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38、沸反盈天

　　姜寒觉得像自己这样出道不到一个星期就连续两次登顶热搜第一的，应该是娱乐圈独一份。
　　不论是微博还是酱料，同性恋这个话题足以引爆所有舆论高点。
　　“没有好弟弟，竟然有好哥哥！”
　　“选秀史上第一个男同出现了，连夜爬上崆峒山”
　　“这是男团选秀啊，选一个gay进去内部消化吗？”
　　“我也觉得不合适，只要一想到以后团里有个gay我就各种不适”
　　“看出来姜寒是真不把征星当选秀，也没想过要出道。别人都是为了节目分手，就他特地在录节目前跟人表白”
　　“我们小胡老师悍跳预言家，这下姜汤姐姐们口中的永远真的只有一瞬了”
　　“有没有人扒一下这个主唱啊，我想知道他男朋友到底长什么样竟然能让他拒绝姜寒【抓狂】”
　　“温洱，1992年生人，祖籍江省越州，自小父母离异，由重病的奶奶抚养长大。
　　十四岁越州中学初中部在读，因为奶奶重病，辍学去夜店拜师学习打碟，十六岁出师。
　　二十岁离开湖光山色就读美国伯克利，在唐人街成立华人摇滚乐队黑茶乐队，随后提前结束学业回国，签约成玉音乐。现在黑茶乐队已经是乐队圈里数一数二的top，各大音乐节常驻嘉宾。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男的以前是海王，曾经平均三个月换一次男友，但是二十岁后离开湖光山色后，再没和任何花边新闻传出。”
　　“博主说清楚，是交往还是约pao啊”
　　“划重点，是交往，海王那么多，温洱出名就出名在，他长得非常普，并且没有跟任何一个人上床，他们圈都在说谁能睡到温洱谁就是湖光山色下一任海王”
　　“不是我想太多啊，光听这个描述，我怎么觉得温洱的人生在二十岁那年迎来了重大转机？”
　　“兄弟们大胆一点，前几天还说有钱人没那么高级不需要去舔，我就直接问，有没有哪家二代出来认领小情人！”
　　“我好像在一次音乐节结束的时候，看到温洱上了一台迈巴赫，当时下雨，隔得又很远，我看不清楚”
　　“我坐标申城，也参加过征星的全国海选，二轮被刷下去，在二轮海选的时候见到一辆迈巴赫来接姜寒”
　　“3p？”
　　“好家伙，我还以为是同性恋所以不好在节目上说，结果是这么ntr的事”
　　“我就说长得好看的男人私生活向来不干净”
　　“他之前不是还为自己发小打过架吗？该不会那个同桌也是男朋友吧？”
　　“这下真是疯批了”
　　“说不定不是男友，是炮友，看他们节目的魏应舒就知道，高中生可会玩了”
　　“热知识，直播的时候姜寒并没有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
　　之前姜寒和萧玉书还因为阶级差距被网友抓着不放讨论了三天三夜，在叶白青的反作用下，不少人为他们之间坦诚相待的伟大友谊感动。
　　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作为节目炒得最成功的CP，双方粉丝自然也坐不住了。
　　“我以为浩寒玉宙是甜宠CP，嗑得上头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刀直接be【微笑】”
　　“男男CP里有一个是gay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喜欢的不是另一个，甚至在外面知三当三【微笑】”
　　“萧玉书估计自己都想不到，他满心期待能够并肩同行的挚友私生活竟然这样不检点”
　　“萧玉书本来就带资进组，这下好了，最大的对手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支持太子爷倒油！”
　　姜寒的粉丝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许多人冷静了下来，经过大粉和职业粉丝的劝说引导，开始有序组织反黑控评。
　　“7102了，还有人觉得同性恋是病吗？”
　　“现在造谣连开局一张图都省了，直接开始编吗？！”
　　“萧玉书的粉丝也不必操心，我们小寒不配去给你们的皇族哥哥扶贫”
　　当然也有吃瓜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寒其实也没有要避讳这件事的意思，他前几天直播的时候一直在给网友打预防针，他会想不到有人录视频吗？
　　甚至他可能早就跟公司报备过，你们在这吵来吵去，人家说不定在背后笑看疯长的热度”
　　“温洱的回应非常妙，给了姜寒非常大的洗白空间，完全可以顺着他说是自己年少不懂事”
　　“等等等等，你们记不记得叶白青的另一个问题，他问姜寒为什么更擅长唱歌，却选了不熟悉的舞蹈做最重要的初舞台
　　因为姜寒的唱歌是温洱领进门的，他不选唱歌，是怕粉丝会膈应吗？！”
　　“该说不说，姜寒还真是在没用的地方特别体贴”
　　温洱的粉丝也开始维护喜欢的歌手。
　　“是姜寒是自己要表白的，温洱也拒绝他了。答应了你们说温洱脚踏两条船，不答应你们说温洱被包养。
　　温洱现在估计在想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遇到姜寒，莫名其妙被表白，完了还要被人这么骂。”
　　“温洱怎么就不能是正经跟个富二代谈恋爱？他初恋可不止是个富二代呢。”
　　“姜寒自己的问题就不要甩给别人了哈，温洱不去蹭姜寒热度，姜寒也别让温洱为他自己的行为买单【汗】”
　　这样大的丑闻，其他选手的粉丝当然不会放过，纷纷换上小号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尤其是萧玉书粉丝，生怕这次没能按死姜寒让他爬起来跟自家哥哥争C。
　　“知道姜寒是孤儿后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后来看他粉丝洗地，说什么孤儿也有权利追求梦想也觉得他们说的对，现在觉得就是放屁。
　　缺少父母约束的人私底下怎么玩都行，如果做了偶像搬到台面上来，那就是树立不良形象制造恶劣影响。”
　　如果说姜寒是同性恋这件事对粉丝来说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那么黑粉、对家粉丝以及吃瓜群众的言论已经彻底让她们产生了逆反心理。
　　现在她们心里已经想象到姜寒躲在某个小角落委屈哭泣暗自神伤，再加上大粉和职粉在超话发卖惨小作文，粉丝对姜寒的怜爱已经到了顶端，敲键盘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

　　姜寒正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里，嘴里嚼着口香糖，面前放着一堆小零食，用平板刷着网友们的精彩评论，时不时还给文采斐然的措辞点赞。
　　徐雅妮刚处理完第一阶段的舆论攻势，正要回来喝口水，看见姜寒的模样，笑道：“全部人都围着你转，还怕你伤心给你送零食，你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当然有，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想用小号怼回去，气头上的时候，已经敲了一大段比他更难听的话，但发出后，立马后悔删了。
　　再后来看多了，反而因为太离谱，就不太在意了。太多声音都夹带了主观意见，甚至太主观了，已经没必要去纠正了。
　　感觉只要换个人站在我现在的位置，他们说的话除了名字，其他变都不会变一下。”
　　“骂你骂那么难听你也不介意？”
　　“没办法，你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徐雅妮莞尔：“看来玉书花的钱够多，表白视频是从我们手上爆出去的。
　　现在你要受点委屈，我们得把你是同性恋这件事炒起来，等营造出一种所有人都歧视同性恋的感觉后，自然会有人跳出来表示逆反，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开始收网，曲线救国。”
　　姜寒抬头看着他她说道：“嗯，辛苦你们了。”
　　饶是已经和姜寒相处了这么久，但还是会被他新的角度带来的新的美貌所心惊，尤其态度还这么恳切，徐雅妮咽了咽口水，说道：
　　“你这几天表现得低落点，别太开心了，女人的同理心特别强。
　　一个女人爱你的时候还不是最无法自拔的时候，等她对你产生怜爱，那才是最无法割舍的时候。粉丝现在是你握在手里最大的底牌，所有有可能的舆论反转点，都需要她们的帮助。”
　　“我明白。”
　　“你前几天直播的时候那些话说得挺真诚的，虽然现在看有点丑陋，但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在必要时能为你减刑。
　　话说你真的是怕粉丝膈应，所以初舞台选了跳舞吗？”
　　姜寒笑了笑：“叶白青还是不够了解，我哪有这么善良。如果说我唱歌是温洱教的，那我的太极还是跟温洱一起学的。”
　　“啊？那你是为什么选跳舞啊？”
　　“因为我要做舞担啊，你们不是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吗？我要在观众心里巩固我的舞担形象，后面我再多唱歌，有利于我去争C位。”
　　徐雅妮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
　　她是猪油糊了脑子，才觉得姜寒这人真诚。
　　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玻璃门，说道:“至于你和顾总的视频，下午就会放出去”
　　“说到这个，”姜寒调转平板，把屏幕朝向徐雅妮，指着正在播放的视频问道，“萧玉书给你们的视频就是这样的吗？”
　　“是啊，其实只能算音频啦，因为画面太晃了，什么都看不见。”
　　姜寒却知道这个视频被截掉了一部分，因为他想起来了，当时楼上是有人拿手机在拍，那个角度足以拍到整个现场。
　　徐雅妮好奇:“不过你真的……会用刀啊？这年头真有人会武功啊。”
　　姜寒把平板转回来:“不会，当时是气上头了，随便砍的。”
　　徐雅妮配合地抖了抖，姜寒退出视频，点开官媒微博，说道:
　　“友情提示，这一段不要炒太过，顾董没有你们想的光明磊落，他可小肚鸡肠了。儿子玩男人他不管，要是敢闹大败坏门风能打死他，连带着闹大的人一起弄死。”
　　徐雅妮小心问道:“你算受害者之一吧。”
　　“徐老师，我只是在跟你分析局势。我没有在跟你讲道理，没有任何人在讲道理。”
　　“那怎么办啊？顾董不会来找你麻烦吧？”
　　“慌什么，不是还有萧玉书在，神仙打架，我们凡人躲一边就好。”
　　“你可真是会仗势欺人。”
　　“风水轮流转，总该轮到我不讲道理了。”
　　“算了，现在唯一头疼的，就是顾总一定会找人把你推出去当挡箭牌，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就是不知道他要怎么搞。”
　　姜寒嚼着巧克力豆，大拇指和中指夹着巧克力豆盒子来回晃动：“现在摆在顾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承认自己包养了一个男人，要么，承认我是温洱真爱。现在就看我们顾总喜欢哪个了。”
　　“真奇怪，本来以为顾总会先发制人，再不济也会有准备，但这次怎么看，都有点无动于衷的意思。”
　　摇晃巧克力豆的声音停止了，徐雅妮看向姜寒。
　　姜寒神情没有恶毒冷漠的嘲讽，反而有几分......悲悯？
　　“何必呢？明明一开始，就是想舍弃温洱。”
　　徐雅妮：“正好前几天你和萧玉书那事闹得有点大了，蓝天视频那边来人说要控制舆论，今天这种花边新闻冲一冲，让大家知道这就是个娱乐节目，不要太上纲上线。”
　　姜寒对这个解决方案很满意，刷着主流媒体的微博主页，不住点头表示明白赞同，说道:“这事倒没有我想象中闹得那么大，我还以为我会被官方点名批评。”
　　“哥，你真是刚出道，对被官方账号亲自下场点名批评这种事没有概念。
　　这种批评一出来，对双方都是非常大的影响。影响力影响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区别在于对谁的作用大。
　　所以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大家都不会互相干涉。
　　而且官方很忙的好吗，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关注，哪有空管你这些屁事？不过你这个危机意识很强嘛。”
　　姜寒关掉平板：“谢谢夸奖。”
　　“如果我以后跳槽了，一定要把你这个案例写在我简历的第一行。”
　　“如果我以后再出这样的事，也会继续找你的。”

　　***

　　现在正值暑假，又是工作日的下午茶时间，闲着没事干的学生党和摸鱼的打工人到处挖坟考古，《征星》前两期观看人数暴涨。
　　下班时间将至，如岩浆沸腾了半晌的舆论终于有了平息的趋势，结果一段视频如地壳运动波长般，在互联网层层传播，最后彻底引爆火山，让打工人们在拥挤的通勤交通上有了新的奇观可看。
　　虽然姜寒在夜店打架的飒爽英姿没有出现在视频里，但刀剑相撞的铿锵声、夜店混乱的场景和周围人的劝架声，足以让人感受到当时的姜寒有多么疯狂。
　　这条视频下的热评第一已经有了好几万赞。
　　“明白了，姜寒是1”
　　不少当事人纷纷现身说法，把姜寒的刀法描绘得神乎其神，因为描绘得太过离谱，网友们只相信了一句话:
　　“玉中寒萏下桌，浩寒玉宙上桌！”
　　而录视频的人更有趣，竟然是顾子茗的亲弟弟。
　　“沃趣，很喜欢看一些豪门狗血连续剧”
　　“笑死，真的很爱一些豪门小公子，有一种不顾家族死活的疯批感和脑干缺失的美”
　　“我以为的豪门争斗:金融商战，实际上的豪门争斗:把你的私生活爆出来让微博小法庭审判”
　　“草！你们是不是不知道顾子茗是谁啊竟然还在这嗑CP，我踏马只想说温洱牛逼！”
　　“我刚刚去补了，顾子茗不是什么花花公子，相反，萧玉书还只是霸道总裁预备役，顾子茗可是货真价实的霸道总裁。
　　美国海龟，今年三十三岁，是云鼎集团龙海公司的执行总裁，月初刚刚升任总部任副总，准备和自家大哥竞争集团总裁。最关键的是，他二十七岁回国，也就是说，他回国后的第一任情人就是温洱！！”
　　“这样一看人家说不定还真是正儿八经谈恋爱呢”
　　“不是哦，顾子茗有订过婚，不过后来吹了，你们知道怎么吹的吗？因为和姜寒的这一架打得惊天动地，反正我朋友的朋友是那个圈子的边角料，我就知道一点”
　　“你们知道顾子茗的联姻对象是谁吗？山水集团的千金何曼婷，不认识她没关系，她是姜寒在训练营的形体老师，而姜寒的表情管理和仪态是整个节目最好的。”
　　“......amazing，这关系比我的人生都乱”
　　“温洱不会真是被逼的吧？当时他那么无权无势，被逼迫也很正常”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DJ这个行业在十年前很吃香的，尤其还是在湖光山色这种高消费场所，工资很高的好吗”
　　“早期DJ根本不是现在这样，招个大波浪或者非主流上去放音响只会说everybody hands up的。
　　那个时候DJ必须要有强大的编曲混音和即兴创作能力，要能根据现场气氛带动所有人high起来，每天high的点要不一样才能留住顾客
　　那个时候大家去夜店是纯蹦迪，不是现在这样除了蹦迪啥都干
　　温洱十八岁就是湖光山色的台柱子了，据说当年音乐总监是把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而且他还是包房DJ，最贵的那种。别问，问就是我之前是干邮轮的，有请过他。当时我还想这小屁孩值这么多钱？后来他唱完我就觉得，是的，他值这么多钱。
　　不止他本事过硬，并且他沟通能力和统筹能力一绝，起码当乙方当得比我好。别问，wpp大楼已经被我坐穿”
　　“如果你们对DJ有太强的刻板印象，那它现在还有个职业名称，叫音乐制作人。
　　黄旗煌曾经公开表明非常欣赏温洱，希望温洱离开湖光山色后可以到他那边工作，湖光山色的音乐总监还在微博阴阳了回去”
　　底下还贴了相应的截图做证据。
　　黄旗煌出生香港，在音乐圈是和周方海比肩的音乐人，只不过他一直都是在大陆发展而已。
　　对于大众来说这个名字还是有点陌生，但如果提起他捧过合作过的歌手，每一个都家喻户晓耳熟能详。
　　五年前他的公司刚签约了一个歌手，他亲自担任制作人，辗转找到温洱，让他负责编曲和混音。这张专辑成功让那个歌手一出道就一炮而红，到如今成为乐坛小天王。
　　“上帝给温洱关了所有的门，唯独留下了音乐这扇窗户，温洱在音乐上非常有天赋，是普通人不管多努力都追赶不上的天赋”
　　“可是温洱不是玩摇滚吗？黄旗煌那张专辑是R&B啊”
　　“曾经的热知识现在的冷知识，温洱有正当工作，并且有很多正当工作。他以前很穷，所以是什么都去学什么都去做，不然怎么赚钱养活自己和奶奶”
　　“温洱很有危机意识，他搭上了DJ行业的末班车，同时转战幕后积累人脉，为离开湖光山色做准备。出来单干后组建自己的乐队，又开始转战台前积累流量，从来都会给自己留后手”
　　“上了网才发现乐队很小众，温洱在我们乐队圈超级有名，要质量有质量，有流量有流量。就算是现在的姜寒去给温洱助演，在我们眼里也是抬咖【比心】”
　　“对啊，温洱可是凭一己之力救活了一个快破产的音乐公司，因为温洱顾子茗收购了成玉，但也因为温洱，成玉才能继续走下去”
　　“照你们这么说，温洱都牛逼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被包养？”
　　“反正现在可以证明温洱不是被逼的，温洱和顾子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姜寒这不就是男小三吗？还是知三当三，明知温洱不是单身，哪怕是交易关系，也要上去表白。”
　　“可能温洱和顾子茗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对，只是姜寒想要从中破坏而已，男小三要不得”
　　“不是吧，我刚刚捋了下时间线，姜寒是先跟顾子茗动手，再跟温洱表白，中间隔了快两年的时间。”
　　“我也觉得没这么简单，我朋友毕业前在征星当过实习生，那会他们都还在训练，她是负责整理资料，她说姜寒所有材料的紧急联系人，填的都是温洱
　　他们那边是清楚姜寒的情况，没有要求姜寒必须填，但姜寒说没关系，就是填了温洱”
　　“或许你们知道《far away from me》这首歌吗？emo神曲，清吧必备。温洱一个人写的，写给姜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