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223、昆云

　　踏进红心，员工们都围在前台扫码领开工红包，这是姜寒从华立那学到的，让周强也给自己做了一个简易二维码程序。
　　看见姜寒众人响起一叠声的“姜老师早”，目光却都被他身后的萧玉川吸引。
　　他们从没见过姜寒身边有什么公众不熟悉的异性，他为了避嫌都很少与公司女艺人有私交。
　　姜寒点头回“大家新年好”，然后点击发送微博。只有三张live图，一张是桌上的三杯饮料，一张是握着萧玉书的手适应滑雪板，最后一张是萧玉书和萧玉川坐缆车上朝他比耶。
　　live点开还有声音，超经意地放出萧玉书的只言片语。
　　他点了孟成丽进办公室，把自己的工牌递给萧玉川：“上下三层，除了魏丹砂的办公室，哪里都能去。看见魏丹砂记得问好，她总归做过我和你哥哥的老师。”
　　萧玉川看着工牌上姜寒清俊端肃的证件照，又抬头看真人。
　　开工第一天，姜寒很有仪式感地做了发型，未施粉黛的脸庞细腻如白瓷，黑色大衣里穿一件香槟色衬衫和浅色高领内搭。
　　没有系领带，而是用一条三排珍珠项链穿过衬衫领子，在胸口用一颗鸽子蛋钻石别住。
　　萧玉川真心实意道：“小姜哥哥，你真好看。”
　　姜寒无奈一笑：“谢谢，但这话不要在你哥哥面前说。”
　　打工人们被姜寒的和颜悦色温声细语吓得匆匆回到工位，辗转各个群里八卦。
　　“长公主殿下来了！！”

　　***

　　萧玉川只是想学习一下言翡口中的“注意团队领导”，所以就来红心逛一逛，看看她哥哥是怎么当老板的。
　　她太早进三处，还没享受多少普通人的生活，就被无休无止的训练和任务填满生活，所以对什么都好奇，看到一堆人围一起拿着文件讨论也凑过去听。
　　两个像萧玉书的艺人就能让姜寒另眼相待，更何况这个和萧玉书共享一套DNA的亲妹妹，大家也就都让着她，还问她还想听什么。
　　有人呼喊IT，说自己电脑蓝屏了，拔了U盘重启都不行，IT隔着好几个位置回她在忙让她等一下。
　　萧玉川悄无声息地踱过去说道：“能让我看下吗？”
　　于是姜寒再出办公室时，萧玉川已经把这个公司的小毛病全修好了，包括但不限于挪一下屁股就会响的椅子、茶水间容易卡豆子的咖啡机以及下水冲力有问题的马桶。
　　姜寒找孟成丽是为了今年要和《庄周梦蝶》主创去戛纳电影节，这会才问道：
　　“我觉得这次舆论很奇怪，在没有人发黑通稿的情况下，为什么大家第一反应就是萧玉书出轨？他之前风评一直都很好。”
　　孟成丽：“因为你和萧老师都在逐渐淡出公众视线。
　　风评好是萧老师好，但有风评，是因为你还在舆论中心。现在你也不在了，大家对你们的观感，其实会更依赖于当下的舆论环境。
　　近几年塌房的男艺人、不死不休的两性关系太多了。而互联网下沉速度越来越快，现在10后都快成为互联网主力军。
　　网友对不熟悉的公众人物都是抱着消极态度，大环境如此，无可避免会对粉圈产生一点影响。
　　毕竟你们一年半载才在互联网出现一次，老粉对你们的信任也跟着大环境下降。”
　　姜寒点头，上楼去找魏丹砂，坐下就说道：“今年我想再调整一次预算，用来打点蓝V媒体。机会合适的话，时不时给萧玉书在互联网刷点好感。”
　　魏丹砂靠在老板椅里：“理由。”
　　“萧玉书能在网上刷的好感，无非就是Starry，这一方面我比华立的公关团队更擅长。
　　带上Starry就会带上我，带上我也能带一带姚若章和薛时欢。我们今年跟长夜还有两个合作项目，彼此互相卖个好。”
　　魏丹砂嗤笑：“你直接说跟华立卖个好，都比这一长串说辞要有吸引力。”
　　“哦，可以向华立卖好。”
　　“.......我可以同意，但是有一点你要先清楚，这种合作有一就有二，我也相信萧玉书以后一定会成为华立掌权人。
　　所以从此你跟萧玉书就是更加紧密的利益共同体，你们两个明面上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合。
　　谁动一下，你们马上就要有签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花不完的公关费项。
　　你们不是十七岁比赛时，想撕破脸就可以撕破脸了。”
　　姜寒：“我明白。”
　　魏丹砂微笑：“我相信，玉书应该也会明白。”
　　姜寒下楼正好碰上萧玉川，她来问姜寒自己可不可以去楼下长夜玩。
　　姜寒撸了把她的脑袋把她推到门口：“去吧，我跟蒋总打个招呼，你也去替我和你哥哥问个好。”
　　萧玉川出门路过行政部，因为她帮行政解决了很多小麻烦，行政老大请组员喝奶茶也带上了她。奶茶已经到了，萧玉川就自告奋勇去楼下提外卖。
　　电梯里的人注意到拎着几大包外卖的她，一直按着开门键，萧玉川道谢，发现竟然是叶白青。
　　叶白青习惯性看了眼来人，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发现，这姑娘怎么那么像萧玉书？！
　　尤其是她按的是23楼，红心传媒！
　　叶白青：“你是红心新签的艺人？”
　　萧玉川收回打招呼的手，摇头：“不是啊。”
　　“那你是红心的员工？”
　　“也不是，我才十七岁。”
　　叶白青心死了一半：“你是去找人吗？”
　　“是啊，找姜哥。”
　　叶白青倒吸一口暖气，电梯门在长夜打开，王京墨正等着叶白青，看到来人惊喜道：“哎，妹妹怎么在这里？”
　　叶白青愣住：“妹妹？”
　　王京墨：“是啊，萧玉书的妹妹，萧玉川，我们不是一起录过节目。”
　　叶白青倏地回身，对上萧玉川的弯弯眉眼：“小叶哥哥好，小王哥哥好。”
　　叶白青大喘气：“我靠！我刚刚以为姜寒是彻底疯了吗，男艺人就算了，竟然还找了个跟萧玉书这么像的女生，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
　　王京墨鄙夷：“你不看热搜吗？萧玉书前脚被骂出轨，后脚姜寒就辟谣，网友从骂萧玉书塌房变成骂姜寒原来也是上网的，辟谣速度能这么快。”
　　叶白青突然又破防了，指着萧玉川嚎道：“你都这么大了吗？！我第一次见你你才到我手臂，怎么突然就到我肩膀了？我补药变成老东西！”
　　王京墨拍着他的肩膀惺惺相惜：“一转眼萧玉书都要大学毕业了，我们第一次见他时他才初中毕业。”
　　叶白青：“住嘴！以后不许在群里提年龄这回事！”
　　萧玉川把奶茶带回去后又下来，去跟蒋石燕办公室拜年时，就看见挂在走廊上的Starry合照。
　　她抬手按在萧玉书和姜寒神采飞扬的脸上，想要触摸那年在洛杉矶的温度。
　　“你也会怀念当年吗？”叶白青站在她身后问道。
　　萧玉川：“会怀念，但我们家实在不需要这么多活在过去的人。”

　　***

　　第三个学年结束，萧玉书的大学生活就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把大部分行李都运回御景台，后面有课和考试再去学校，正式成为中美走读生。
　　落地申城，和姜寒在之前买的花园洋房里倒了三天时差，才出门去海和公馆。萧玉止的婚事也定了，今晚两家人要见个面。
　　他的婚事也是高依婷安排介绍，富顺银行资产管理部的高级投资经理，父亲在萧怀世的申城港务集团任中层管理，母亲是申城税务局的一个科长。
　　姜寒拿到温敬与的简历时很为她捏一把汗，父亲跟大老板成了亲家，自己和大老板成了婆媳，都不知道是上嫁还是换个地方上班。
　　但饭桌上温敬与一家落落大方，尤其是温敬与，不愧是从念书时就开始跟有钱人打交道，每个人的话题都照顾到，但都点到为止，绝不多说，以至于萧玉书都问道：“二嫂是看上萧玉止什么了？”
　　姜寒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温敬与故作密语道：“他好拿捏。”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萧玉书点头赞同：“这倒是真的。”
　　饭后两家人绕到花园散步再离开，姜寒原本和萧玉书手牵手落在最后低声说话，但阮志森打电话来，姜寒估计是过几天戛纳电影节的事，一时半会应该说不清楚，就走到一边接起。
　　前面萧玉止被温敬与父母拉着殷殷叮嘱，渐渐的萧玉书就和温敬与走在了一起。
　　萧玉书还记得萧玉川的话，主动搭腔：“二嫂刚进门第一年可能会不太习惯，久了就好了，你看大嫂就很适应。
　　要是我们有怠慢的地方，你别多想，可以直接说出来。”
　　温敬与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因为根据她伺候有钱人经验，萧玉书完全不像是什么好亲近的人。
　　萧玉书：“二嫂，我问一个很冒昧的问题，你嫁给萧玉止，真的没有一种在上班的感觉吗？”
　　大概是萧玉书的神色太过真诚，温敬与也收起官方态度，答道：“我初恋是个穷小子，很有才华，性格也好，大一军训认识的，puppy love，很纯粹美好。
　　但大三我们就和平分手了，因为我们都想寻找对未来最有助力的伴侣，也都为此做好了准备。”
　　“你喜欢我二哥吗？”
　　“那肯定是喜欢的，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还是比没有感情要好，所以我很满意这段婚姻。”
　　说罢习惯性恭维下有话语权的人：“不是什么人都像三弟这样有本事又好运气，最爱的人也是最合适的人。”
　　萧玉书点点头，拍温敬与肩膀时用力抓了下她的肩峰，低笑道：
　　“萧玉止应该还没来得及跟你讲我十八岁时的事，晚上留点时间，好好听他说。”

　　***

　　初夏时节，萧玉书去华立地产报道，两个月的实习期结束，柳书权叫上文竹婷，组织每个事业部的负责人过来，听萧玉书的结业答辩。
　　每个事业部的负责人集结，相当于小半个董事会和大半个股东会。
　　答辩会上柳书权的每个问题都非常尖锐而具体，萧玉书的回答此时还要兼顾在场各个事业部高管的考量。
　　好在萧玉书之前的三段实习都不是白干的，就连行业壁垒最强的大健康事业部，他都能站在专业角度对答如流，他在心里默默感谢为了能跟白知珏合作而恶补相关领域知识的自己。
　　不过这一场压力面下来，萧玉书手心还是一片濡湿。
　　官岩庭倒是客气，因为萧玉书明天就要去他手下报道了，他有的是时间好好教做人。
　　官岩庭是集团内的保守派，但在萧玉书到华立投资报道的第一天，就把蓉城德县的昆云温泉度假酒店项目全权交给萧玉书负责。
　　官岩庭：“你这岗位轮来轮去要轮到猴年马月？当助理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直接上手干，才是最有用的。
　　你爸爸当年也是这样，我相信虎父无犬子。”
　　萧玉书知道这个项目，罗迪早早打通渠道拿下这块地，前几个月才立项。
　　大集团的通病就是业务和职责界限不清晰，这块业务明显属于地产部分，柳书权也在西南开辟了业务线。
　　但因为拿下的人是罗迪和官岩庭，所以归属到华立投资公司，为此罗迪还成立了蓉城分公司，打算在西南大展鸿图。
　　如今已经没有公司会独立开发一块地，合作开发商刚定了之前合作过的枫丹地产。
　　萧玉书：“官董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会做好这个项目，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只是这个工作已经有项目总在负责了吧？我以副董事长助理的身份贸然空降似乎不合规矩？”
　　官岩庭好笑：“我哪不知道空降兵的难处，所以只让罗迪定了个代理项目总。
　　不过分公司已经有一把手了，你就以顾问的身份担任项目总，权限职级还是我的助理。
　　除了枫丹入场，其他什么都没定，班子都还没组齐，那块地上还有人在住，就等你来主持大局。
　　当管理者，最重要的，是要会看人，整个项目部和蓉城分公司的人随便你选。
　　我待会让特助把每个人的履历发给你，你也可以去跟他们聊聊。左右这个项目不着急，出了事都算我的责任！”
　　说罢官岩庭扶了扶老花镜：“当然，如果你要外聘也行，只是暂时没有集团编制。这可不是我定的规矩啊，是小文总监。”
　　“哪用得着外聘啊，项目部是官董一手带起来的，个个单拎出来都是能顶事的大将。
　　要是这个项目没做好，一定是我没带好团队的原因，还需要向官董多多学习。”
　　“不止要向内学习，还要向外取经。之所以千挑万选，选中这个温泉度假村项目，就是因为小曹总，曹策明，是你的好朋友，他家做同类项目的经验十分的丰富啊。”
　　“还有罗叔叔——罗总，在华立还是要称呼职位——去年一直在西南开拓市场，你们都为我铺路造桥，替我相中了这么好的项目，我肯定是全力以赴。”
　　官岩庭十分欣慰地拍了拍萧玉书的肩膀。
　　每次萧玉书来华立上班，刘家成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他聊两句。
　　但这次是在自己的辖区范围，反而不好和萧玉书有太多联系，省得外人多想，于是晚上邀请他去自家吃晚饭。
　　刘家成：“要不要叫姜先生一起？”
　　“不用了，他不喜欢参加聚会，我身边那帮人组局，就没有能把姜寒约出来。”
　　“啊我知道，我就礼节性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