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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Amazing Gra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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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瓶里的深色液体停止晃动。
“是蒋石燕跟你说了什么吗?”说罢就觉得不可能,笑了笑,“还是说叶白青给了你这种错觉。”
“怎么说他和我都是对手。”
“我和你也是吗?”
萧玉书没有立刻回答,可能是感受到气氛随着他的沉默而逐渐胶着,他慌不择路般说道:“我想要我的梦想,也想要你的爱。”
说完这句话,萧玉书就觉得自己输得彻底。
他到底在做什么?他到底要从姜寒嘴里听到什么?他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是姜寒对自己躁郁症病情的坦白吗?是要问姜寒有没有真正地爱过他?还是要让姜寒为了他的梦想去舍弃自己的未来,以此证明姜寒也是会爱人的吗?
忽然头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萧玉书抬眼,就看见姜寒正担忧地看着他。
“玉书,说句不好听的,你还不擅长做一个执棋人,只是目前为止,你想要的东西,基本都可以靠现有的资源得到。
可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所以做人不能太贪心,一次只能要一样东西。
比如完美的萧家三公子,比如优秀的音乐人,比如权势地位,比如我的真心。”
姜寒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笑道:“不要总是犹豫,又总是什么都想要,最后连个目的都没有,胡乱就跑来试探。
不如现在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再开口来跟我要,嗯?”
萧玉书浑身僵硬,在三十度的夏末傍晚,冷意从骨头缝里渗出,浸透浑身血液。
姜寒安抚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本该干脆利落地转身,却踉跄了两下,显得踩在铁皮板上的脚步有些凌乱。
姜寒终于站定不动,仰头深呼吸两下,声音多了几分感情。
“萧玉书,我很爱你。虽然我得到了父母亲人以外所有人的爱,但也还是没有学会爱。过去发生了很多事让我不敢轻易展开一段关系,所以我一开始对你那么狠心。
我知道我到现在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但我在努力达到你心中的期望。
温洱和顾子茗会分手的很大原因,是因为那七年他们在无休无止地试探对方。刚开始这是情/趣,是挑战是吸引,可是日久天长,只剩下了厌烦疲倦。
你和顾子茗不一样,顾子茗也不配和你相提并论。
你热烈、阳光、坦诚、善良、单纯,你不在意我的过去包容我的缺点,用尽一切方法让我敞开心扉,接受甚至热爱这个世界。
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在福利院的事,我不喜欢自揭伤疤更不喜欢袒露弱点,所以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跟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我这些年最最快乐的时光,你让我觉得,我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尤其是最好的你。”
萧玉书在他背后握紧了双拳。
“所以?”
“我们都再给彼此一个体面的机会,现在轮我问你。”
萧玉书转身,直直对上姜寒倒映着漫天云翳的眼睛。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萧玉书这才明白,姜寒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的试探,他的伪装,他的欺骗。
哪里出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下定决心了。
“有。”
姜寒眼神亮了一瞬。
“直到我们站在对立面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也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这个名次。”
***
今天一开场,胡光麟就开始感慨:“时间过得很快,今天就是《征星》总决赛前的最后一期了,我都感觉我才刚刚站到这个舞台拿起话筒不久,转眼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就快结束了。”
导师们也是一阵唏嘘,胡光麟很快进入正题:“今天晚上是四轮比拼,第一轮是solo表演,第二轮是两两合作,两两合作。
两轮结束,票数最低的三个进入下一轮比赛,票数最低的两位将进入《征星》最后一场PK赛!
今晚谁将顺利晋级成为C位候选人,谁又会离最后的成功一步之遥,让我们拭目以待!”
姜寒第一轮solo就是独舞,修身的黑色长衫用一条红色腰带束紧,墨黑的衣袍散开可见一抹红艳。
妆容精致极具攻击性,发尾接上一束假发,用红色丝绳在尾端束起。配上妖娆缠绵的唐风古曲,整个人看上去妖媚艳丽。
这首曲子叫《望》,是之前在训练营二轮考核时萧玉书为他写的,比赛中期再度润色完善,直到上一周才交给娄青青编舞。
曲风和之前的庄重华丽截然不同,怪诞的吟唱、勾人心弦的鼓点和似有若无的手鼓铃声,轻佻浪荡,情欲的气息似有若无,但绵绵不绝。
姜寒手握两把墨黑洒金折扇,衣袂荡起的弧度仿佛观众起伏不定的心潮。发尾跟着身姿舞动,在背过身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忍不住跟着发端的蝴蝶结游移。
突然姜寒回身甩开折扇,硬纸打开的清脆声敲散所有旖旎氛围,牢牢按住所有人的心弦。皓白手腕上缠绕着三圈的南红手串,在灯光折射下闪着妖冶的光芒。
姜寒看向镜头的眼神跟带了钩子似的,烟视媚行,好像能穿过镜头,牵着观众的手走到重重帷幔之后的极乐世界。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姜寒甩开两把折扇以扇掩面。在乐曲将将结束时,拉开扇子露出自己的狐狸眼,眼神冷艳锐利。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在表演中娇娆柔媚的人,在白炽灯亮起后恢复常态,九十度鞠躬后温和浅笑,黑色长衫不再妖异,反而带着股肃杀之气。
周方海:“玉书,我能问一下这首歌为什么叫《望》吗?”
“因为欲在他身上。”
全场起哄尖叫,网上的反响很好,站姐们连发三条九宫格,“新中医”已经迅速拿下今晚第一个万转神图,二创截修全网飞,没有白费徐雅妮之前有关事业粉的营销。
第二轮合作比赛,叶白青和王京墨是在一家山城火锅店拍VCR,一边唰火锅一边聊天,聊素人时期的生活,聊在校时期的风云和平淡,聊来平京后收获的快乐和痛苦,聊Starry的以后。
“你知道吗,有些人就只能在平京遇见。”
叶白青喝到最后已经有点醉意了,王京墨什么没说,只是安静地和他碰杯。
对比之下,姜寒和萧玉书的VCR就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恣意潇洒。姜寒车速慢下,麦克风把姜寒那句“萧玉书,走不走”清晰地录了下来,萧玉书一声“走”,两人就转头往另一条路上飞驰而去。
到了山顶,他们对着空旷的山谷喊“Starry”,阵阵回响伴随着明明灭灭的灯光,像胶卷电影一样,映在了叶白青清俊的面容上。
剪辑将画面自然过渡到Starry为姜寒庆生,姜寒把蛋糕切了分给工作人员们,当时罗尔臣并没有在录像,而是在拍照。他见罗尔臣一手蛋糕一手相机,故意问道:“你手快吗?”
罗尔臣不明所以:“快?”
姜寒邪恶一笑:“给我拍张照,我要在生日那天发给粉丝,好好拍哦。”
摄影助理要接过罗尔臣手里的蛋糕,姜寒制止:“就这么拍。”
罗尔臣挑眉:“好。”
话音刚落,姜寒立马挺直脊背,一手抱着艳丽的布朗尼重瓣百合,另一只手拇指与食指交叠,在wink的眼尾比心,爱心正好卡住了闭起眼角,好像从脸上捏起了一个俏丽的wink。
他歪着头笑得眉眼弯弯,截然不似私底下的清冷和舞台上的凌厉,是青春洋溢的可爱元气,好像被娇养过的富家公子哥。
现场和镜头外同时发出赞叹,站姐们正要按下快门,但大屏幕里的灵动只持续了一秒,姜寒立刻撤回手变成熟悉的模样。
“拍到了吗?”
连现场的媒体们都无语了,虽然都是动物,但就姜寒这饭撒速度,得让拍非洲猎豹捕猎的摄影师过来才抓拍得到。
好在下一帧,节目组贴心地放出了照片。
暗沉的背景里,五彩缤纷的彩带飘洒而下,姜寒眼尾比心的动作比怀里鲜红的重瓣百合还要明媚漂亮,如偏亮的人脸一样,这样简单纯粹的笑容让人眼前一亮。
在全场欢呼声最炽烈时,灯光暗下,空旷悠扬的小号响起,一束金黄的灯光打在姜寒身上,如同一抹璀璨的朝阳。
姜寒休闲西装外套里穿着雾面浅灰衬衫,灯光照耀下似有星河闪烁,领口丝带松松垮垮地挽了个蝴蝶结。
头发抓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细亮的闪粉隐匿在发丝间,秾丽的五官更显精致。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空灵的声音响彻影棚,近乎阿卡贝拉的吟唱让人仿佛置身阳光普照的教堂里,巨型彩绘玻璃的五彩光芒平等地打在每个人身上,圣母玛丽亚发出神圣柔和的光芒。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姜寒放下话筒,灯光随之一暗,紧接着舞台另一边的灯光亮起,为萧玉书挺拔如玉山的身姿镀上更加圣洁的光芒。
他的西装比姜寒要正式,只是内里的白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不规则矩形项链,底下坠着一颗拇指大小、火彩闪耀的钻石。
脸上彻底褪去了婴儿肥,眉眼更加深刻锋利,站在舞台上,俯瞰周遭一切。
“T'was grace that taught my heart to fear
And grace my fears relieved
How precious did that grace appear
The hour I first believed”
这首歌极尽萧玉书的唱功优势,炫技式的唱腔震得人头皮发麻,和姜寒的唱商旗鼓相当。
全场灯光缓缓亮起,姜寒和萧玉书朝着对方走去。
“Through many dangers toils and snares
We have already come
T'was grace that brought us safe thus far
And grace will lead us home”
这首歌短小精悍,萧玉书把最难也最精彩的一句转音,单独留给了姜寒。
“When we've been there ten thousand years
Bright shining as the sun
We've no less days to sing God's praise”
掌声如灯光般穿透舞台,姜寒胸膛剧烈起伏,浓密的眼睫下眼睛如琥珀般剔透干净,又包裹着难言的秘密。
“Than when we first begun
Than when we first begun”
一曲结束,姜寒额头布了一层浅浅的汗珠,脖颈的青筋似乎还在颤抖。而这首歌尚在萧玉书的舒适区,因此他仍然云淡风轻。
萧玉书握住姜寒的手,和他一起面朝观众准备谢幕。忽然姜寒挣脱开,萧玉书还没反应过来,姜寒就已经重新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萧玉书只愣了一秒,就扬起标志性笑容,和姜寒一起,双手高举过头顶,九十度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