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114、感恩音乐会

　　哪怕现场只有一家粉丝都有可能起内讧，更何况是Starry这样长期割据混战的男团。
　　但凡音乐会这样的局面总是免不了撕逼，网上的事姜寒懒得管，但他不想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乱来，所以在发门票的同时就亲自去各个粉丝群里说禁止带灯牌，就算带了他也会当场让你收起来。
　　粉丝总有种封建家长的习惯，她并不在意你真正喜欢什么，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而你说好听点是年少无知，说难听点就是不识抬举，所以根本不想听你放屁。
　　不过说这话的人是姜寒，粉丝就知道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姜寒的主场姜汤都不带应援，其他家自然也不好意思，因此Starry很满意地看见全场只有蓝色星星灯牌。
　　那是团应援。
　　夏天天暗得晚，紫红色的霞光铺满漫天云翳，河对岸亮起昏黄的路灯，照亮沿岸的粉墙黛瓦，划过的乌篷船上挂着摇晃的马灯。
　　隔扇门大敞开来，粉丝坐在藤椅上，最前排摆着蒲团给没上场的成员，露台栏杆上缠着星星灯，还有巨大的芭蕉点缀舞台背景。
　　黎大明贴心地给每位观众送上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不喝酒的获得一杯特调苏打水。
　　姜寒作为东道主开场，为了应景换上了刺绣衬衫，萧玉书在一旁用吉伴奏和声。
　　唱的自然也是《夏至》里的《很高兴认识你》
　　副歌部分重新做了编排，和你一句我一句的应和不一样，一句话是拆成两半来唱。
　　两人只排练了两遍就迅速磨合好，姜寒前半句的戛然而止自然和谐，萧玉书接入的后半句丝滑顺畅，烘托得最后共同的合唱更加动人心弦。
　　突然音乐停下，萧玉书转头对姜寒说道：“四年前的姜寒，很高兴认识你。”
　　姜寒笑容明艳动人：“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音乐重新接上，两人声音交叠成曲。
　　开场曲结束，姜寒在掌声中说道：“你们中有些人我见过好多次，有些人是第一次见面，但不论是第几次，每一次我都想说，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很高兴认识你。”
　　粉丝激动大喊：“很高兴认识你！”
　　秦久和李益明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合作的单曲《宇宙来信》发行了，是R&B风的trap，糅合了大量电音和各种电子合成音效，混沌的旋律和动感的和弦相结合，充满了冰冷机械的科技感。
　　但偏偏唱腔又是缠绵柔情，配上李益明金属质感的低音和秦久极具少年感的气泡音，仿佛是荒芜星球仅剩的生机。
　　这首歌的歌词没有什么内容，只是简单地重复，连咬字都不清晰，但就是这样蒙昧不清的唱法，更加凸显出曲的迷离浪漫，在这样潮湿闷热的夏夜里有种别样的温柔。
　　桥上的行人都被音乐吸引，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望。古桥承重能力有限，辅警开始汇集过来维持秩序疏散人群。
　　萧玉书solo唱的不是专辑的同名主打，而是被所有音乐人诟病的，和整张专辑格格不入的《好久不见》
　　但也因为这首歌被骂得太厉害了，反而吸引很多人去听，结果意外获得剪刀手们的青睐，她们认为这首歌拿来做二创剪辑的BGM很有氛围。
　　但硬伤还是在，萧玉书是个很听人劝的，一点都没有太子爷兼艺术家的清高，一直都在修改这首歌，直到今天第一次拿出来表演。
　　开头不再是躁动的电吉他，还是换上了萧玉书擅长的钢琴。
　　露台场地有限，不可能给萧玉书抬一架钢琴过来，但萧玉书是不可能去弹电子琴的，所以这次弹琴的是姜寒。
　　有音乐专业的粉丝敏感地发现，姜寒的钢琴竟然有两分像萧玉书，至于剩下不像的八分，一半归咎于技术，一半归咎于乐器。
　　萧玉书给这首歌做了减法，删掉所有乐器只保留钢琴，砍掉开头结尾的电音，只让混音师加强副歌的贝斯，和轻柔的钢琴糅合在一起，更加契合专辑的主题。
　　连歌词也大刀阔斧地修改了一通，从华丽的诘问变成重复不断的平静疑问，只用变调来体现感情递进。
　　要不说团队就是取长补短相互进步，萧玉书这次也向秦久他们看齐，利用低音炮的天然优势，故意唱得模糊低沉。
　　粉丝们觉得这版改编很新颖，新一版没有了那种黄昏时分半明半暗的寂寥，倒更像是辽阔天地间沉重无言的火山，空旷辽远。
　　粉丝们听得沉醉，进入副歌时姜寒清透明亮的声音加入进来，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仿佛遮天蔽日的乌云骤然散开，露出漫天耀眼繁星和皎洁明月，照亮死寂火山下生机勃勃的草原。
　　歌曲改编通常还要兼顾商业性，萧玉书在《今夜多云》是掌控全局的制作人，但轮到自己的专辑上，也要听从制作人的建议，没有动传唱度极高的bridge。
　　事实证明资深制作人的的决定很正确，因为在唱到这一段时，不仅所有粉丝跟着一起合唱，连身后桥上举着手机的游客们都跟着唱了起来。
　　于是萧玉书转过身，对着游客们唱完结尾。
　　屋里屋外都是一片欢呼掌声，姜寒调整耳返说道：“你们是不是都不爱听原版的前奏，觉得电吉他太吵了。”
　　“不是，两版各有各的特点，只是觉得新版更好听。”
　　姜寒看向萧玉书：“看看，粉丝才是情商最高最会说话的，我本来还想找茬，跟她们说电吉他是我录的。”
　　粉丝一片惊呼，姜寒笑道：“萧玉书很卷，上半年忙成那样，都还有时间去学吉他。
　　搞得我也要去学一门乐器才不会被比下去，我就去学了电吉他。
　　我看到全网都在挑剔这首歌的前奏的时候，我就在想，大家要不要这么专业，一下子就能听出是谁在滥竽充数。”
　　粉丝苦笑，要是早知道这是姜寒弹的，一准没那么多事。
　　叶白青专辑里有一首以越州为原型的古风歌，古琴悠扬，背景音里还有船桨划开水面的潺潺声，极其应景。
　　一曲将歇，忽然有清越歌声传来。所有人看向声音来源，逐渐驶过来的乌篷船头，站着一位年过五十的老人家，满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绿松石镶嵌的黄铜胸针，在胸口散发着岁月深深的悠长味道。
　　竟然是何曲莲，她今天受邀回去给戏曲学院讲课，和外地来的学生一起乘坐乌篷船游玩，被大家起哄来一段。
　　没想到正好撞上姜寒录节目，挥手和他打招呼。
　　萧玉书和姜寒一起挥手回礼，只是偏过头轻声道：“没你唱得好听。”
　　“你闭嘴！”姜寒微笑轻斥。
　　最后一首歌自然是团专的歌，Starry在《微茫》和《星野》间选择了后者。《微茫》太隆重，还是《星野》更自由舒适。
　　这不是在恢宏磅礴的体育馆，所以萧玉书没有飚高音，而是七个人共同合唱。
　　英俊帅气的男生们穿着整齐一致的团T。用干净清澈的嗓音高声唱和，本就自由洒脱的曲调在这一刻充满了少年人的炽热浪漫。在气氛逐渐推向最后一次高潮中，结束了这次的音乐会。

　　***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各大高校中学的学生或结伴而行或跟着父母到处旅游，越州自然也进入了旅游旺季。
　　因此Starry这场音乐会的官摄和站姐直拍都还没影儿，路人视角的视频照片就传得全网都是。
　　“我靠我靠，我这钱花得值，太值了！哦不对，我们这次没花钱......你们敢信吗！我竟然跟姜寒面对面聊了半个小时，他就坐在我三米远的地方唱歌！”
　　“我跟我男朋友说在跟姜寒聊天，他说你们粉丝真会想，隔着几百道护栏说些场面话也敢说在聊天
　　我说不是的，真的是面对面看着你跟你说话，我打下这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
　　“免费送门票，暗示后援会不要竞拍不要割韭菜，允许爱豆们近距离跟粉丝聊天，长夜娱乐是跟姜寒学的吗？怎么这么会蛊粉丝，这下我真的要爱他们一辈子了”
　　“哪怕是全损音质全损画质都能各方面无修直出，内娱有Starry了不起!”
　　“萧玉书真的好棒啊，有在认真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我真的好爱新版《好久不见》”
　　“过年在家自学吉他，四月群星运动会结束后他就开始准备自己的专辑，紧接着就去给今夜多云当音乐制作人，虽然歌手词曲都是现成的，但后期团队都是他一个个去谈下来的，自己还参与了创作。
　　专辑发之前跑宣传，发之后顶着压力改歌。最关键的是，这么忙他还能回学校上课，期中期末考了专业文化双第一!
　　太子爷的一天是三十个小时吗？为什么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所以大家还是不要有粉丝滤镜了，如果老二提前讲了自己参与创作，对好久不见的评价肯定就不是现在这样”
　　“i2都在后悔当时不该嘴老四专辑的毛病，想不到吧，你正主也有参与制作【坏笑】”
　　“不要老是说姜寒和萧玉书卖腐了，你们这群黑粉怎么比CP粉还真情实感，就盯着他们什么时候发糖
　　明明他们俩声音唱腔这么合拍这么出众，每次合唱必出神曲。”
　　“从音乐会官宣开始，本越州人都要幸福晕了，坐个公交都能遇见同担，去哪里都能看到他们七个人的应援
　　我连争名额的资格都没有，但在外面和大家一起听一起合唱也很满足了。一路上领了好几份伸手物料，认识好多人美心善的同担
　　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啊【哭】我真的会很难戒断的，以后我再来酒吧街我都会想起这一天”
　　手里有视频的，除了到场的铁粉，就是比网络路人真多了的真路人，这样的如潮好评对Starry而言是巨大的肯定，尤其是在有大批竞争对手进入市场的情况下。
　　叶白青按键锁屏：“果然，偶像还是要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太爽了。”
　　姜寒趴在二楼天台的栏杆边，夜风吹开他额前的头发：“让我一辈子长在舞台上吧，只有在舞台上我才是最开心。”
　　萧玉书不满：“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当然前提是和你一起。”
　　萧玉书这才笑得眉眼弯弯。
　　Starry其他人：“好恶心。”

　　***

　　所有人都对山城充满了好奇，只有王京墨满脸生无可恋。
　　“你们真的要在快八月的时候来山城吗？真的吗？确定吗？这里白天温度可以达到四十二度，地表温度可以突破五十，你们真的确定吗？”
　　姜寒戴上墨镜，扒拉开王京墨，敞开怀抱迎接辉煌灯火：“山城!”
　　其他人也推开王京墨，自发站成一排:“We are coming!”
　　王京墨：“……希望你们明天也能这么说。”
　　果然第二天一群人从民宿窗户看见天上几乎生出眩光的艳阳，仿佛能看见沥青马路上蒸腾的热气，只是稍微打开一条窗户缝，沸反盈天的蝉鸣就随着热气涌进房间。
　　姜寒关上窗户:“我觉得我们在民宿待着就挺好的。”
　　王京墨:“看看看看，要不是我坚持订民宿，你们现在连玩都没地方玩。”
　　萧玉书小孩子心性，才不管外面到底有多热，就是要出去玩：“难道我们这两天就要在民宿待着吗？那还不如直接回平京，平京还方便些。”
　　叶白青都已经把麻将倒出来了，李益明搓着手掌跃跃欲试:“哎呀晚上再说吧，晚上我们可以去千厮门大桥，去看洪崖洞。”
　　王京墨码好牌：“哦哟老三样咯，熊猫火锅洪崖洞，轻轨索道来福士，幸亏我在山城读书，放假我室友一周去五次熊猫基地，还回回都要带我这个本地人一起。”
　　叶白青推出一张牌：“山城已经很好了，交通便利，我在青城接待朋友才是噩梦，每个人都要去草原，都要骑马，都要滑草，我玩得屁股都快烂了……二条！”
　　他们四个在研究国粹，剩下三个人去了民宿的半露天泳池。
　　这家民宿位于半山腰上，占地面积大，有单间的公寓楼，也有家庭房的小别墅，Starry住的就是其中一栋，节目组的拍摄范围也仅限于此。
　　外联制片跟民宿沟通能否把机器架到泳池边，民宿表示可以，但必须要他们自己去征求其他客人的同意。
　　这也是一个综艺点，导演让他们几个去交涉，于是三人兵分三路去询问泳池客人的意见。
　　身材火辣的小姐姐：“你们都在这拍了我还能说什么？”
　　姜寒：“你们要是不同意，我们也不能播，不过姐姐身材练得这么好，真的不拿出来秀一秀吗？”
　　“当然要秀了！我练了这么久的的腹肌，不就是拿出来秀的吗？来来来摄像大哥，怼着这里拍。”看上去gay里gay气的男大学指了指自己的八块腹肌。
　　萧玉书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到时候一定给你加特写。”
　　姜寒和萧玉书这样的人都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倒是元广白这个过年喊亲戚都会害羞的小男孩被难住了。
　　他在原地踌躇了很久，终于组织好语言鼓起勇气，走向沙滩椅上正休息的男人：“你好，我们要在泳池这边取景录综艺，可能会拍到你们，你们会介意吗？”
　　“介意，我还没跟家里人出柜。”
　　元广白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突然身后一阵哗啦水声，有个嫩生生的男孩撑着地板跳上来，把头发撩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见自家男朋友面前站着个可爱小男生，好笑道：“你这是又被搭讪了吗？”
　　元广白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元广白近乎逃命地跑开，迎面撞上姜寒，姜寒扶着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元广白语无伦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边两个男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姜寒了然：“这里是山城嘛，刻板印象不是随便说说的。”说罢好笑，“你不是艺术生吗？还是舞蹈生，我还以为你身边一半同学都是gay。”
　　“你这是对艺术生的偏见！我们平时练舞学习很累的，哪有功夫谈恋爱？！”
　　姜寒安慰：“好了好了，我去解决，你去找萧玉书吧。”
　　元广白疑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