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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姚薛番外2:你是0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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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薛时欢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状态下滑,反而在面对姚若章时演技达到了顶峰。
因为他可以在上一刻和姚若章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一刻却可以和他背靠背表演一对生死与共的战友,下一刻就跟碰了脏东西似的迅速分开,看都不看彼此一眼。
导演:“你们这个精神状态领先老戏骨们很多年啊。”
薛时欢为了尽可能减少和姚若章待在一起的时间,下了戏也在跟导演复盘演技,跟编剧讨论剧情,最后几个人都被他弄烦了,发配他待角落去长蘑菇。
薛时欢这样的阳光开朗大男孩,是不可能待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发烂发臭,所以在剧组和酒店各个地方游荡,背台词查资料做批注,苦哈哈得像个高三生。
尤其最近寒潮侵袭,明明才是秋天,但已经冷得像深冬,他越发想念房间里的高床软枕和按摩浴缸。
于是他比姚若章本人还关心他的工作安排。
姚若章的戏份有涉及到陆商的回忆,为了还原年代感,还会转战郊区或外地好几天。
这个时候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暖暖地窝在被窝里看剧本。
但他们总有不得不共处一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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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大灯的开关一般在两张床的中间,姚若章和薛时欢入住第一天起,就形成了惊人的默契,连商量都没有,就默认谁最后一个上床谁关灯,不管对方还需不要用到大灯。
这天也是,明明两个人都还有事做,但房间早早陷入了黑暗。
薛时欢开着暖黄色的阅读灯看剧本,姚若章开着笔电听网课,立体的轮廓陷入冷蓝色的光线中,黑色的耳机线连接电脑,修长十指搭在键盘上,敲字做笔记。
薛时欢分了一点点思绪想,姚若章好像是更喜欢用手写笔记。
看来他过得也很憋屈。
薛时欢心理瞬间平衡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薛时欢的。
“喂,令竹。”
“干嘛呢小薛老师?”
“在看剧本。”
曾令竹在电话那头鬼嚎:“欢欢,你变了,你竟然背着我们偷偷努力,你是不是要悄悄拿个视帝惊艳所有人。”
薛时欢被夸得飘飘然,害羞道:“我没有偷偷努力啦,我是光明正大地努力。”
然后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哂笑。
如果目光有实质,姚若章背上已经被捅出三刀六个洞。
曾令竹:“你有考虑要申请哪所学校了吗?”
“利兹吧。”
薛时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思已经飘到了姚若章的电脑上。
国戏每天都在上什么课啊?他只旁听过几节课,都是基础知识。
疫情过后,高校老师都习惯把课程录下来放到学校内网里,供全校师生学习,姚若章就是这么补落下的课程。
但看他的样子,他好像是在看直播。现在都十一点了,谁家大学老师这个时候上课?
这货该不会才是那个偷偷背着所有人努力,然后悄悄拿个影帝惊艳所有人的人吧?!
曾令竹:“利兹还可以的,你考的话难度不大,师兄我可以分享给你一些经验。”
“我们令竹对我最好了。”
两个人大半夜不睡觉瞎扯皮,越聊越high,薛时欢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笑声,直到身后老教授讲课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吵了。
他一转头,就对上了姚若章的眼神。
黑色的耳机落在被子上,姚若章的食指还按在音量键上。
如果目光有实质,薛时欢的胸口应该也被捅出三刀六个洞。
但有一说一,能和姜寒这种级别的美人炒CP的人,长相都不差。
电脑冰蓝的光线勾勒出姚若章小半边棱角分明的轮廓,浓密眼睫沾染一点蓝白色的荧光。整个人看上去如机械般,格外冰冷而遥远。
薛时欢回身低声道:“先不说了,吵到和我共享空间的路人了。”
群里早就都知道薛时欢大战姚家小公子的英勇事迹,曾令竹无奈道:“我有时候真觉得姜先生很恶趣味,他不知道有些宠物是不可以合笼饲养的吗?”
“你才是宠物!”
饱含愤怒的键盘敲击声响起,薛时欢立马压低声音:“你懂什么?!粉丝说这就叫鲶鱼效应,我就是那个被刺激的沙丁鱼,你这个没文化的东西,我不考利兹了!”
曾令竹笑着哄了他半天,最后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跟姚小公子打了一架,你爸妈那边会有影响吗?”
“不会啊,”薛时欢十分理所当然,“老师既然敢合笼饲养,就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曾令竹安静良久,感慨道:“你现在跟相信你爸妈一样相信姜先生。哎对了,你跟姚小公子相处这么久,你觉得,他真的喜欢姜先生吗?”
“嘁,当然了。”
“哇哦,看不出来,姚小公子竟然还是上面那个。”
薛时欢下意识想要辩解姜寒才不是下面那个,但仔细想想,萧玉书十五岁和他在一起,总不见得是下面那个。
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偷偷关注萧玉书,还从未往这些事上想过。
那自己呢?自己是下面那个吗?!!
薛时欢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连忙挂掉电话关灯睡觉。
过了一会,旁边的姚若章也摘下耳机,合上电脑睡觉了。
房间里恢复了夜晚该有的平静,薛时欢负载过荷的大脑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促使他对着空气问道:
“你是0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薛时欢转过头:“问你呢。”
姚若章拧起眉头,坐起来十分迷茫地看薛时欢:“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对我和你来说有点暧昧了吗?”
“干嘛?这是限制级话题,但我和你都已经满十八了。”
姚若章躺下来蒙上被子,最后确诊道:“你有病。”
薛时欢嗤笑一声,也蒙上被子睡觉。
“你为什么喜欢萧玉书?”
薛时欢掀开被子,也很奇怪地看着姚若章的背影:“请问我和你的关系有暧昧到可以聊这种话题吗?”
姚若章也没有回答,但薛时欢不是他,这个实诚的倒霉孩子憋不了三秒,就开始滔滔不绝: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三哥成熟又温柔,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所有人和事,从不以世俗的标准戴有色眼镜去看待别人。
知世故而不世故,圆滑之余不失自己的风骨,对朋友下属如春风和煦,对敌人如秋风扫落叶,任何人喜欢他都不奇怪。
还有我告诉你,你别想拿这件事威胁我,老师已经知道了,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愿意带我的。”
姚若章掀开被子坐起来看他:“你真的懂姜老师为什么要签你吗?”
薛时欢被问住了,他其实没懂姜寒的意思。
姚若章:“你觉得老师是个怎样的人?”
薛时欢想了想:“老师除了偶尔缺德了点、有时候脾气差了点、时常阴恻恻了点,其他时候都挺好的,”
“配萧玉书差强人意,是吗?”
薛时欢扭捏:“也不是啦,老师人还是......”
“所以他是想把你培养成配得上萧玉书的人。”
薛时欢愣住了。
“萧玉书那么游刃有余的一个人,三年前为什么会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当着整个平京圈的面把萧家的脸往地上踩?”
“你知道?”
“因为老师要跟萧玉书分手。”
薛时欢一下子攥紧了被子,头皮阵阵发麻。
“你别再这危言耸听 ,老师他们当年那也是迫于无奈……”
姚若章嗤笑:“你三哥那么厉害,老师也是个不受窝囊气的主,哪来那么多无奈?”
薛时欢无法反驳。
姚若章:“你知不知道在你大闹萧老爷子寿宴后,老师和你的三哥大吵了一架。”
薛时欢想起第二天他见到姜寒的时候,姜寒确实很疲惫。
“他们吵过很多次,尤其是萧玉书父母刚过世的时候,三个月前并不是姜老师第一次坐轮椅。”
薛时欢又愣住了,这件事他也不知道。
“你以为老师和萧玉书之间的爱情有多坚不可摧?你以为戴德安为什么无微不至地照顾老师?
他们之间早就脆弱得经不起一点点风浪,你我这样什么都不是的东西,也能动摇他们的感情。
你看见的Starry凑一起是开开心心聊天,我看见的,是当年的事大家都没有什么难处,能有今天实属各位应得,偶尔哭一哭缅怀下就算了,该分道扬镳还是要分道扬镳。”
薛时欢:“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说完自己就知道答案了,姜寒以前的执行经纪和助理,已经跟在姚若章身边一年多了。
不管吴尚和许生再怎么不配合,姚若章还是有本事拼凑出姜寒和萧玉书爱情的全貌。
姚若章:“你这么想要成为像老师那样的演员,不就是希望萧玉书会因此多看你一眼吗?”
“我又不要他回应什么,指不定他还以为我喜欢老师。
你呢?老师喜欢的是你演的杨懿安,那你呢?你喜欢的是对杨懿安鞠躬尽瘁的傅荣月,还是愿意为三哥奋不顾身的姜老师?”
这次轮到姚若章说不出话了。
事实上,在演《庄周梦蝶》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祁宁爱的是江宴,还是能够拯救他的每一个人?
他爱的是姜寒,还是姜寒的爱情。
他是在企图摘月,还是单纯希望某一天,那轮明月也会照到自己身上?
姚若章:“你呢?你是喜欢萧玉书,还是想成为一个能被他认可的大人?”
薛时欢也不知道。
***
姚若章和薛时欢在戏外仍然把对方当空气,回了房间也不说话,仿佛那晚的谈话从没发生过一般。
只是房间的大灯可以留到双方都不需要使用的时候再关。
寒潮过去,天气回了一点暖。今天也是大夜戏,还是在郊区尚未完工的大楼工地取景,但不再像前几天那样难熬。
今天要拍的祝清泉在和朋友出来唱K时,意外发现嫌疑人的踪迹,一边通知警局的兄弟并报备领导,一边开车跟着他来到郊区。
嫌疑人在半道发现祝清泉,双方展开生死时速,最后祝清泉把人逼到了工地里,准备实施抓捕。
夜幕刚刚降临,通往郊区的公路已经封闭拍摄。
导演趴在车窗边,最后一遍跟薛时欢确认道:“真的没问题吗?没关系,要拍脸的部分可以绿幕,你才十八岁,观众不会怪你的。”
薛时欢手搭在方向盘上,也最后一遍说道:“我是纨绔,纨绔哎!就是干啥啥不行玩乐第一名。
我到新加坡玩的第一样就是赛车,还加入了青训营。只要不跟专业赛车手比,我都是风一般的男子。这又是封闭路段安全拍摄,真的真的不会有事。”
导演笑骂他油腔滑调,净整这些他听不懂的年轻人词汇,但回到导演椅里,还是悬着一颗心喊了“action”。
事实证明,薛时欢在拍戏这件事上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掺水分。
航拍器画面里,薛时欢的车变道加速好似一滴蜿蜒流动的水珠,始终不远不近跟着“嫌疑人”的车辆,偶尔借“过路车”打掩护。
车窗里,薛时欢纤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白皙的十指紧紧扣在黑色皮质方向盘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前方不存在的“嫌疑人”车辆。
突然嫌疑人车辆拐下高速,变故陡生,但祝清泉仍然淡定地打转向灯观察前后路况,然后狂踩油门,径直冲入林间小道。
冷硬的前照灯穿透挡风玻璃,打在祝清泉颇为稚气的脸庞,满是冷凝的肃杀。
他紧紧咬住嫌疑人车辆的尾巴,在即将驶出匝道进入空旷地带前,突然加速打死方向盘,一个漂移甩尾,车头对车头,把嫌疑人逼近了死胡同。
嫌疑人被逼急,竟然掏出一把枪,探出驾驶座打碎了祝清泉的挡风玻璃,趁乱跑入烂尾楼。
“卡!过!”
明明离今晚结束还很远,但大家都不由得鼓掌欢呼。
姚若章只要在场,都会站在导演身边,一条不落地看完薛时欢的表演,今晚也是。
除开最初的不适应,薛时欢的表演已经渐入佳境。
在校成绩好的人,学习能力都不差。电视剧体量大,拍摄周期又很短,很多时候导演都没空跟他说细节,但薛时欢总是一点就通,还会举一反三。
他又很会说好话,剧组所有人都对他很宽容。
渐渐的,他NG的次数越来越少,像今晚这样,每个机位都是一条过的次数越来越多。有些是航拍和车载摄像一起上,也都一次性完成。
这不止需要薛时欢的开车技术,更需要他的理解力和执行力。
看来薛时欢确实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薛时欢脸不红汗没出,欢快地跳下车跑去监视器旁边看回放。
“啧,我真帅!”
周围人发出善意的笑声,薛时欢抬头,看到了一直在一旁和武术指导活动筋骨的姚若章。
他是第一次拍动作戏,上一部电影演的是个病弱忧郁公子哥,上上部电视剧演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爷。
啧,真是□□农场发消息——菜死了。
***
大楼里,尚未完工的墙体门户大开,露出幽蓝色的夜空。凛冽寒风穿过楼体,防水布的一角垂在半空,微微晃动。
祝清泉慢了嫌疑人一步,但仍然把他逼到了高层。枪声接连不断响起,祝清泉捡起子弹壳,在昏暗中辨别着型号,发现竟然和自己的配枪是一样的。
还来不及震惊,祝清泉就逼自己凝神静气,开始数着枪声,打算把嫌疑人耗死在这里,等待公安兄弟的支援。
忽然一枪打在脚边,祝清泉吓得跳起躲到一边,再出来,却发现上面没有声音了。
嫌疑人躲起来了。
而祝清泉注意到楼上垂下来了一块防水布。
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嫌疑人躲在暗处,只要祝清泉有动作,他就能立马听声辨位给他来一发。
不需要弄死他这个警察,只要能拖慢他的行动趁机逃跑就行。
但如果祝清泉按兵不动,他很有可能就要借着防水布的缓冲跳下去。祝清泉能有时间找同事协助,他自然也有机会找同伙支援。
祝清泉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大脑高速运转思考解决方式,忽然一抹亮色在黑暗之中滚到了自己脚边。
一颗圆滚滚的橙子。
祝清泉立马捡起来扔出去,枪声响起汁水四溢,与此同时楼上传来激烈的肉搏声,一把手枪被打落,滚下台阶。
听声辨位的人轮到祝清泉,他抢下手枪大喊:“背过去!”
伴随一阵哀嚎,所有喧嚣归于尘土。
子弹擦过嫌疑人的腰侧打在了墙壁上,陆商已经把人五花大绑,一边审问一边包扎。
祝清泉审完嫌疑人后,开始审陆商:“你怎么在这?”
陆商鸟都不鸟他。
祝清泉自己明白了,他就是第一个来支援的“自己人”。
公检法都光顾过他的水果店,反贪局的大老板们也悄摸摸地去过几次。警察局的兄弟找他帮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你误会了,”陆商抬头看他,“我在你车上装了定位器。”
祝清泉暴怒:“你这是用非法手段窃取国家机密......”
说完就意识到,他装定位器的车,是自己的私家车。
“我也是普通公民,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窃取我的个人信息!”
陆商:“那你报警吧。”
......他就是警察。
陆商已经捡起地上的弹壳,报出准确的膛线位置和口径后,祝清泉沉默了。
陆商把弹壳扔给他:“我说了,公安里有内鬼。”
“这也并不能能证明,你的老师是内鬼。”
陆商的老师是他在念政法大学时的教授,当年是反贪局的副局长,如今是检察院的一把手。
曾经就职的反贪局已经转隶了,他却还要在检察院门口死磕,就是因为他怀疑,当初陷害他的就是他的恩师。
陆商还要嘲讽他天真,忽然脚边子弹炸开,陆商闪身躲开时顺手打晕嫌疑人,祝清泉迅速把他踢到角落躲进去。
祝清泉满脑门的官司,内心咒骂自己那帮兄弟慢得要死,抬头对上陆商的目光,忽然浑身一凉。
如果公安有内鬼,那支援迟迟不来,也是犯罪组织营救同伙的一环。
祝清泉踹了踹脚边的人:“兄弟,看来你挺重要的啊。”
忽然警笛声由远急速推进,转眼红蓝警灯在楼下闪烁成片。祝清泉开枪警示,跳出去追捕同伙想要一网打尽。
陆商暗骂他鲁莽,但也跟着他一起追踪嫌犯同伙,两人一路狂奔,而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这三层被打通做了挑空设计,挑空处做了简易围栏,但薛时欢踩到了一截钢管,身躯一晃,整个人直接冲出去翻过简易围栏,摔了下去!
外围的导演制片发出惊呼,照明灯全部亮起,薛时欢也觉得自己要完,然而下一瞬,手腕被人紧紧攥住。
千钧一发之际,姚若章抓住了薛时欢。
可惜庆幸不过一秒,简易围栏无法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姚若章跟着一起摔了下去!
薛时欢下意识伸手抓住垂下的防水布,但防水布只拉住了他们一瞬,就跟着他下坠的力道被扯下来。
万幸的是,底下堆了好几包还没硬的腻子粉,两人砸在上面,发出沉闷声响。
戴德安已经叫了救护车,场务去楼下清障好让救护车开进来,其他人奔下楼围在他们身边检查情况。
大家怕两人摔骨折,没敢轻易移动他们,倒是姚若章和薛时欢自己扶着脑袋坐了起来。
薛时欢:“怎么这么多星星,我是不是脑震荡了?”
姚若章也有些晕,只觉得四肢都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收拢五指想要捏自己的腿,看看是否还有知觉,结果身旁的薛时欢哀嚎出声。
导演急忙询问哪里不舒服救护车马上到,两人低下头寻找着力点,就看见了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两人跟通了电似的,立马松开对方,靠在各自的助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