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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站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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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书回到家的时候气都没喘匀,环顾四周没看见姜寒,疑问地看向戴德安。
戴德安看见他身后的人,立马闭嘴拼命给他使眼色。
萧玉书立马挂上笑容回头,姜寒看见他,还很礼貌地打了招呼:“回来啦。”
“姜寒,你听我解释……”
姜寒骤然冷下脸色,一把薅住萧玉书的后衣领,几乎是把他拖到了墙边的柜子上,按着他的头让他看那把磨得锃光瓦亮的刀。
“萧玉书,你再干这种事,我就用这把刀剖开你的脑子,用你的脑浆来洗刀!”
“姜寒你冷静……”
“我冷静,我现在很冷静,就是因为太冷静了才没有真这么干。
萧玉书,小时候把自己当猫就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啊?竟然敢和陈西闻那个傻逼一起去和毒贩对峙。他死了那是烈士,你死了是什么,热心群众?
萧玉书,你神神叨叨地跟我扯了半个月屁话我以为你要干什么大事结果就这?就这?!
你是王八吗?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竟然亲自去做。曹策明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试探你的深浅,要不要我去问问他爹妈,下辈子他曹策明有没有这个命来跟你平起平坐?
还是你喜欢曹策明,他要做什么你就让他做?要不要我把现在的位置让给他,让你们俩玩一把纯爱?”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让你说话了?!”
萧玉书立刻闭嘴了,盛怒之下的姜寒战斗力不是他能承受的。
姜寒甩开萧玉书,萧玉书人还没站直姜寒已经劈头盖脸骂了下来。
“你怎么好意思说怀念十七岁的我?萧玉书,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觉得自己行了就飘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下十七时我是怎么把你按在地上摩擦的?
你问我是喜欢十五岁的你还是现在的,废话,当然是十五岁的你。
那个时候的你就是个天真可爱的小蠢货,现在的你是个自以为是的大傻春。”
萧玉禾在楼梯上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被高依婷瞪了一眼。
萧玉书委屈地辩解:“可是我这不没事吗……”
说完他就脊背一凉,他知道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惶恐慢慢爬上他的眼眸。
姜寒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刚刚是在跟我顶嘴吗?”
萧玉书连连摆手:“我没有……”
“萧玉书,你是打量着我身后无人……”
“我没有!我们不是说好了后天就去拜访葛院长年后就给白知瑶升职吗?!我真的真的已经安排好时间了!”
“所以你是打量着我身后无人还不够,还要拿捏唯二对我好的的长辈吗?”
“天地良心我没有这个意思!那是尊重……尊敬……敬佩!”
“所以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跟我顶嘴?!
这些日子我伏小做低你就真当我是以夫为天的封建时代小媳妇?我低眉顺眼的时候你不喜欢,说是怀念我尖酸刻薄的样子。现在我尖酸刻薄了,你开始蹬鼻子上脸刚跟我顶嘴了。
我是犯了哪路太岁要进你的家门受你这种气!”
萧玉书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小扇子给他扇风:“不生气不生气……”
姜寒一把抢过扔在地上:“小事小事你看不过眼,大事大事你不跟我商量。临了了怪我不够关心不像以前一样爱你,是我病得不够重还是你也疯了?”
萧玉书:“我只是觉得你在萧家,没有以前开心,也很不自在。”
楼上看热闹的一帮人和躲在角落的佣人纷纷止住了笑意。
这实在是个很危险的话题,一旦姜寒没有回答好,这场战争才要真正爆发。
然而姜寒十分冷静,仿佛已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到达一种盛怒之后超脱世俗的平和。
“萧玉书,你是把脑子留在长夜了,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把耳朵捐给有用的人了?”
“……”
“叶白青那天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啊。”
——姜寒就是这么一个冷漠、自私、无情、没有心的人。
这种人是不会轻易产生痛苦后悔悲伤愧疚之类的情绪,所有的反常只是因为不习惯而已。
萧玉书:“你真的心甘情愿留在萧家吗?”
姜寒深呼吸平复情绪:“后天不用去拜访葛院长了,我不是陈西闻那个只会离家出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嘤嘤怪,我要去上班,让开。”
萧玉书拦住他:“你没有回答我。”
姜寒反手抽出长刀,萧玉书见状,两只手一起上死死抱住姜寒的胳膊,一副你砍死我我都不放手的情比金坚样。
但是姜寒却是挥刀砍向自己的胳膊,萧玉书立刻松手要去拦住那把刀,然而姜寒也不是真的要砍自己的手,力道及时收住手腕翻转把刀掷入墙内。
嗡嗡的金属铮鸣声余音不绝,姜寒回过身,冷冰冰地说道:“我想走随时都可以,就凭你,就凭萧家,也想拦住我?几个菜啊。”
说完拔出长刀归鞘,毫不留恋地离开萧宅。
楼上几人久久无言,忽然高依婷说道:
“萧玉立今年必须结婚。”
***
陈西闻这段时间人都蔫了。
赖钦被正式拘留,案件进展到“三堂会审”阶段,各个支队联合开会来给217案收尾。
往常这个时候禁毒大队和刑侦大队少不了互呛,你骂我我做事莽撞我骂你干活墨迹。
谢红桦都做好准备,打算纡尊降贵和莽夫们尤其是陈西闻好好掰扯了,结果陈西闻全程跟朵壁花似的,乖巧安静但丑陋。
散会后大家还要一起梳理案件准备提审犯人,头对头讨论时,陈西闻忽然问谢红桦:“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莽夫?”
谢红桦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彗星撞地球了?”
竟然把他脑袋砸开窍了。
“……你骂人怎么这么阴阳怪气?是我表弟,那天他把我叫回家说了我很久,主要还是怪我把萧玉书扯进来。”
“你表弟?萧玉书?你有两个弟?”
“啧,姜寒,不然我要叫他什么?表弟妹吗?!”
谢红桦是纯直男,无法理解这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但也从善如流道:“他说你什么了?”
陈西闻觉得谢红桦真正想说的是“让我听听他是怎么骂你的,我好学习一下”。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确实太不顾玉书的安危了。我明明也经历过很危险的事,最明白不要把无辜群众牵扯进这种刑事案件中。
可我为了我自己要做的事,还是让玉书参与进来。他父母刚死,他要是再出事,我怎么跟姑姑姑父交待?”
陈西闻翻着人口拐卖的卷宗幽幽开口:“陈西闻,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吗?”
“把一只猫放入装有少量镭和□□的箱子,如果镭产生衰变,就会触发机关打碎□□,那么猫就会死,反之猫就不会。
所以在没打开箱子前,根本不知道猫到底是死是活。”
“嗯,就像你的脑子,似有若无。”
“……原来薛定谔的脑子是这个意思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才要问你在说什么?好端端干嘛又阴阳怪气!”
谢红桦抬头看他:“如果这个案子成了,你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事,你父母迫于形势只能同意你继续当警察,而萧玉书笼络了人心震慑了平京圈还抓到了赖钦。
但如果不成功,你父母和萧家能帮你摆平一切麻烦,但你就得脱下警服滚回家继承家业。
而他至少能单独把赖钦拎出来处置,并且毫发无损地抽身,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这件事。
案子是你负责,德县的证据是曹策明在查,推着我们展开调查的是纪长治,他就算要找赖钦麻烦也师出有名,谁也不会多说他一句,还会夸一句不愧是萧家的孩子有勇有谋。
如果一定要有人不满意,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
姜寒是担心你表弟,但更多的,应该是看你们全家不爽很久了。”
陈西闻错愕地张大嘴巴,不知所措。
“而且,你弟的目的根本不是赖钦。我们费这么大劲儿都不只是为了抓赖钦,更何况是他。”
***
年后资本市场再度热闹了起来。
赖家此前已经转移了部分资产到加拿大,如今着急移民,已经打点好关系,只差最后一步脱手公司,就可以立马跑路。
至于赖钦,他们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虽然因为涉嫌贩毒交易,泰德名声已经臭了,但这个资产包还是很有吸引力,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参与竞争,尤其是国成,到现在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根据远山区调查报告显示,从德县流入平京的毒品,在江省禄县完成了二次加工。
卫秉建作为顶头领导,带头向上级部门反思,并紧急组织公安部门配合平京和蓉城方侦办案情。
三方经过侦查,怀疑有内部成员在包庇贩毒组织。
这一下可了不得,江省一时间人心惶惶,省委直接派了巡视组下来监督案情进展。
很快,市经侦支队大队长因涉嫌参与毒品交易被抓捕,随后警号003的大佬因包庇犯罪、贪污受贿落网。
由于这次德县贩毒案情极其恶劣,涉事范围极其广泛,全国开始推行1+N扫毒活动,不少企业自纠自查,其中也包括了国成集团。
坐在书房里的刘家成看到这条新闻,只觉得心惊肉跳,他不自觉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萧玉书。
“不是我,”萧玉书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隋然送的白兰地,自嘲道,“我哪里来这么大能量?”
他没有想过要轻视纪长治,结果他还是对纪长治了解太少。
之前他让刘家成把江省禄县的事告诉了纪长治,很快纪长治就说想要和他见一面详谈。
不过最后他也没见到纪长治,因为德县突然下起了冰雹,这对德县来说是百年一遇的自然灾害,纪长治和干部们留下来抢险救灾,实在走不开。
来的人是纪长治的秘书,跟随他多年,只传达了纪长治两句话。
“首先,我们一定会查清真相,所有人都会得到应有的结果。
其次,事发之后,不要着急动泰德。”
萧玉书当时还有点不明白第二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买泰德自会根据形势做决定,关纪长治什么事。
而现在他明白了,纪长治这是选中了自己。
纪长治把这件事闹到最大,卫秉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自己是在左右逢源,这下他必须要唯纪长治马首是瞻。
但与此同时,纪长治也会想办法扶植自己做华立掌权人,否则拉拢他毫无意义。
所以让他不要着急处理泰德,因为没有人会跟他抢,价格还可以再往下压。
给一颗枣再打一巴掌,恩威并施啊。
萧玉书端起酒杯又放下:“你当时还跟纪长治聊什么了?”
刘家成立马撇清关系:“就聊了下天成佳泰的事,我没跟他聊华立。”
“有聊我吗?”
“就提了你想要泰德这件事,多的没有,公私都没有。”
“纪长治对我……对你什么态度?”
“挺好的,全程很客气,一点世家的架子都没有。我在见他之前,前面还排了个房地产,进去没两分钟就被骂出来。
我第一次听到体制内的人骂那么直白难听,一点脏字不带,但就是戳人心窝。”
所以纪长治是一开始就没因为他年纪小而看轻他,因此才能在完全不了解他的情况下,就推测出他最终目标是华立。
或许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试探。
萧玉书正要伸手拿酒,刘家成已经给他倒上了白兰地。
萧玉书:“以后少跟纪长治聊天。”
刘家成见萧玉书语气里没有责备,多解释了一句:“我们也没想到纪主任能量这么大,好在三少是个能听得进话的人。不然事情一出就跟泰德谈,恐怕也是要大出血,泰德毕竟跟我们有仇,就怕埋雷。”
现在回想起来,萧玉书也觉得自己当时太过听话。纪长治让秘书简单传了两句话,他也真就一点没问,他们甚至都没见过面。
难道真是因为他是姜寒的亲生父亲,天生带点岳父的血脉压制吗?
刘家成斟酌道:“三少,有句话说了,你别不高兴。我跟纪主任相处的时候,觉得他有点熟悉。”
“像谁?”
“像……姜老师。”
萧玉书一顿,目光如有实质般钉住了刘家成。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他刚认识姜寒那会,也是自以为很了解姜寒这种人,实际上对他一无所知,因此栽了很多跟头。也因为轻视了他意有所指的暗示,常常败得难堪又丑陋。
所以他在面对纪长治的暗示,才会那样谨慎而服从。
刘家成觉得萧玉书看自己的眼神太过瘆人,因此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现在看起来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
刘家成:“那我们现在可以收购泰德了吗?”
“不,再等等。”
“等谁?”
“华立。”
***
现在华立高层极其不稳定。
总裁之位虚悬已久,柳书权和罗迪的斗争已经进入白热化,官岩庭老神在在,一副不关我事别来找我的样子。
负责互联网板块的董事尤玉贵在会上提了好几次,建议萧瑜华赶紧确定总裁的位置。他不想再掺和这些党争,极其影响本职工作。
最近萧玉书一个人闷不吭声干了这么大的事,反而让所有人都安分了下来,连中立派尤玉贵都感觉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虽然现在这个情况好像只是萧玉书在报复赖钦,属于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闹闹,但他们总觉得,萧玉书仿佛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而且顶头大老板萧瑜华气场十分不对。
萧怀世夫妇早就回去了,萧玉川去上剑术课。晚饭时只有萧玉书一个在饭桌上,萧瑜华回来路过他,人都走远了,没忍住又折回来。
“萧玉书,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啊。”
萧瑜华干脆把外套扔到沙发上,拉开椅子坐下。
“你闹这么大动静,难道不是想让华立去买下天成佳泰,再由华立主导收购泰德吗?”
在萧玉书心里,泰德一文不值,他一分钱都不想多花,最好是压到最低价,再空手套白狼。
萧玉书和萧瑜华对视,嘴里还慢条斯理地嚼着生菜,咽下去后才开口:“那你们买下天成佳泰后呢?谁要来负责这个准备借壳上市的公司?罗迪,还是柳书权?”
萧瑜华微微眯起眼睛,面色沉沉,这是他面对对手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创业容易守业难,萧瑜华信奉开源创新、共生共存。萧怀严为华立带来了一级市场投资业务,这很好,但不能独大。
所以让和自己打天下的副手官岩庭主导收购了常青资本,等一切稳定后,就把他放到了城建运营部,去和柳书权开拓新领域。
而战投部,就交给了曾经和萧怀严一起打天下的副手罗迪。
人的想法是多变的,萧怀严去了新的领域后,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想法。罗迪也是,他跟着官岩庭,开拓了二级市场的业务。
华立越来越好,而两人渐行渐远,这就是萧瑜华的目的。
他把罗迪放到萧怀严和柳书权的对立面形成约束,而萧怀严也能反过来制衡他们俩。
但现在萧怀严死了,萧玉书暂时顶不上,他是管理层,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执行层在干嘛。
所以总裁这个位置,十分重要,需要慎而又慎。
萧玉书放下餐叉:“爸爸在世时,三足鼎立的局面,这很好,不需要再改。
现在他过世了,自然应该换个人来继续发挥他的作用,换我的人正好。”
“我凭什么要让刘家成进来?”
萧玉书姿态闲适地靠在椅子里,抬起手表示请便:“你可以不让他进华立,反正现在头疼的不是我,萧家要是垮了,我就靠姜寒养,他有钱,我吃的又不多。”
萧瑜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萧玉书甚至很贴心地给他倒了杯水。
萧玉书当然不着急,现在是萧瑜华需要一个人来盯着罗迪和柳书权,累的人是他。反正萧玉书已经把人送来了,他爱要不要。
他不要更好,萧玉书有的是本事去收购泰德,他还有合顺投资这个合作伙伴,曹策明不搭理他,他还有大秦运输这个选择,大秦运输不感兴趣的话,还有必达海运。
萧瑜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刘家成会继续负责打理天成佳泰,同时担任战投事业部总监,原总监罗迪晋升为总裁。
我为了代行总裁之职,回收了一部分总裁的权力,届时我会把这部分权力,交给柳书权和尤玉贵,同时让柳书权兼任董事。”
萧玉书笑得眉眼弯弯:“谢谢爷爷。”
萧瑜华仔细看着这个孩子,认真道:“萧玉书,既然你已经替萧氏选了纪长治,那就好好替他做事。”
萧玉书不解,萧瑜华说道:“不要开罪纪长治,他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也会拿捏你最大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