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沦丧》木酥鱼

5、第 5 章

　　杨洛雨本身状态并不好，那一脚不止让伤口裂开，还扩大了，她拖着残破的身子走到出口，已是近乎晕厥，黑暗中的土路并不好走，即便再小心翼翼，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摔了几跤，身上的泥泞倒是小事，但是伤口俨然有了感染的趋势，好在她运气不错，出口位于一处废弃工厂，这种偏远又错综复杂的地方少有人来，给她提供了足够的修养时间。
　　她就这么坐着，等待着，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没有杨余昔的生活大概率会很无聊。
　　所以还是抱些希望吧
　　不知过了多久，地道口终于有了动静，杨洛雨缓缓走上前，当她看到洞中的人时，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换上温和的笑容：“杨余昔，你这个样子，我想拉你都没地方下手啊。”
　　地洞中的人气若游丝，他的右手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鲜血淋漓的切面，满身脏污，伤口遍布整个身体，看起来没有一块好肉。
　　显然，他命不久矣，
　　杨余昔的声音几不可闻：“来见你最后一面，记得我们的规矩。”
　　杨洛雨跳下地道，落在他身边，声音里的温和真实了几分：“嗯，一命还一命，笨蛋，你还真是够义气，特意在我面前死。”
　　杨余昔盯着她一如既往平静的脸，突然笑了，这种温柔的笑经常出现在杨洛雨脸上，但是对于杨余昔却十分罕见。
　　他的笑本身带着一种不羁，脏污的脸上眼睛如黑曜石般明亮。
　　“杨洛雨，知道你没良心，特意回来提醒你，记得有个人喜欢过你。”与他光彩明亮的眼睛不同，杨余昔的声音气若游丝。
　　杨洛雨轻轻抱住他，道：“杨余昔，过去半年，多谢指教。”
　　杨余昔听着这句熟悉的话，恍惚间回到了半年前那间病房——
　　“我这一生活的还真是荒唐，先‘喜欢’自己的养父，后喜欢上自己的儿子。”杨洛雨的声音温温和和，还透着重伤后的虚弱，却没有半分悔改之意。
　　“半斤八两。”他听见自己已经有些成熟的声音。
　　“嗯，你喜欢顾笙？”
　　杨余昔看着她狡黠的神情，知道她抱着什么心思，但他还是顺着她说了下去。
　　“呵，胆小软弱的东西谁喜欢谁倒霉。”
　　“啧，好吧……那么，杨余昔，往后多多指教。”杨洛雨似乎对他的直白打断自己的节奏有所不满。
　　“嗯，多多指教，”门外有些嘈杂，杨余昔顿了一下，“外面来人了，我去处理一下。”
　　杨洛雨神色了然，眼中的光闪了闪，温声道：“再见。”
　　“杨余昔，再见。”
　　现实与虚幻的界限逐渐模糊，真实与回忆之中杨洛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再见，再也不见，杨洛雨。
　　然后，天地归为黑暗，世界逐渐安静。
　　杨洛雨抱着仍然温热的身体，感受着他逐渐消散的余温，眼底泛出冷意。
　　直至温度完全消失，她才松开手，带着染上的血污离开，又带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木材回来，点燃，随手一扔。
　　她站在洞口，眼中倒映的火光跳跃，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身体，余下一片尘埃。
　　等大火熄灭，她仔细挑出他的骨灰。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悲伤，是不必要的情绪。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仇必报，天经地义。
　　这才是他们所信奉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