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世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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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寒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哇哦。”
“当时我正好和我二哥从美国回来，就碰上魏……老师跟富顺银行的经理联系。
我当时刚和我两个哥哥在美国结束一个项目，挺成功的，我赚的钱够给我爸买一匹马。
然后我就有想法让刘家成出来单干，但是没有合适的契机。接触到魏丹……魏老师后，我很容易就套出了她的计划。
所以我帮了她，但是她要和刘家成合作。”
“还有呢？”
萧玉书对上姜寒锐利冷静的目光，感觉浑身血液都在躁动。
“天下银行千千万，没有富顺，也会有其他银行。但是许建志想收购大顺地产股份，别人也想，其中国成是势力最大的。”
“有多大？”
“能和华立平分秋色。”
姜寒暗自深呼吸一口气：“许建志到底握着魏老师多大的把柄，让你都摆平不了？”
“漏税。”
“什么？！”
“魏老师知道自己漏税的时候比你都惊讶，她的执行经纪被许建志收买，她在不知不觉中偷漏税款七十万。”
“这么多！”
“多吗？你要知道许建志洗一次钱就要洗一千七百万。”
“他还洗钱？”
“有时候你看那些大制作电影或者金主力捧的艺人，其实不是在花钱做产品，而是要有这么一个产品让他们洗钱。”
“可不管是七十万还是一千七百万，只要触碰到法律底线，那就只有量刑的区别。”
“对，这些钱对魏老师来说不值一提，但如果许建志爆出去，却是拿捏她们全家人命脉的阀门，更何况她父亲早年已经站错队了。”
“站错哪个队。”
“反正不是站现在这个队，魏家要是有纪家的眼力见，今天还真轮不到我在这说三道四。”
“哪个纪家？”
“平京四大世家，纪谢卫姚。”
“跟你家比怎么样？”
萧玉书大惊失色：“可不敢比！我们家就是个做生意的。”
姜寒好笑：“魏？魏老师家吗？”
这下轮到萧玉书觉得好笑了：“想什么呢！我都说了她家站错队了，是卫民川的卫。魏老师就是因为得罪了姚家，而姚家惟纪家马首是瞻。”
“凡事都讲制衡，如果四大家里有两家关系不错，那剩下两家关系应该也还可以喽？”
“不，”萧玉书这回谨慎得多，“纪家跟卫家对立，卫家也并没有跟谢家来往很多。但四大家依然十分平衡，是因为向来不表态的谢家，跟纪家有深仇大恨。”
姜寒挑眉，点点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不问了。
萧玉书：“最后，魏老师和许建志共同执掌简单传媒，天成佳泰参与入股，赚到第一笔启动资金。而大顺地产因为周转不灵，被国成收购。”
姜寒笑了笑：“虽然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怎么总觉得你出师不利呢？”
萧玉书本来想做渔翁，结果莫名其妙做了蚌，让国成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想要的。
萧玉书也叹了口气：“明明公司是刘家成的，他还反过来安慰我万事开头难。”
“刘……”
“你喊他名字就好，实在不习惯喊刘顾问。”
姜寒白了他一眼：“刘总不是富二代吧？”
“……不是，他爷爷奶奶是农民，父母是工人，供出他一个名校高材生。他自己公费出国留学，遇到了申城中产家庭出身的太太。有了岳家帮衬，真正实现了阶级跨越。”
“难怪，你才多大，从来都顺风顺水，但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很懂得世道艰辛。再说了，做生意是长线战役，只要傍着你，总有翻身的一天。
你把他调查得这么清楚，他也把你摸得透透的。”
“是是是，你们这种寒门贵子心态就是比我们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富二代好。”
***
录制第一期这天，所有人一下车就看见原本空旷的大厅和门口广场已经摆满了花墙应援。
杜衡最多，其次魏丹砂，最有资历且更家喻户晓的唱作人周方海反而最低调。
选管官婉茹在旁边说道:“你们今晚加油，以后这里甚至外面、天上都会是你们的应援。”
他们凌晨四点才结束最后一次联排，十点就被抓起来最后确认一遍服装和流程，但轮流去做妆造时，没一个人打瞌睡，紧张地念念有词。
做好妆造的就去休息室准备上场，休息室里有一台摄像机，墙上挂着电视，可以实时观看前方舞台固定机位里的画面。
开场是导师团的舞台秀。
周方海年近不惑，蓄着一把络腮胡，带着黑框眼镜，穿着宝蓝色衬衫和铁灰色西装裤，袖箍固定在手肘上方，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儒雅中带着股年轻时的狂放。
他唱的是一首年轻时写的粤语慢摇，醇厚如酒的嗓音配上慵懒的音乐，哪怕这样的大叔形象也依旧散发着熟男的魅力。台下观众挥舞着散发淡淡蓝光的手指灯，跟着摇摆哼唱。
第二个上场的是唯一的女导师魏丹砂。
魏丹砂留着一头长发，发尾打了自然的卷，用一条绿色蕾丝飘带松垮束起，穿着白色刺绣衬衫和墨绿色长裙，温婉如山涧的山茶花。
魏丹砂一出场，休息室里的男生都在惊叹她的美丽。
姜寒妆发比较复杂，都快上场了还在修整，化妆室也有电视实时传输前台画面，他探头跟身旁的萧玉书说道：
“听你的描述我以为魏老师是脚踩恨天高、头顶大波浪、涂着烈焰红唇的御姐，结果竟然是清纯可人的小白花。
“早期大家喜欢清纯美人，所以她走这个路线。”
演员向来演而优则唱，魏丹砂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演员出身，但嗓音唱功不输科班出身的歌手。
杜衡十七岁在韩国组合出道，去年才回国发展。舞担出身，风头正盛，因此开场是最high的。
导师表演结束就是练习生的个人首秀，三位导师分别坐在舞台正前方的沙发椅看表演。
从选手出场开始导师就可以按灯选人，如果多位导师同时选人，则将选择权交给练习生。如果没有导师亮灯，就进入待战区准备第二次表演。
规则十分像某相亲节目。
喻世打头阵，翻唱杜衡的歌开场。然后就是苏林，用一首民谣情歌将现场气氛拉回静谧安逸的氛围中，可惜没被周方海选中，加入了魏丹砂的战队。
叶白青是他们这群人里第一个上场的，衣着简单，妆容清爽，颇有几分古代文人的文雅。
“大家好，我叫叶白青，今年22岁，越州大学毕业，是所有选手里年纪最大的。
我是内蒙人，但我不住蒙古包，家里没有羊，会骑马但是不骑马上学，考试不考骑马射箭摔跤，并且我是汉族人，不是蒙古鄂温维吾尔，谢谢大家！”
观众们哄笑出声，连三位老师都忍俊不禁，杜衡笑道:“你这一开口就把我要问的都回答了。”
魏丹砂:“我一直以为内蒙男人都是那种腰粗膀圆的肌肉壮汉，没想到你的气质更像是江南的那种文人雅士。”
叶白青:“因为我大学是在越州读的，我很喜欢江南的风土人情，待会我要唱的歌也是写江南的。”
周方海:“越州是个好地方，我家里人很喜欢听越剧。”
“我后面那个选手是越州人，他还会唱一点越剧，您待会可以听一下。”
哪有人在自己都还没开始表演的时候就推荐下一个选手的，场上不少人都被叶白青的老实坦诚逗笑，发出善意的笑声。
魏丹砂笑道:“你会跳你们的民族舞吗？我之前去京舞找我朋友，路过民族舞教室的时候看到他们在跳蒙古舞，很好看。”
台本上有这一段，之前编导过来问叶白青会不会一点蒙古的舞蹈或者音乐，好让节目更加契合主流。
叶白青表示自己会一点蒙古舞的皮毛，但是并不精通，不过倒是会拉马头琴和呼麦。
叶白青：“我不会，不过我会我们青城的呼麦，老师们要听一下吗？”
周方海和杜衡都是玩音乐的，对于这样特别的民族音乐都纷纷表达了兴趣。
节目组早有准备，叶白青接过一把马头琴，坐下调好设备后，缓缓拉动琴弦，悠远绵长的蒙古长调从琴弦振动中流泄而出。
叶白青嘴唇微张，吐出的音调却一改往日的温和，声音既有草原的空旷辽阔，又有万马奔腾的热烈不羁，丰富细腻的装饰音点缀在舒缓浩荡的长调之中。
随着行腔的愈发高亢嘹亮，台下的掌声也逐渐热烈，跳跃活泼的三连音让马背上的民族风情一览无遗。
杜衡鼓掌:“什么都别讲，我待会下了节目立刻收拾行李去内蒙。”
周方海:“这首歌写的是什么？”
“这是来自锡林郭勒草原的《走马》，赞颂草原与河流的一首牧歌。”
魏丹砂：“我感觉呼麦的发声技巧好像和我们平常唱歌不一样，它的声音好特别，是怎么发出来的？”
“呼麦其实很像学羊叫，就是那种‘咩~’的声音。他是用喉腔里的气量去共鸣，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粗壮版的气泡音。”
周方海对魏丹砂说道：“这就是他们这个民族才能孕育出的文化，像他刚刚唱了很多震颤音，因为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骑在马上就是颠簸不平。
我之前去广西那边旅游，他们三月三唱山歌的声音就很稳很厚，是那种自带回声混响的嘹亮。”①
胡光麟:“刚刚白青让我们感受到了草原民族的热情奔放，现在我们也来听一听他笔下的江南水乡。话不多说，我们，就这样唱。”
如果说刚刚叶白青的歌声带现场观众领略到草原的辽阔无垠，那他自己写的这首《春思》，则带着所有人走进烟雨蒙蒙的小桥流水人家，编曲中的流水声更让人仿佛置身于摇橹船上看尽两岸粉墙黛瓦、悠长古韵。
周方海立刻按灯，这是他今晚第一次亮灯。
“说实在的，节目组邀请我来的时候我是拒绝的，因为他们跟我说他们要选偶像，我印象中的偶像就是韩国男团女团那样的。”
杜衡佯怒道:“男团怎么了？！”
“不不不，我不是说男团不好的意思，是风格跟我不契合。
是你们蒋总跟我说，她要做选原创音乐人，她要为华语乐坛输入新鲜有力的学业。
我看了这些人，目前只有白青让我看到了这一点。
刚刚白青的第一句词出来我就看见了江南的模样，这首歌虽然听着是在描写江南雨景，可是我却听出了一点缠绵的味道，仿佛江南的雨水都带着男女之间不可言说的情思。
看似描景，实则抒情，这就是我们中国人最独特的审美，喜欢犹抱琵琶半遮面。
技巧可以练，但天赋和审美，却是怎样的奇技淫巧都塑造不来的。
不过你这个曲还是简单了点，三个恒定音，和弦不停重复，全靠编曲给你撑着，好好感谢编曲老师。”
“呃，编曲老师也在后面。”
周方海很惊讶:“是其他选手帮你编曲吗？”
“嗯，在录节目前我们集训了两个月，经过三轮考核，他和我是室友，也是第一轮团队考核的搭档，他编曲很厉害。”
魏丹砂:“你知道你们现在是竞争关系吗？”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夸奖对手的强大也是对自己的变相赞美。”
满场掌声，杜衡也鼓掌:“我喜欢你这个态度，团队就是要这样，既要脱颖而出，更要学会向队友的优秀看齐。”
胡光麟：“所以现在毋庸置疑，叶白青加入周方海老师的战队！”
姜寒妆造全部做好，已经等在了去往前方的通道外。编导示意姜寒准备上场，摄像老师结束了短暂的休息，准备开始录制，耳麦里满是导演的指挥声。
姜寒暗自深呼吸一口气，萧玉书站在他旁边，双手托举那把三尺三苗刀递给他。
“还没问你，这把刀有名字吗？”
“参横转。”
“什么寓意？”
“取自苏轼的《六月二十日夜渡海》，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
“好寓意，风雨总会过去，晴天终会来临。”
“不，我喜欢的是最后一句。”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姜寒接过参横转，大踏步向璀璨明亮的舞台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世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