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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苏玛 ...
第一次见到夏铎的,苏玛有一瞬间恍惚。这人眼熟,又陌生。苏玛一边招呼着带他过来的伊泽,一边不着痕迹地贴近夏铎,偷偷观察他。
想了很久,苏玛想起来,那个地球人的五官和夏钟很像,脸上常挂三分浅笑也像,但对谁都疏离警惕。
只是他和夏钟气质天差地别,以至于苏玛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两人长得像。她自嘲自己怎么又想起夏钟来了。
苏玛的恍神从开始就没表露出来,她自然地迎上来,热络地招徕贵客。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就是地球总统之子来火星的事么。不过,一向讨厌地球人的伊泽居然会带一个地球人来她的店里,确实令人感到意外。
伊泽碰到了他的老朋友,几人热聊起来,苏玛的注意力便集中在那个长得像夏钟的地球人身上。
这个地球人,明明和当年的夏钟年纪相仿,长相也相似,但在人群中却格外拘谨,小心地把自己藏在众人注意之外。
当年的夏钟是什么样的呢?他总是有办法让自已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擅长让所有人敬佩他、仰望他,自愿为他奉献。苏玛无法想象自卑的夏钟是什么样的。
带着几分好玩,她故意贴近他,对他做了绝对不敢对夏钟做的事——刻意地与他肌肤相接。然后,她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亲手栽种开的花,就是这种味道。
线索太稀疏,不容苏玛多做分析,旁边的伊泽已经皱着眉头看过来了:“苏玛,别作弄他了。”
伊泽的反应太过严肃,不只是给害羞的朋友解围,更像是护食。
直觉让苏玛感受到危险,提前想好的所有玩笑话都说不出口了,心跳慢了半拍:“行,好。”
可转头看见那种形似夏钟的脸,他们看起来根本还在做朋友。苏玛忍不住揉了揉夏铎的头发,压低声音:“他对你真好。”
夏铎“蹭”地后缩,戒备地看着苏玛。
苏玛挑眉笑笑起身,找了本书递给夏铎,如愿收到了夏铎惊讶的表情——这也是夏钟脸上不会出现的表情。
苏玛笑着,几乎从不喝酒的她给自己也要了杯酒,抿了一小口。
好巧不巧,就在今天,又有一个喝多了的客人拉着她店里一个小姑娘欺负人。苏玛上前制止,却被推开。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苏玛叫巡警过来只需要几分钟——甚至不需要巡警,伊泽还在这儿,他随便两句话就足以吓跑这几个流氓。
但先站出来的是夏铎。
地球青年看上去软软的好欺负,正义面前却一点不怯懦,四两拨千斤地轻松压制住对方。
这样的从容自如倒是和夏钟很像,只不过夏钟不会这样助人。
既然这样,不妨推他们一把,祝他们早日修成正果吧。
苏玛目光一转,看见了被夏铎伊泽救下的小姑娘。
小姑娘刚来应聘的时候,苏玛并不想收她,但听她祖辈也是地球逃难来的,如今无依无靠,才动了恻隐之心。
“就感谢你裙子上的绣花吧。”苏玛想起多年前那个寒冬,夏钟也说了类似的话,“很漂亮的花儿。”
小姑娘感激又欣喜:“谢谢你!这是我自己绣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也绣。”
苏玛不在意地笑笑,并不要她送。
而现在,这个小姑娘得救之后望向伊泽的眼神让她想起自己。苏玛把她单独拉到没人的地方:“你不要惦记伊泽了。我们这种人和他们相差太多。而且,你看出来了吗,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小姑娘眼睛里的失望都要凝成水流出来了,可苏玛说的是对的。但即使苏玛是对的、是为她好,她还是想赌一把。她按照约定,精心为伊泽绣起了花。
苏玛无奈叹息,有些墙,必须得亲自撞。算起来,她也没比这小姑娘好到哪里。
但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没觉醒,苏玛决定多招一个店员。
来应聘的是个叫陈鱼的女孩,亚麻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什么时候都笑眯眯地,嘴巴甜手脚勤快,来自一个边陲小镇,没见过世面。苏玛仿佛从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童年。
但,陈鱼撒谎了。
夏日太阳大,好心的店员把苏玛精心养育的兰花搬到阳台上晒太阳,路过的陈鱼不经意加晾了件衣服,影子恰好挡住了兰花。
苏玛听见两人对话,一个人怪另一个人,耽误了植物光合作用,干活要心细一点呀。陈鱼利索地道歉,但没有挪开衣服,反而随着太阳移动来改变晾衣服的位置。她知道,兰花不能暴晒,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火星小镇人。
刻意隐瞒身份,又训练有素,这样的人苏玛就认识一个——夏钟。
苏玛暗中观察。
陈鱼和夏铎的关系果然比一般女侍和顾客都要好,陈鱼在旁边的时候,几乎从不和夏铎有眼神或肢体交流,但只要陈鱼在旁边,夏铎就会比平时更能放得开。
陈鱼和她们这些被人轻视欺负惯了的人不一样,有人闹事,她会比苏玛更早跳出来制止。
苏玛没有跟任何人说,她忽然想起当年夏钟收留她。所以,夏钟只是怀疑她,观察她,确认她不是地球人了,就不常来酒吧看她了。
不过,苏玛不为监视陈鱼,她以为,陈鱼会带来夏钟的新指令,没想到先等来伊泽出事。
伊泽在店里说过,他假期要带夏铎去太空旅行。计划的日子将近,苏玛逮住了想去门外丢垃圾的陈鱼。
“垃圾给我吧。”苏玛伸手。
陈鱼笑说:“没事,小事,我来。”
苏玛坚持勾住垃圾袋:“你觉得,伊泽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题转这么突兀,陈鱼莫名其妙:“他,挺好的呀。”
“那你现在准备去干什么?”苏玛目光锐利。
陈鱼还保持着惯常的开朗笑容:“丢垃圾。”
“丢完还回来吗?”苏玛握紧了垃圾袋,“你知道,我养了一盆地球的兰花。”
不知何时,陈鱼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匕首:“苏玛姐姐,我知道你早就识破我了,但你一直在帮我掩饰,就是因为那盆兰花吗?”
陈鱼真的很聪敏。苏玛佩叹:“是的。但你不要伤害伊泽,这会是灾难。”
陈鱼收起匕首,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带夏铎回家,他是我哥哥。伊泽可不会像你怜惜那盆兰花一样怜惜我哥哥。”
苏玛一愣。
陈鱼已经提着垃圾袋转身了:“谢谢苏玛姐姐提醒,我只是丢个垃圾,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苏玛相信陈鱼,没有举报她,正如陈鱼相信苏玛,没有灭她的口。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苏玛看见那个爱绣花的小姑娘工作时心不在焉,稍微诈了诈,发现她存款多了一笔来自奥维家的入账,金额不小。
苏玛头脑一炸,在伊泽重伤的消息蔓延开来之前,她连夜送走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站在临时落脚的小旅馆里哭得泣不成声,拉着苏玛的手腕不让她走。
苏玛叹口气,将一个包裹塞进她怀里:“这条裙子是伊泽特意嘱咐我送你的,谢谢你给他绣了一幅那么好的帕子,夏铎很喜欢。”
小姑娘哽咽着摇头。
“你以为,人家要你一个手帕,就会多看你几眼了吗?”苏玛斥道,“他要是这样的人,你更该离他远远的了。”
她无意苛责她什么,她年纪轻,不知轻重后果,人家诓她几句,就轻易地套出了她的话。
只是,苏玛必须想办法遮掩过去。
第二天,苏玛就找到了机会。有个和伊泽一直不对付的同学托马斯来到店里,他平时就品行不端,苏玛多哄他喝了几杯,他就醉得没了分辨能力了,手一不小心就擦过一个女侍的腰。
平日里总会大事化小的苏玛抓住机会,借题发挥,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托马斯本来就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被苏玛下了脸,顿时火冒三丈,在朋友们的怂恿下直接砸了苏玛苦心经营的酒吧。
苏玛被狠狠推到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当年亲手挑选的照灯被砸了个稀碎,顾客们尖叫着跑开,她给所有人免了单,大费周章的善了后,得到一句“今后再看见这家店开门,我就再砸一回”。
在所有人的不解和挽回中,苏玛坚持解雇了所有人,关门大吉。
一条陌生的求救信息发给了她,连带一个模糊的定位地址。苏玛连夜驱车赶赴定位,看见了残破的飞船,在模糊的方圆三里地找到天明,终于从一处隐蔽的岩石下看见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陈鱼。
万幸万幸,她还活着,只是也快死了。苏玛不敢带她去医院,全赖她多年看书自学学来的知识,在家医治陈鱼。
夏钟对她最后的温柔便是没继续把她锁在火地斗争的漩涡里,她一开始就是清白身。陈鱼死得悄无声息才是对苏玛最有利的,冒险救她,就相当于自己走回了汹涌的暗流中。
平息了那么久的战火,难道终究还是要重燃吗?苏玛拼上自己全部的能力不许陈鱼死,好像她活着,战争的硝烟就不会燃起。
潘德拉贡府邸中,司令疼爱地独子在最顶尖的医疗呵护下苏醒时,陈鱼终于也在苏玛死马当活马医的救治下睁开了眼睛。
本来以为这章苏玛的番外就能写完了,原来她的一生比我原以为的更跌宕。
唉,写番外回看前文才发现还有好多小情节写到后面,我本来想后文呼应的,结果写着写着就忘了call back一下,只能番外力挽狂澜一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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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苏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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