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一百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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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救赵鱼跃？
伊泽余光瞥一眼夏铎。后者面朝墙壁内侧，还没完全清醒。又或者早就醒了，只是故意不理他。
爱理不理吧，反正你的人都在我手上了，你早晚只能爱我一个人。伊泽恨恨地想着，捏紧拳头，但对希尔温言道：“我也怀念布里，但……”他想说布里人死不能复生，可面对着希尔，他始终没忍心，“但是你看，按你们的计划，星际散民原本也会一起围剿赵鱼跃吧？他们没来，安德鲁也没来，你成不了的。”
当年在军校时，希尔的成绩只是略次于伊泽，但那是类似“你考九十分是有九十分的水平，人家考一百分是满分只有一百分”的差距，更遑论这些年伊泽比希尔、乃至大部分军中的同龄人拥有更多极端情况下的一线作战经验，就像希尔坚持等盟友来才截杀赵鱼跃一样，仅凭希尔，想靠人数优势打败伊泽不难，可伊泽仍有不小的概率逃生，想阻止伊泽暴露他们的计划却难于登天。
希尔呼吸急促起来，回想刚才“安德鲁”的飞行操作，还有对方一直诡异的安静，他猜到奥维家不靠谱了：“那又如何，你凭什么保证你带的地球人也都愿意保密？”
话才说完，他就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
果然，伊泽唇角漾笑，希尔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动摇了：“你醒醒吧希尔。你当年没杀掉凶手，今天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别闹了，你要是真的不想发动战争就收手。”
“你是为了夏铎！”希尔猛然想起，“或者，你让夏铎偿命也行。你别告诉我，为了这个背叛过我们的的地球人，你要跟我对决。”
伊泽表情严肃起来，一直没有亮出的炮口立刻打开，瞄准了希尔：“不可能的事就不要说了。”
他真的可以为了地球的仇人，放弃他们多年兄弟情分！
希尔惊愕又恼怒，但又好像意料之中：“伊泽?潘德拉贡，你贱不贱！你拿命赌一个地球人的感情！他害死了布里啊！你竟然要保护他，你竟然跟我为敌？”
伊泽在他的注视中颔首。
希尔想起来六年多前，伊泽带着夏铎旅行遭逢意外时，伊泽就是这么拿自己的命逼夏铎求生的——当年他没亲眼看见，怀疑过摩根夸大其词了。现在他算是见识到了。
一股汹涌的感情蓦地自希尔胸中爆发，直击他的大脑。
这种感情必然名为恨。
他恨伊泽，恨他轻而易举地从过去走出来，还能拥抱未来；恨那个让伊泽疯狂让伊泽理智的人还活着，还会张开温热的怀抱拥抱他，会因他的一举一动而一颦一笑，随时可以看见心爱之人——就像现在，生死之间，伊泽依旧可以分心望一眼背后的爱人。
凭什么！
怨怼直冲脑门，希尔的身体先于理智，一巴掌拍在枪炮发射键上。
这架不能不打了。
炮火的后座力不大，却还是令希尔心头一震。伊泽即刻拦截炮弹，激光切开炮弹时炸开的火花令人炫目。
这或许就是布里的提示，提示他不该犹豫不决，提示他该消灭威胁到和平的地球人。希尔对自己说。我一定会成功的。
赵鱼跃留给伊泽的几艘飞船也各个以一敌五。希尔的人虽有数量优势，但道林的操作实在拖后腿，速度不够矫健，准头全靠猛火乱射，伊泽等人很快就摸透了他的进攻模式，优势逐渐转到伊泽这边。
地球人和伊泽没多少默契，但作为实力上乘的军人，还算配合有度。一架飞船拖住道林，伊泽的飞船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几个跳跃闪现，绕去希尔背后。
“都住手！”伊泽炮指着希尔，所有人、包括道林都被迫停站，谁也快不过伊泽，“收手吧，希尔，你已经毫无胜算了。”
希尔哼一声：“收手？收手被你们押回去成为罪人，再看着害死布里的人反而成为维和的英雄吗？”
“希尔。”伊泽含怒道。
差一点啊，希尔看着伊泽枪口上的反光，惨然一笑：“就差一点。”
伊泽拧眉：“什么？”
希尔摇摇头。
差一点，他就看见布里从军校毕业，正式投身于她热爱的事业中。差一点，他就要向布里求婚，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差一点，他就在战斗中追上伊泽了，他就能反制伊泽了。差一点，他就可以杀了地球人为布里报仇。杀了那个地球人，之后不管攻占地球是对是错，他都愿意听伊泽的。
就差一点！
他和布里就差这一点。他和伊泽就差这一点，他和什么都差一点。
他想布里了
“那怎么办？”道林焦急地问，还在傻乎乎地担心善后，“我们灭了他们口就行。”
希尔被他蠢笑了，都懒得呵斥他的天真。
伊泽看不见道林的消息，却能从希尔的沉默中猜到些许——杀人灭口，这本就是他们最初的计划，只不过不是对他。
但道林算什么东西，也配灭他伊泽的口。伊泽蔑笑。
希尔也根本不信。
然而道林却真的下了决心：“希尔，你信我，我哥能做到，我也可以。伊泽已经被地球人蛊惑了，你要清醒！”
希尔没有理会道林的进攻申请。如果是安德鲁，一定知道这就是默否的意思。
但道林不行，他甚至犹豫了一下，想到凯瑟琳曾教过他，做坏事的时候不可以留痕。或许希尔只是怕留痕。道林盘算着，不解决掉这些地球人，安德鲁和凯瑟琳就不会停止相斗。那不行！他们本该是亲密无间的兄妹，为了奥维家携手并进。
于是，在希尔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在伊泽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希尔的飞船如陨石般撞向伊泽。
谁也想不到平日里唯唯诺诺、只能依赖哥哥的道林此时能下这样的决心，自杀式进攻。就连伊泽都愣了一瞬。
可道林就是这么做了。
只这么一瞬，道林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个距离的炮弹已经几乎无法拦截了，因为不论命中了目标还是被成功拦截，爆炸的余波都会同时重创进攻者和目标。其他人也因为相似的原因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攻击道林。
但在道林的能力范围内，这是唯一可能成功的方法了。
这也确实奏效了。
伊泽情急之中，将激光炮将炮弹连同道林的飞船一起劈开一道口子，竭力操纵飞船后撤。
强烈的爆炸能量波将在场所有的飞船推得如颠锅里的炒饭，晃得七零八落，半天找不到方向。
那一瞬间，伊泽想起六年多前的一个怀抱。
那次他带夏铎出去玩，不想遭遇袭击，他咬牙带着夏铎死里逃生后，却已受了重伤。那一路回程，夏铎一直死死抱着他，仿佛这样他的命就能传给伊泽一样。
当时伊泽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可他的耳朵贴在夏铎胸前，“咚咚咚”的心跳声比任何催眠放松的音乐都有效。
若是能听着这样的心跳声长眠，必能做一场不必醒来的美梦。
现在……刺目的火光中，伊泽的视线被白光剥夺了大半，他回头，只见一道细长的人影闪过，扑在他脸上，将他裹入一个紧实的怀抱里，和他转了半圈。
然后，灼热的浪潮都被阻挡开来，伊泽没有感受到多少痛苦，被人很好地保护住了，一切恍若回到六年前。
在势如吞天的爆炸轰鸣中，心跳声，又在耳畔响起。
夏铎？
伊泽不知道自己问出声了没有，反正紧紧抱着他、用身体护着他的人也没有出声，只是熟悉的兰花香味令人安心。
仿佛回到六年前，面对安德鲁的威胁时，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能将他们分开。
如果这是梦，伊泽愿意永远不醒来。他抬手回抱住夏铎，将对方单薄如纸的身体狠狠嵌进自己身体里。
飞船如洗衣机里的衣服，在冲击波的冲撞中疯狂翻滚，能量炸开的热潮汹涌冲入飞船洗涮了两个人，伊泽觉得自己的感知能力也几乎要被洗走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抱紧夏铎，哪怕他都快不知道自己的四肢还有没有力气、能不能拴住夏铎了。
这一次，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了。
希尔离伊泽不远，更是被甩得晕头转向，耳鸣眼花。等他终于能听见飞船残骸叩击他飞船的声音时，爆炸中心的两艘飞船却不见了。
伊泽死了。
希尔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还没找回视力。他抓着舱内的扶手，感觉不到金属的冰凉。
六年前布里飞船爆炸的场景浮上脑海，与这场爆炸重合，分离。
伊泽死了？那个永远如太阳般耀眼的男人，他从小仰赖的朋友，死了？
死于他的一声令下，尸骨无存了？
希尔颤抖着拍了拍墙面。
没人回应他。
他加大力度拍打墙面，墙面“咣咣”响，比刚才的爆炸声还响。
希尔视线模糊了，一抹眼睛，泪水便再止不住，汹涌而出。
不，不，那个地球人也不该死。布里明明说过，不要报仇。
布里……
不知过去多久，被冲散的飞船都陆陆续续聚拢回来。
希尔盯着散落的碎片，好像有什么不一样，布里的飞船不是这样失事的。伊泽的飞船……
“飞船不见了！”希尔大喊，“伊泽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