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蓬莱方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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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东海的船在三天后离开扬州港口，这是云易算好的日子，路上果然碧空万里，天朗气清。
李俭扒在船舷上望着眼前愈发清晰的蓬莱岛，忍不住吟道：“太乙仙宫何处觅，蓬山路远渺茫间。归墟潮涌行云走，千载一瞬世事迁。”
“你曾到过蓬莱？”
“当然没有。”李俭回头发现身后居然是方乾，遂笑着在空中比划了个手势：“只需要听人讲述再加上一点点想象…你明白吗？”
方乾眯起眼睛，手上折扇轻扬：“如此说来公子，倒是颇具才气。”
“过奖过奖，不过有感而发罢了，哪敢称什么才气。”
方乾还待说什么，忽感身后有人靠近，顿时面容一肃：“在下先失陪了，请。”
“请。”
他转身离开，恰逢柳啸风迎面走来。两人擦身而过，甚至没有半点目光交汇。
李俭不禁小声吐槽：“怎么世上心眼最小的两个男人就凑一堆了。”
“说谁呢！”柳啸风一巴掌把李俭扒拉到一旁。
“旁边那么宽，你干嘛跟我挤。”
“当然是因为这里视野好。”
“呵呵。”李俭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并肩挤在船舷沉默了许久，柳啸风忽道：“你不该吟那首诗。”
“场景诗而已，透露不了太多信息。”
“显然他开始注意你了。”
“那不正好？你不会觉得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苟着会比掌事者的关注更安全吧。”
“所以..你是故意的？”
“嗯哼~”
柳啸风倒退一步，诧异的眼神仿佛第一天认识李俭：“难以置信，你居然长脑子了？！”
李俭一拳怼在柳啸风肩头：“滚滚滚，别耽误我看风景。”
“切！希望你要帮忙的时候对我也是这个态度。”
“那我就找云易～”
“我说的是做橙武的时候。”
“QAQ大爷我错了你别走！”李俭立刻抱着柳啸风的大腿一阵哀嚎。
胁驱在楼船上层看着这一幕，不禁对方乾笑道：“此二人虽过于不拘小节了些，但有时看着却着实有趣。”
“嗯。”方乾点了点头，放空的眼神却显示他的心思并不在此处。
船舱内，云易轻唱着摇篮曲哄婴儿入睡，小家伙今天却意外的亢奋，藕节般的小胳膊不断挥舞着试图去触碰云易的眼睛。
云易抓着他柔软的手掌，目光透着凝重：“一入东海便将踏进你之劫数，我虽会全力护你周全，但祸福旦夕只恐力所不及，愿你福泽深厚，安然度过此劫。”
“呼呀~~”
“抱歉。”
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雕鸣。柳啸风和李俭走上甲板，远远便望见一排排白衣蓬莱弟子站在远游渡上，恍若一条白练铺设在岸边，不由感叹：“好大的阵势。”
“输阵不输人，一会注意点自己的仪态。”
“是输人不输阵吧？再说我哪懂那些。”
“肌肉记忆懂吗？别说这具身体半点东西都没给你留下。”
“有道理，我试试。”李俭尝试着将大脑放空，尽量不用自身的思想去引导动作，而是心随境转，身随意动。
“靠岸了，下船吧。”
“嗯。”
三人跟在方乾的身后走下船板，这时岸边弟子中走出一位打扮与气质颇为不俗的青年，上来便唤道：“大哥。”
“苍玉。”
李俭有些惊讶：这便是诡之剑方苍玉？
方乾上下打量了弟弟一番，露出一丝微笑：“你之修为又长进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你我兄弟阔别日久呢。”
“听你这意思，是想与为兄再切磋一番了？”
“弟确有此意。”
“甚好，那我们便择日再较量。”
方乾说完往方苍玉身后看了看，发现迎接的人里并没有那道熟悉的倩影，心中不觉闪过一丝失落，但这情绪很快便被他抛诸脑后。
“苍玉，我先为你介绍三位客人，”方乾侧身让出三人：“这位是云易云先生，这位是霸刀山庄的柳啸风柳少侠，这位是李俭李公子。”
方苍玉眼神划过三人，最后驻足在云易身上。
此人应当就是大哥信中那位隐世高手了。
“在下方苍玉，见过诸位。”
云易和李俭看向柳啸风。
唯一有世家交流经验的他便站了出来：“方公子客套了，我等初至东海诸事不通。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哪里的话，倒是我方家若有招待不善之处，还请诸位指出。”
“岂敢岂敢。”
眼见两人客套的差不多了，方乾问道：“苍玉，父亲眼下身在何处？”
“父亲正在九章别院等候为诸位接风洗尘。”
“那便带路吧。”
“诸位请。”
“请。”
众人沿着海岸一路走到一处雅致的院落，一入院门，李俭的眼皮子便开始狂跳：嚯哟，全明星阵容啊。
让他猜猜这些都是谁。
为首的那位青衫儒士应该是方乾方苍玉兄弟的父亲方哲，他左后方那位气质高雅的妇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元沧鸾，旁边的小孩是方宇轩，右后那位有些异域风情的妇人应该是方苍玉的妻子雷娅，牵着的小孩是方潇，还有一些人不知道，盲猜也是方家内部的重要人物。
这时方苍玉开始为三人介绍方家诸人，一圈下来居然跟李俭猜的丝毫不差。李俭纵使心头掀起千层巨浪，此刻也只能默默与柳啸风对视一眼：咱们这是赶上五大门派给张三丰祝寿了？
云·三丰·易见方娥孙没有出席，心中暗叹了一句：果然不会那么容易见到。
要说为什么会有现在的局面，全是因为方乾写给方娥孙的那封信。
那日天剑正于悟剑谷中看他的小孙子练剑，方哲忽然拿着一封信便走了过来：“父亲，方乾晌午时发来一封信，是写给你的。”
“哦，莫不是那小子在中原惹出了麻烦，求我这把老骨头出山给他擦屁股呢？不过那也该先求他老子，怎么求到我这里来了。”
方哲不免有些脸红。他这儿子是方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早些年武功便已胜过了他这个老子，哪里用得着他来给他善后，父亲这是埋汰他呢。
“许是他离家日久，想写信和家里缓和一下。”
“呵，你忘了他当初是如何私逃出岛的了？”
“当然没忘，只是他毕竟....”
“行了你别说了，要不是你惯他，他哪会养成这般胆大包天的样子。”
方哲咕哝道：“明明当初我才是极力反对他进天圆地方殿闭关那个，怎么现在他翅膀硬了就成我惯的了。”
“哼，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够成器。”方娥孙对着儿子轻嗤了一声，扭头看信去了。
一旁的方苍玉听到祖父和父亲谈起大哥，也没了练剑的心思，停下来想听听他哥哥信上都写了什么。
这时忽有弟子前来通传，说大夫人求见，方哲心中有些奇怪，忙令将长媳请入谷中。
不一会儿，一道娉婷身影便踏入谷中，向众人福了福身：“见过祖父，父亲，还有小叔。”
“见过嫂子。”
“不必多礼，”方哲虚扶起长媳，问道：“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还是乾儿信中说了什么？”
元沧鸾抿唇一笑：“只是些寻常问候，不过我担心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方便诉说于我，听说他还写了信给祖父，所以沧鸾才特来问问。倘若他真遇到什么难处，我这个做妻子的自当与他一同承担才是。”
“你且把心放回去吧，那逆子生来便注定是要折磨人的，又岂会轻易出事。”说到这，方哲又在心里骂了句这个孽障。
他这儿子哪里都好，唯独就是对武道一途太过执着，连成家都不能让他收拢心思。也亏得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碰上个愿意守家等他归来的夫人，只可怜了他的大孙子，长那么大都没见过他亲爹几面，真真是造孽。
“咦。”
“怎么了，父亲？”
方娥孙眉头逐渐收紧：“你要不要看看你儿子写了什么？”
方哲心里咯噔了一下：莫不是这逆子当真在外面惹了麻烦。
他急从父亲手中接过信纸查看。略过寒暄不谈，方乾的信主要就是讲他在游历中原时结识了一位隐世高手，对方对武学的造诣之深令他甚为叹服。而眼下那人需要借方家的天圆地方殿一用，他便受托引荐其来蓬莱详谈。
这下方哲的眉头也皱成了一堆。
“这逆子真是愈发地肆意妄为了，我蓬莱方家的圣地是能随随便便借给外人使用的吗？简直荒谬。”
方娥孙叹了口气：“除了这个，你还看出点什么？”
方哲微愣，因恼怒而发烫的大脑稍有冷却：“儿子只看出乾儿和此人想必是极为投缘，但那孩子自小便眼高于顶，身边除了家人便是下属，从不见他把谁当做朋友。也不知此人是用了何种手段才让乾儿同意替他从中说项。”
“朋友？”方娥孙挑了挑眉，言辞无比笃定：“我看他是输给人家了吧。”
方哲下意识反驳道：“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东海有多大，中原又有多大？什么时候蹦出来个什么样的高手都不稀奇。”
“可是乾儿的功力您是最清楚的，纵不说是冠绝天下，也不该败在无名之辈手上。”
“对于中原豪杰来说，他这个初入武林的小子又何尝不是无名之辈？”
“这...他们怎能和乾儿相提并论呢？”
“哈哈，”方娥孙轻捋长须，言语间有些叹惜：“中原武林果然人才辈出，只可惜我等困居东海，却是无缘一睹其中的风采。”
方苍玉与元沧鸾听罢，俱是若有所思。
方哲道：“那等乾儿将那人带来方家，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方娥孙笑了：“你儿子是上届东海霸王擂的海状元，他既然击败了你儿子，那让他进天圆地方殿又何妨？”
“话虽如此，但若是让其他两家知道了，不知会如何看待我方家。”
“世家重颜面，武者重其人，端看你如何取舍吧。”
方哲听罢，心下也有了计较，遂向父亲作了一揖：“我这就吩咐下去，以最好的规格准备接待事宜。”
“甚好，你是方家的家主，一切便由你安排，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出面了。”
“儿子省得。”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蓬莱方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