚吃什么了？”
　　“芝士辛拉面，”萧玉书看着王京墨碗里一块五的卤蛋和两块钱的火腿，贱贱地补充道，“拌了午餐肉和温泉蛋。”
　　王京墨：“每次问你要不要吃泡面你都不吃，不是觉得不健康，是觉得不好吃！太子爷嘴这么叼怎么没饿死你？话说你大半夜的使唤食堂大叔给你煮方便面？！”
　　关键是还不让他多煮点给我们带上来！
　　“我给他煮的。”
　　刚刚说话的功夫，姜寒已经去洗了个澡，现在一边擦头发一边说道。
　　叶白青和王京墨的表情一下子有些扭曲。

　　***

　　对于已经运动了一天的练习生来说睡觉时间格外宝贵，基本上躺床上不到十分钟就能睡着。
　　可是姜寒却被斜上方的动静弄得迟迟睡不着，终于没忍住，一下坐起说道：“王京墨，有什么事就说，能不能不要像条蛆一样扭来扭去？”
　　萧玉书也“呼”地一下坐起，眼中似有火烧地看着王京墨。
　　“好吧我说了，你们别打我。”
　　姜寒：“我酌情考虑。”
　　王京墨：“……你和萧玉书不会真有一腿吧？”
　　萧玉书：“？？？”
　　姜寒：“……这就是你和叶白青在我俩进来前在讨论的事吗？”
　　王京墨：“我就这么告诉你吧，全训练营都以为你俩这么好实际上是塑料友情，结果没想到出了事，你竟然会第一个站在萧玉书那边。”
　　叶白青：“你俩之前吵架别是演我们的。”
　　说完起身，就看到姜寒披着被子扒在自己床尾，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活脱脱聊斋里爬出来的艳鬼。
　　“卧槽你干嘛啊，这么吓人！我和王京墨哪里说错了？又是把萧玉书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又是给他煮面，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算？”
　　王京墨哀嚎！“我真的不能接受我们寝室有一对gay，拒绝山城刻板印象！”
　　姜寒伸出半个身子对上铺的萧玉书问道:“小书，我对你这么好你要怎么报答我？”
　　经过刚刚心照不宣的配合，两人已经生出了默契，萧玉书立刻接道！“我会永远爱你。”
　　“我也会永远爱你。”
　　“靠！”王京墨愤怒地躺回去盖上被子，“我为什么要大半夜因为一对gay辗转难眠？！”
　　叶白青也含蓄地翻了个白眼：“狼狈为奸。”

　　***

　　令萧玉书惊奇的是第二天早上连川竟然坚持晨跑。
　　“我怕少跑一天就懈怠了，以后就起不来了。”
　　萧玉书鼓掌。
　　连川看了萧玉书身边的姜寒一眼，简单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姜寒很惊奇他还愿意打招呼，点点头算作回应。
　　眼看连川和海棠走远，萧玉书小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姜寒瞥了他一眼！“我是打气筒吗？天天有那么多气要生。”
　　“是是是，我们姜老师人美心善。”
　　“那可不，不然怎么做花瓶？”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哥，你不是花瓶，我是，我才是。”
　　“好嘛，我现在连美都不是了。”
　　“……”我选择自尽。

　　***

　　国风小组熬了个大夜，赶着天亮前把demo交了上去，第二天非常胆大地翘了早上的训练，一觉睡醒的时候结果也出来了。
　　不负众望且不出萧玉书所料，是陈凯莉负责指导他们。
　　大考这天取消所有训练，萧玉书从办公楼跟黄鹂的人谈版权回来，喊着老叶的名字推开门，就愣住了。
　　姜寒肩头半露，衬衫挽在臂弯，他看了突然闯进来的萧玉书一眼，淡定地把衣服拉起来，一颗一颗扣子扣好，挡住了胸口那颗红痣。
　　剪裁得体的衬衫显得整个人盘顺条亮，衬衫衣摆晕染着大片的水墨丹青，收束在腰带下，好似盛开的碧荷。
　　姜寒的日常着装其实很简单，除了来的头两天穿的是牛仔裤外，其余时间为了训练方便，永远只穿宽松的运动裤，白T更是成打成打的。
　　如果平时观察不仔细，就会误以为姜寒每天穿的是同一件衣服。有一次陈凯莉甚至问姜寒是不是没有衣服换，她家有不少还没拆标签的中性风衣服可以送给他。
　　如今姜寒只不过稍微换了一下穿衣风格，虽然简单，却也足够惊艳。
　　姜寒无知无觉，一边翻出眼镜戴上一边问道：“老叶怎么了？”
　　“好看。”萧玉书答非所问，活像是聊斋里见着了艳鬼的呆傻书生。
　　“嘭”的一声，突然王京墨捏爆薯片包装袋，高声道:“萧玉书，醒醒，别被狐狸精采阳补阴了。”
　　萧玉书：“……”
　　姜寒无语：“萧玉书，你时常让我觉得你很没见识。”
　　萧玉书把这句话咀嚼了两遍才回过味儿来：“什么意思啊？你真的很不一样好吗，是谁让你觉得你平平无奇到不值得我这么费尽心思去……对待吗？”
　　王京墨捂住心口做小白花状：“啊，他好单纯好好特别，我好爱他。”
　　叶白青抽搐着嘴角做邪魅狂狷样：“男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姜寒把软皮眼镜盒扔到叶白青身上：“闭嘴，恶不恶心。”
　　叶白青捏着眼镜盒打开，看见一家熟悉的眼镜城logo：“你真近视啊？”
　　“嗯，不深，两百多度，每周轮换座位到最后一排的时候才会戴。今天有点紧张，我想看清楚点，会更有安全感。”
　　萧玉书：“你今天也太隆重了吧。”
　　姜寒皮笑肉不笑道：“花瓶要有这种自觉。”
　　“……要不我去跪搓衣板？榴莲也行！”

　　***

　　国风小分队先在自己的练习室集合。
　　萧玉书把秦久拽过来，让他拿着自己的宽幅拍立得帮忙拍照留念。
　　萧玉书本来只带了一台普通拍立得用来交际，因为帮爱豆预备役拍照是拉近彼此距离的最好方法。
　　后来相处久了，又下单了一台宽画幅的用来拍集体照，相纸都已经用了一沓。
　　萧玉书举着相片方便所有人拍照，笑道：“朋友们，这是我们朝夕与共努力奋斗的第三十一天。
　　我相信我们组，是所有组里最团结最有凝聚力的，相信我们反复打磨的作品一定是最好的，更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是最优秀的。
　　不管我们是否能走到最后，不管以后我们是不是队友，今天我们都要拼尽全力，一起走完这一段旅程！”
　　萧玉书伸出手背，姜寒率先上去，紧接着所有人的手都搭在一起。
　　“加油！”

　　.

　　考试的地方在一楼一间更大的教室，开考之前先抽签考试顺序，萧玉书这个非酋直接抽了个一，王京墨笑呵呵地表示萧玉书未来一定是做1的料。
　　麦冬、陈凯莉和其他四个班随机抽选的老师坐在教室最前方，A班抽到了娄青青。其余人挤在周围旁观，空出中间一块地留作表演。
　　人一多，大教室都显得小了。不同味道的气息、不同频率的呼吸拥挤在一起，头顶只留了中间几盏白炽灯，散发着淡淡热意。
　　黑暗掩盖了其他人的身影，让观众的灼灼目光更加明显。
　　海棠戴着护甲，十指修长，袅袅琴音跟着伴奏从指尖流泻开来，一开头就将人带入高山流水的浩渺古意中。
　　元广白在舞台正中央，飘逸的宽袖白衣随着行云流水的舞姿翩翩翻飞。王京墨原本极具现代风格的爵士舞在娄青青的改编下，和元广白的古典舞逐渐融为一体，两人在用舞蹈诉说着缠绵悱恻的前世今生的爱情。
　　萧玉书作为全队唱功最好的，第一个开口定调，深厚的音乐功底瞬间将整个歌的层次提了上去。
　　琴音渐渐隐退，编曲里的二胡慢慢取而代之，整首歌逐渐趋向高潮，姜寒作为和声加入到合唱之中，冰冷清亮的音色和饱含情意的歌声为整个首歌蒙上了更加凄美的色彩。
　　A段将歇，突然海棠重新拨动琴弦，铮铮琴音骤然炸起，连川拿着话筒，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戏腔，中气是前所未有的足，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厚实嘹亮，在封闭的练习室瞬间激起阵阵回响。
　　连川很清晰地感知到了每个人眼里的震惊。
　　随着元广白和王京墨的舞蹈越来越纠缠激烈，表演也进入到最后的高潮。
　　所有人拿起话筒合唱，近一个月来的合作培养出的默契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不同的声线、音量、唱法完美融入进一首歌中，协调之余还充满了爆发力和感染力，坐在前方的六位考官无端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表演由海棠的古筝开始，也由他结束，元广白和王京墨的ending pose也和开头如出一致，宛如一种轮回。
　　最后三句歌词由姜寒和萧玉书合唱，两人的声音一粗一细，一高一低，搭在一起成就了最动听也最完美的演绎，为这场前世今生的爱恋划下一个意犹未尽的句号。
　　不知道是不是姜寒的错觉，才一个月，萧玉书脸颊上的婴儿肥褪下了一层，刀削斧刻般的脸庞初现少年人的棱角。
　　许是被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晃了眼，姜寒看着萧玉书，笑意从眼底漫出，嘴角扬起一点真挚的弧度。
　　不得不讲，姜寒戴着眼镜会更显书卷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仿佛就站在时光尽头，让人想要拼尽全力奔赴而去。
　　尤其是真心笑起来的样子，更有一种带着烟火气的温婉动人。
　　萧玉书没有像往常一样红了脸，反而面上波澜不惊，心弦却如海棠掌下的古琴，颤颤嗡鸣，余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