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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去年今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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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主办方还头疼要把叶白青和姜寒谁排后面,一个是有口皆碑唱作人,一个跟总裁关系不是很亲密的亲戚。
最后艺人沟通这个任务七拐八绕到了詹晴这个实习生手里,她直接跑来问姜寒他打算怎么走,姜寒觉得很莫名其妙。
“当然是叶白青排我后面,他是冠军。”
可能也是因此,在发生这样的插曲后,哪怕面对营销号们的炒作,姜汤也没有和青菜豆腐汤起冲突,反而统一口径说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开玩笑而已。
“我早就说了,唯粉撕得昏天黑地纯粹就是因为是自家人才不给脸。现在不是队友了出去了,就开始装起来了。”
到了内场,姜寒直接坐到了总裁廖云初右边那桌,一桌子的制片导演。等叶白青开场表演结束,下台经过这边时,姜寒伸出手,叶白青顺势和他击掌,走回自己的位置。
姜寒转头就对上刘雀的目光,不闪不躲,甚至点头致意,反倒让刘雀移开了目光。
盛典结束就是晚宴时间,媒体们被请出去,姜寒有楼上拍卖会的邀请函,不是廖云初给他的,是曹策明。
他并没有上去,直接给了亲自陪他来的贺继文。
贺继文:“我一个人上去吗?”
姜寒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以的,我跟廖总打过招呼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上去合适吗?你也去见见人。”
“我三年前去过了,都见过了,没什么好再见的。”
贺继文还要在劝,姜寒已经端起酒杯去找叶白青了。
经纪是个圈,贺继文早有耳闻姜寒的独断专行,此刻真正感受到他的我行我素,不由得在心里给他打上了“不服管”的标签。
姜寒和叶白青站在窗边俯瞰还未离去的媒体,两人知道彼此都想起了三年前刚出道时,第一次参加HW时尚盛典的场景。
叶白青:“现在再回看,感觉第一次参加HW晚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姜寒回头看向乐队演出的方向,当时他们七个人就靠在吧台边,一边听歌一边看大前辈们觥筹交错。
现在依旧有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晚宴的新人窝在沙发里,小心翼翼又充满好奇地打量这座名利场。
少年不常在,但总有少年来。
“蒋总和麦冬最近怎么样?”
“他俩还好,昨天刷朋友圈看他们又一起去夜色喝酒了。倒是枫姐还没消气,逮着点事儿就发火,天天和羽姐干仗。
不过也没有再签人了,应该是想把有限的资源都放在艺人身上,取质不取量。
话说你在的时候没感觉,你不在了,突然整个公司都没意思了下来,她们应该也是不习惯吧。”
“她们做事厚道,是我不好。”
“你现在可是长夜的小股东,她们花着你的钱捧着我跟你打擂台呢。”
“啧,你话一定要说这么明白吗?就不能给我留点温情的幻想吗?”
“我是不想你一直被愧疚绑架,你不欠任何人。”
姜寒摩挲着玻璃杯上的纹路,没有说话。
叶白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当年你无依无靠来到平京,看着胆大妄为,实际如履薄冰。
现在你也能靠着萧家,被人说一句背景太硬,也算好事。
简单传媒怎么样?值得你抛下Starry背弃一切去投奔的去处,跟自己想象中一样吗?”
“我对它没什么幻想,不过我倒是遇到了一个人,他叫姚若章,许建志找来跟我打擂台的,世家子弟。
你知道他多有意思吗?一个没名没姓的素人,出道第一部戏就是我给他做配角,结果他跟我说,他家人让他不要仗势欺人。
真是巧了,我这种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就喜欢仗势欺人。”
叶白青静静看着姜寒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蹙起了眉头:“你和萧玉书怎么样了?”
姜寒喉头一哽:“就那样,每天睡觉吃饭念书”
“我是问你和他怎么样了。”
姜寒抿了抿唇:“结婚跟恋爱挺不一样的,我们,在习惯新的相处模式。”
“你们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合。”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太多,一时间这一片角落只剩下远处传来的悠扬音乐。
很快场内再度喧闹了起来,是楼上的慈善晚宴结束了,贺继文正跟某个高奢品牌的大客户总监有说有笑,姜寒也就收回了视线。
叶白青看时间差不多了,叫住侍应生,把空酒杯放到托盘上,伸手搭在姜寒肩上,问他要不要去续摊。
姜寒想了想,正要点头,忽然叶白青放下手臂看向他身后,姜寒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就看见戴德安走过来。
戴德安很恭敬地半鞠躬道:“姜先生,您最近很久没回家了,我来接您回去。”
姜寒歪头看向叶白青,叶白青伸手示意他快回去吧。
姜寒去跟廖云初打招呼说先离开,叶白青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刚刚问起简单传媒,姜寒没有夸夸其谈他们的恶斗,也没有刻薄评价他们的奇葩。
反而第一个提起了姚若章。
就像当年他一无所有来到平京,一下子就被高高在上的萧玉书吸引了所有目光。
***
车辆驶过山林,半山上的树已经开始染上秋色,在夜风中簌簌掉落,轮胎碾过,发出咯吱脆响。
已经很晚了,萧宅灯光暗下大半,佣人们做完一天中最后的清理工作回宿舍,见到走进来的姜寒,纷纷退开一步点头问好。
饶文良迎上来,他要在姜寒走到三楼书房前把最近的要紧事务汇报完。
“聂总说萧总和夫人的财产继承手续已经全都办好了,他想跟您预约明天的时间,他和税务经理要过来汇报上一季度的财务状况。”
原本聂平杰不需要这么频繁地汇报工作,因为陈炜彤已经执掌家办多年,和聂平杰形成了稳定的工作模式。
但姜寒完全是从零开始学,要求所有部门时时汇报,并且会随即抽查流水,聂平杰的工作习惯自然就跟着老板走了。
“我明天要和萧玉书去陈家吃午饭,下午两点之后都有空。”
“萧总和夫人的照片准备好了,是从他们房间里摆着的照片选出来的,要挑个日子挂到长廊上吗?”
虽然萧怀严并没有坐上家主的位置,但他已经过世了,照片自然要上墙。
其实葬礼之后就该挂上去了,但是当时整个萧家的气氛都非常不对,饶文良也就没提。
姜寒点头:“按规矩办吧。”
姜寒坐电梯到四楼,轻轻推开萧玉川的房门。
昏暗的房间内,窗帘留了一条缝隙,漏进一丝月光,床头的□□熊小夜灯缓缓转动,映衬着萧玉川沉沉睡颜。
姜寒轻轻合上房门,饶文良时间掐得非常准,下一件事就是要汇报萧玉川的动向。
“五小姐的管家说她最近很喜欢上体育课,这个月的体能训练拿了全年段第一,每天晚上回来很快就睡着了。
今天跟学校乐团的老师提了退团申请,说想要加入柔道社。”
姜寒皱眉:“有人欺负她?”
“怎么可能?是五小姐开始对柔道之类的体术感兴趣了,之前还去跆拳道社参观了几天,觉得太花拳绣腿,就没加入。
她们学校加入社团要写入社申请,五小姐写得很真诚。”
说着把入社申请递给姜寒,柔嫩的力道写出了棱角分明的字迹,遣词造句通顺准确,逻辑清晰缜密,最后还升华了下主题,堪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要是柔道社老师,一定会立马同意。
饶文良:“姜先生不用太担心,怀云小姐小时候也是对各种机械感兴趣,老太太还在时,常常把她带去研究所玩。”
姜寒点点头,把申请书还给饶文良:“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磕了碰了也不要紧,只要不是危及性命,放手让她去。
哦对了,给小五物色一个财务方面的老师,让家办把所有文件都抄送一份给小五,我会拉她进家办的工作群,以后她才是家办真正的领导。”
“明白。”
“爷爷呢?他最近在家吗?”
“老先生不在,他在南省那边和飞鸟谈新一轮合作。”
苍天啊,萧瑜华都七十了,还在大半个中国的到处操劳。
“华立最近……”饶文良很认真地等待姜寒的下文,但他却拐了话题,“没事,你继续汇报吧。”
下去三楼书房碰上送银耳莲子羹的佣人,姜寒接过托盘让她下班休息,走到书房门口,饶文良的工作汇报正好结束。
分秒不差,饶文良对自己的严密安排很满意。
姜寒点点头:“辛苦良叔了,晚安。”
饶文良替他推开书房的门:“晚安,姜先生。”
书房是典型的美式复古,家具统一采用厚重却又充满活力的樱桃木。左右两侧都有采光,一侧是香梨纹格子窗,一侧是珐琅彩绘弧形窗户,窗外垂着藤蔓,窗下是会客区。
正对房门的墙边放着顶到天花板的巨大书架,书架上一半放着前主人的书,一半放着现主人的收藏品。
这原本是萧怀严的书房,上周刚刚收拾出来,变成了萧玉书的正式书房。
萧玉书就坐在小楼梯上,抱着本砖头书看得津津有味。
姜寒把甜汤放在桌上,樱桃木打造的宽大书桌铺满了各类材料,平板压在卷子上避免纸张到处乱飞,二十四寸台式电脑定格在外教的教学视频上。
姜寒走到楼梯底下,仰头问萧玉书在看什么。
萧玉书把封面抬起来给他看,是《资本论》
萧玉书以前看的全是音乐史和乐理书,很少接触这些经济类书籍。
“好看吗?”
萧玉书点头:“好看,休息的时候随便抽一本打发时间,结果一直看到你回来。”
不止内容精彩,他父亲做的批注更精彩,但他没有跟姜寒提。
姜寒温柔道:“别看了,下来喝完甜汤,我们一起回房间睡觉。”
其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睡了,因为就在上个月,姜寒去国戏报道前,他们刚吵了一架。
或者说那不叫吵,是姜寒单方面地发脾气。
原因也很简单,萧玉书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音乐了,客厅那台定制琴多少有些碍事,萧玉书本来打算让饶文良把那台琴搬去库房,被姜寒拦下了。
萧玉书只问了句为什么,姜寒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尖锐地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最后萧玉书大概是不想当着佣人的面让姜寒难堪,同意把那么一大个闲置物品继续放在客厅碍事。
那之后姜寒就在御景台住下,那里离国戏更近。
萧玉书插上书签,把书塞回去。姜寒扶住小楼梯,好让萧玉书踩着台阶爬下来。
萧玉书坐进椅子里,手撑着桌子,拉开一段距离看向姜寒。姜寒在原地踌躇了一会,走过去坐到他腿上。萧玉书抓着桌子用力一滑,椅子下的滚轮滑动,姜寒被困在他和桌子之间。
萧玉书搂着姜寒的腰,一口闷下甜汤,问道:“简单传媒怎么样?听魏丹砂说你又怼天怼地怼空气了。”
“我哪有,我就怼了两个人。”
“嗯,一个是许建志最信任的心腹,一个是许建志本人。”
“……姚家是什么情况?”
“姚若章要是个女的,纪伯安和他结婚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啧,这么硬,许建志哪请来的?”
“不是他请来的,是姚若章自己上门的。他跟秦久一样,是家里老幺,父母四十多岁老来得子生了他,全家人宠得跟宝贝似的。
他二姐是金像奖的评委,电影电视的奖项拿了个遍,还是国家话剧院一级演员,跟郭丞师出同门。他也想学表演,一心想考国戏。”
好熟悉的人生路径,姜寒压下隐约的心悸,恍若未觉般说道:“然后不入仕途的小少爷无忧无虑一帆风顺地踏入了演艺圈,并选择站在许建志那边。”
“不是他要站在许建志那边,姚家以前和魏家是死对头,是姚家替姚若章选择了许建志。”
姜寒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吐槽,但最后只是“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了解?”
“这次我不能陪着你了,简单不简单,那边可不是长夜那群傻白甜。我不放心你,当然要查清楚到底都是些什么豺狼虎豹。”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又不是第一天上班,大不了我也退圈好了,回来给你打工。”
萧玉书失笑:“是是是,许建志他们对你的战斗力一无所知。”
姜寒见萧玉书脸色不是很好,抬手给他揉太阳穴:“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事情很多?不要太累了,没有人在推着你走。
我看过爷爷的体检报告,再为华立工作十年不成问题。”
“放过爷爷吧,他都七十了,让他早点享受安逸的晚年生活吧。”
“那也不要用为难你自己,去换爷爷后半生的安稳,还有我在呢。”
萧玉书看着姜寒在冷白光下如薄胎瓷般剔透的脸庞,知道姜寒是真心的。
姜寒可以为了他的人生,轻而易举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仿佛只有他的人生才有重大意义,其他的都是只是无伤大雅的垫脚石。
萧玉书手伸进姜寒衣摆,抚摸他的腰侧:“曹策明给我运了棵梅树过来,我要种在后花园那边。”
“你跟曹策明关系很好?他是你新朋友?”
“什么朋友不朋友,就是合得来才联系多一点。”
姜寒不语。
是这样的,萧玉书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孩子了,爱情都不再重要,更何况是友谊。天下攘攘,皆为利来罢了。
“那你去找良叔说吧。”
萧玉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饶文良让我来找你说,要不你俩统一一下流程,然后告诉我我到底该去征求谁的意见?”
“……你去跟良叔说我同意了,你看想种哪里,随你。
话说我有那么可怕吗?我才说了良叔一次,他怎么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你对自己的战斗力也一无所知。”
厚重的木门被敲响,是赵娜娜。
姜寒不解:“这么晚了……”
萧玉书的眼神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姜寒在这样的对视中,恍然明白了。
萧玉书在暗示自己回避。
姜寒只犹豫了一会便起身,萧玉书也顺势放开了他。
“我在房间等你。”
赵娜娜进门时正好和姜寒迎面相遇,十分恭敬地让开一步,姜寒朝她点头致意。
大门关上,萧玉书恢复懒洋洋的模样陷进老板椅里,赵娜娜开始汇报最近查到的和赖钦有关的线索。
那天晚上缓过来后,他先让邱侨博给他抽了一管血送去化验,根据化验结果,让赵娜娜去查药品来源。
能有这种药的人,大部分都沾毒,但萧玉书以前毕竟洁身自好,只听过没见过这些事,所以让赵娜娜去求证。
很快赵娜娜就给了他肯定的回复。
远山区这一块基本都是高端楼盘,住这的都是顶商或顶商家的孩子,赖钦如果要吸毒,肯定是在熟悉的地方。
在远山区吸毒,那就一定绕不开陈西闻。他一问陈西闻,果然半年前,赖钦因为涉嫌交易毒/品而被他抓进去过。
但因为证据不足,最后被赖家保出来,气得陈西闻三个月没回家。
毒是戒不掉的,萧玉书早就从李益明身上明白过了。赖钦这种富二代能熬半年都是奇迹,但是陈西闻已经被自己的顶头大老板和爹妈勒令不要再查这个案子了。
娱乐圈都不止李益明在吸毒,更何况是汇集多方权势的平京圈。他父母害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整个平京圈的勋贵人家作对。
而陈西闻的大老板,远山区分局局长郑局,也要他静待时机。
但陈西闻一点都不想等,可偏偏又没有能力单打独斗,这时萧玉书就告诉陈西闻自己可以帮忙。
陈西闻不是认死理的人,很快就把自己查到的平京卖家告诉了萧玉书,萧玉书就让赵娜娜带人继续往下查。
但是赵娜娜有些忐忑地说道:“但是三哥,陈警官没有上级的支持,能查到的东西有限。我没有他的支援,能拿到的证据也有限。”
萧玉书拉开抽屉,打开盒子拿出姜寒的那枚平安扣,一边摩挲一边道:
“没事,平京圈本来就鱼龙混杂,更何况还牵涉吸毒这种事,如果你这么容易就查到他们的交易链,还要陈西闻干嘛?
我不是要你去解决这件事,只是想要求证,并且拿到更多信息去套陈西闻手里的信息而已。”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和陈西闻不是查到赖钦卖家的上线了吗?那天我也去问了曹策明,结果他跟点了炮仗似的风风火火要和我一起查。
他以前也和赖钦那帮人一起玩,他伪装成买家,已经知道了平京这些卖家的毒品交易源头。
同样一件事,用不同身份去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萧玉书不细说,赵娜娜也不问,只是提醒道:“三哥,现在陈警官和我们手里,都没有足以给赖钦定罪的证据,否则也不至于偷偷去查。”
萧玉书摩挲着平安扣,好笑道:“我是在匡扶正义吗?还需要证据才能下手处理赖钦?”
赵娜娜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陈西闻才需要证据去抓捕罪犯维护社会安全,可他们纯粹是有仇报仇有恩再说。
他们和陈西闻并不是志同道合的战友,只是刚好这段路有了共同利益,才互相利用对方。
赵娜娜:“姜先生那边问起的话,我要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