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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谁先说话谁先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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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等候区里,姜寒关掉视频后,和萧玉书反思道:“我以后做事是不是该稍微收着点脾气?不然每次都好心办坏事,连累别人出来替我解释。”
萧玉书震惊:“你在说什么,当时你帮助他们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十分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而且也不是你要闹大的,谁让从中作梗的小人那么多。”
姜寒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番说辞:“但是海棠也没必要直接录视频吧,发文字版就好。”
“海棠是个好人,他知道录视频会更加有说服力,能最大程度地帮助你,当初你没帮错人。”
“但是他也太老实了吧,麦冬给他什么他一字不落地念,法律责任这种话能乱说吗?”
“徐老师的稿子没有这一句。”
“什么?”
“徐老师只给了点头之交那段话。你不觉得通篇下来,只有那段很突兀吗?海棠怎么会觉得他和你只是点头之交。”
“可我当时对他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也只有你做了。”
忽然手里的平板被人抢走扔在地上,工作人员的目光被吸引过来,萧玉书下意识站起来把姜寒护在身后,看清来人后声音沉了下去:
“魏应舒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现在换我被人骂,他满意了?”
“要不是你昨天非要多此一举地踩姜寒一脚,今天被群起攻之的依旧是他。”
姜寒从里面走出来拍拍萧玉书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他要和魏应舒单独谈谈
两人就在去往化妆间的通道里,这次姜寒把灯全部打开,萧玉书站在不远处的舞台下,看叶白青的彩排现场。
魏应舒嗤笑:“不愧是长着一张婊子脸的人,你跟萧玉书睡过了吧?节目里看着多么高贵冷艳,下了台也不过是个只会张开腿让人干的贱人。”
姜寒无所谓地掀起眼皮看他:“我以为你要见我是有更有用的话要说。”
魏应舒整张脸都扭曲了:“是你让海棠这么说的吧?!”
“是我和公司让他这么说的。”
“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昨天下午,你结束直播回园区的时候。”
“为什么?因为我骂你同性恋?骂你孤儿?你这么在意啊,可是这两个哪个不是事实?”
姜寒笑出声来。
魏应舒脸色一变:“你笑什么?”
“我笑你从来都搞不清楚状况。这是选秀,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把你挤下去,只是因为你占了一个坑。娱乐圈,本来就是人踩人上位。”
“可是我的人生全被你毁了,我在学校根本就待不下去了,我的亲戚都跑过来问我是不是真的。”
“问你有没有做那些不入流的事?还是问你有没有诬陷我?可是这两个哪个不是事实?”
魏应舒被噎得结结实实,犹自强撑道:“你也很虚伪,明明把所有人都当做竞争对手,还假装跟他们一幅好兄弟的样子,你说一直帮助你的叶白青萧玉书他们会怎么想?”
姜寒笑得更开心了:“再送你一句话,顶层精英联手,底层菜鸡互啄。”
不远处的萧玉书没忍住笑出声。
魏应舒走后,姜寒回到萧玉书身边,萧玉书揽着他低声道:
“但叶白青确实有问题,趁我不在,趁你落魄的时候帮你一把,博取你的信任,让你放松警惕再打你一个措手不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道阴影投下,彩排结束的叶白青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清楚听见了萧玉书哔哔自己的话。
萧玉书立正站好表示自己刚刚没说话,姜寒笑得更大声了。
叶白青白了他一眼,让两人滚旁边点。
萧玉书看见叶白青手里写了一堆鬼画符的A4纸:“这是你下周的歌。”
“不一定,没成型,蛮写着,也不一定有机会唱。”
“不至于,需要我的地方跟我说,免费作曲人供你随时使用。”
叶白青用纸抽了他一下:“你少哔哔我就谢天谢地了!”
***
虽然有不少杂志采访拒绝了姜寒,但是他依旧是媒体们笔杆子下的宠儿,所有人都想在风波后姜寒的第一次现身中,拍到他的正脸好大肆发挥。
公司自然也知道,因此化妆师和造型师齐上阵,一个势必要把姜寒的脸捯饬得容光焕发,一个却争取把姜寒往披麻戴孝的方向打扮,力求观众一眼看过去,就能被他弱柳扶风般的姿态所打动,怜爱这个十七岁孤儿这些天来遭遇的网络暴力。
姜寒反而是最淡定的一个,时不时和化妆师、造型师聊几句,把一个已婚已育的女人和一个比女人还喜欢男人的男人逗得花枝乱颤,两人不禁感叹这小孩真是善良体贴又心性坚定,都这样了还能照顾到别人的情绪。
突然李晓雨推开化妆室的门,气喘吁吁地举着手机说道:“温洱、温洱出回应了!”
姜寒瞳孔放大,明明之前说好了,他在节目上解释后,等节目播出,温洱再配合澄清的。
姜寒眼皮狂跳,站起身夺过李晓雨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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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洱:大家好,我是温洱,这些天表白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所有事件的始作俑者。
直到今天才出来回应,是因为这些天我在思考,怎样回应才能把这件事对姜寒的影响最小化,怎样做才可以挽留我和他的友谊。
可是想到现在我才惊觉,这件事本就和姜寒没有任何关系。
我和他少年相识,有幸拜入同一个师门,一起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求学时光。
一开始我们并无多余交集,对彼此的了解仅限于名字和身份。相熟后,他从我美化后的只言片语中误判了我的幸福。以至于在得知真相后,仍然感情用事地坚信我被欺骗,甚至出于同情,向我说出了那句喜欢。
我们的老师曾评价他像一棵大树,一半扎根地底,一半沐浴阳光,从不依靠,永远骄傲,拥有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他是个很努力去热爱这个世界、努力回报生命中每一分善意的好孩子。因此不论我做了怎样难堪的交易,他都坚定不移地认为我是有苦衷的。
但是没有苦衷,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
我出身寒微,自幼父母离异,和奶奶相依为命,十四岁辍学工作,谈过几段善始善终的恋爱,但直到今天仍旧一事无成。
在我过去失败而不堪的二十五年里,姜寒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人,他优秀、强大、体面、勇敢、善良,他生于困境却从不向命运屈服,他勇敢对抗这世间一切不公,也热烈回应世人的每一分善意。
他对我,只是物伤其类太过,不舍我孤身一人留在越州,想做我永远的后盾。
爱情的真谛我没有追寻到,但友谊已经救我无数次①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帷床。我只不过侥幸被明月青睐,却妄想摘月。如今他已做轻舟只身远去,而我只愿是江南一座低矮的青山。
轻舟过万重,青山依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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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雨念完,整个化妆间陷入了死寂,所有人小心翼翼地看向姜寒。
萧玉书也靠在化妆台上,低垂着眉眼看他。
姜寒双腿抬高并拢膝盖抵在桌子上,与之前的饶有兴趣截然不同,满脸冷漠地划着平板,看网友们对温洱肆无忌惮的评价。
“所以这是承认自己被包养喽?我以前很喜欢看包养变真爱的文,谢谢你,让我觉得这种题材非常恶心”
“果然是放小说爽得嗷嗷叫放现实立刻报警的情节”
“你怎么好意思骗一个未成年去为你出头啊?湖光山色是顾总的地盘,又是那么乱的一个地方,姜寒一个十六岁的孤儿出任何事都有可能,你怎么能这么利用他对你的真心?你有没有一点做人的底线?”
“闹最凶的时候躲在角落不敢吱声,现在事情热度下去了又出来假惺惺地解释,姜寒清清白白的人生,就因为你莫名其妙多了这么大一个污点。”
“你金主还想带着你去跟别的女人结婚,骗婚+男小三,yue了”
“怎么好意思和姜寒比?姜寒独立优秀自尊自爱,才不是你这种婊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呜呜呜姜寒你个小笨蛋,竟然会被这种渣男骗,而且还妄想去拯救这种垃圾男人!全体恋爱脑都要擦亮眼睛引以为戒!”
这个时候谁先出头谁就是被攻击的靶子,更何况是温洱这样有太多污点的人。哪怕他的回应再文采斐然、他的解释再严丝合缝,都无法让姜寒粉丝对他有更多宽容。
不过吃瓜路人比粉丝理智多了,他们被温洱情真意切的措辞打动,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姜寒粉丝太疯魔了,温洱明显只把姜寒当朋友,但为了姜寒的前途,还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说是自己骗了姜寒。
踩着别人去洗白自己主子,她们更恶心”
“笑死,温洱好歹还敢出来解释,你正主到现在都只会装死装可怜,我看你主子才是顶级白莲花”
“看出来姜寒人品确实很好了,几乎每个当事人都愿意为他解释,倒是粉丝踩着别人洗白的样子很low,完全配不上正主的格局”
“为什么所有人都只在意姜寒和温洱啊,仿佛顾子茗这个人没有不存在一样”
“我前几天就说了一句顾总好手段然后就被删了,你猜为什么没人提顾子茗”
“顾总要换个思路啊,□□是违法的,不如就此承认是谈恋爱,把违法犯罪变成风花雪月,大家吃瓜吃完了就算了【大笑】”
“有什么好骂的,云鼎股价一夜跌停,不用我们说,顾子茗这回都要凉”
但这些言论比起之前以性取向为出发点的羞辱谩骂,比起温洱正在遭遇的一切,都显得无关痛痒。
***
本期最后一场表演结束,灯光亮起,姜寒摘下了耳返。
在扯了一些台面上的话后,胡光麟终于进入了正题。
“姜寒,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与你有关的事,很多人希望你给予回应,节目组和公司也询问过你需不需要手机来回应。
但你说这么严肃的事情最好在严肃的舞台上解决,另一位当事人也回应了,现在你对这些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寒拿起话筒:“温洱都给我发这么大一张好人卡了我还能说什么?”
现场观众有人起哄有人发出善意的笑声,胡光麟也笑道:“我说实话,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哇,原来姜寒也会被拒绝啊。”
姜寒:“下次你要是表白被拒绝就想想我,心理会平衡很多。”
胡光麟:“......希望这辈子都用不上这个安慰。”
插科打诨完,姜寒正色道:“我赞同温洱说的大部分,但我要纠正三点。
第一,他没有给我任何暗示,也从来欺骗过我。我虽然不是个成年人,但人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负责。我的表白可以被理解为是少不更事,但绝不是被任何人引导。
前者是情商问题,后者是智商问题。
第二,我没有他说的那么好,我对他也没有所谓的物伤其类,只有对朋友的尊重,只是出于一个正常朋友的关心与帮助。
不论这件事发生在我哪个朋友身上,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帮他。”
前前后后闹了这么多事,全是为了这句最能让粉丝接受的解释做铺垫。
魏丹砂:“姜寒,可能因为你是孤儿,还是一个失去了十年记忆的孤儿,你生来就被剥夺了享受爱学习爱的权利,所以你并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温洱比你大七岁,你可能只是把稍微越界的友谊当做了爱情,表白不一定要有爱,一时的荷尔蒙都可以让你对一个人说爱,但这些都不是真的爱情。
我希望你能记住,陪你喝醉的人是不能送你回家的。”
魏丹砂完全是拿自己的血泪史来为姜寒说话,姜寒四十五度鞠躬:“谢谢魏老师。”
周方海:“所以第三点是什么?”
姜寒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麦冬见状脊背一路发麻到后脑勺,直觉姜寒憋不出一句好话,立马按住赵飞龙肩膀,随时准备叫停节目。
然而监听耳麦里刚传出姜寒开口前的提气声,一切就戛然而止。
姜寒看见了顾子茗。
顾子茗头发有些湿,肩头淋了点雨,手中油纸伞上画着的水墨青竹显然没干透,就被拿走在雨里过了一遍,墨迹晕染成一大团污渍,伞面显然是废了。
他当年的一时意气,给顾子茗留下了把柄。这两年温洱迟迟没有离开顾子茗,或多或少也有为他考虑。直到他到平京的第一天,温洱打电话跟他说:
“小寒,既然决定去平京了,就走好本该属于你的路,多想以后,多为自己打算。我能做的,越来越少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大师弟。”
温洱失笑:“迟早有人来收你,小师兄。”
彼时姜寒想了很多,想要用最戳心窝子的话让顾子茗颜面扫地,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而今尘埃落定,他有了新的前路,再见顾子茗,见他紧紧握着温洱的油纸伞,反而想起,温洱和他,确实有过很多让自己误以为他们在真心相爱的时候。
顾子茗放下那柄油纸伞,姜寒靠近麦克风:
“第三,祝顾总,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