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一百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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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声响中，飞船稳稳落在火星红色的土壤上。
舱门打开，摩根迈出船舱，助理为她拉开了专车的车门。
摩根坐进车内，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润了润喉：“去中央政府大楼，我先回办公室。”
原本从地球出使回来，她有半天假，可以回家休息。饶是助理深知她连轴转不休息的旺盛精力，也感到惊讶，她想了想，提示道：“吉尔德主任病假回家了。”她以为摩根直接去办公室，肯定是去找戈恩的。
戈恩家里早就布置成了专属于他的医院，但以前都能撑到下班回家再接受治疗，他病情恶化了啊。摩根胸口发闷。自布里出事后，也适逢大家各奔前程，曾经的四位好友就只剩戈恩和她走得最近了，两人无论公事还是私交都是公认的亲密，连助理都默认摩根的空闲时间会优先考虑戈恩……
助理见摩根面色阴郁，又补道：“他一直惦记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接受麻醉。”麻醉后虽然能没有痛苦地入睡，却也会错过和摩根的见面。
摩根凝眉：“我不找他，我另有事情处理。”顿了顿，“让他少打麻醉吧，对身体不好，还会产生抗药。”
不麻醉就会痛，除非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助理听出了好消息，真心为戈恩感到开心：“好，我会转达给吉尔德主任。”
一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疼痛从摩根胸口蔓延至全身，她沉默地看着助理的笑容慢慢透出一丝担忧，才思忖着说：“顺便帮我问问他的治疗情况吧。”
“没问题！”
听到助理干劲满满的声音，摩根越发疲惫，头靠着座椅闭目思考。一个主意渐渐在脑中成形。
但是，安德鲁接受不了吧，他还会愿意和她合作吗？即使可以，他能多大程度掌握奥维家的力量？
如果安德鲁已是废棋，伊泽可以代替安德鲁为她所用吗？
戈恩躺在病床上翻看旧照片。从小时候，第一次认识布里、和摩根相识、再与伊泽和希尔也成为好朋友。他们升入同一所中学，摩根和伊泽携手成为毕业舞会的双王，希尔对布里脸红，摩根重掌家族大权，摩根在辩论赛舌战群儒赢得最佳辩手，摩根作为优秀毕业生带着一身荣誉奖章上台讲话，摩根一次就成功挑战战斗机难度最高的动作之一，布里悼念会，摩根仕途节节高升……
戈恩一份一份的数着，摩根父母新丧时对她落井下石过的人现在基本都遭过报应了，杀不死摩根的，都成为她的踏脚石了。戈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身上的冷汗也干了一半。
照片看完，机器人医师端着水和药来到他床前：“少爷，该吃药了。”
戈恩猛地打了个寒战，钻心的疼痛顺着每一根骨头碾过全身，他险些推倒了机器人。
“摩根还没回来吗？”戈恩抓着床头问，忘记了身边只是负责提醒他吃药的机器人，不是能回答问题的朋友。这样的朋友他曾经有四个，可惜一个死于他的大义，一个恨错了人傻乎乎被他当枪捅出去了，一个为情所困远走，一个和他从此只会笑着互捅刀子。
戈恩随着机器人一起沉默。他知道，摩根若是想，早该回来了。
虽然谁也没有明说过，但摩根再也不会和他同路了。
最大剂量的镇痛药剂都压不下这个事实带来的痛苦，戈恩抓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
等再次苏醒过来，是被手机特别铃声唤醒的，摩根的助理关切地询问了他的情况，解释了摩根近期实在太忙。
这话可能助理本人是信的，但摩根自己连编都懒得编。
戈恩自嘲地笑笑，在通讯录摩根的名字上下滑动了半天，最后打给希尔：“希尔，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希尔只好如实说，他现在还没等到哪怕一个盟友前来。
戈恩叹口气。
希尔听他语气不对，担忧得恨不得钻出手机：“你的声音听起来好虚弱。陈思雨找没找到救你的方法？”
反倒是戈恩自己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只是摩根不愿意帮我了而已，我还有凯瑟琳，还有‘那边’。希尔，等我好了，就意味着布里应该也有救啦。只是，安德鲁彻底和奥维家割席了，我需要你帮我。”
说完，戈恩仿佛看见了皱着眉头的希尔，不禁莞尔。
“你这叫什么话。我肯定会帮你的。”希尔嗔怪。
戈恩勾唇：“是，这也是帮你和布里。害死布里的地球女人跟伊泽在一起。即使不为私仇，她也是我们的头号敌人。”
希尔道：“我知道，地球人都不可信，我会拔出他们的所有爪牙，等他们无力组织武装力量，我们才会有真正的和平。”
“是的。”戈恩放下心，不自觉地吹口气，“她和伊泽都不是等闲之辈，你不要贪急冒进。等奥维家的私兵、‘那边’的武装队都赶到了再动手，务必保证一举成功。”
希尔轻松地笑笑：“放心吧，我有经验。”
“那如果你遇到伊泽，他还想保护地球人怎么办？”戈恩突然想起了什么。
希尔诧异道：“他怎么可能？就算没有布里的事，他也最讨厌那个地球女了。”
戈恩顿了顿：“但是他还有夏铎，赵大校可是夏铎最重要的人。有人会愿意为爱情放弃很多原则，如果不是布里，你也……。”
“那我就没有他这个兄弟。”希尔隐怒，“布里和他们不一样。我也不是，不是……”
哪里不一样，他不是什么。希尔答不上来。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深切地嫉恨着伊泽。
恨他有夏铎，有一个可以为之拼命为之疯狂的人。
火星，甘霖庄园。
安德鲁坐在窗边发呆。
几天前，他和凯瑟琳大吵了一架，并最终，以他被“请”回了自己房间告终。
当时他也是这样坐在窗边发呆。
道林悄悄溜进他的房间：“哥，你之后几天的假已经请好了。”
安德鲁没有请假，请假的当然另有其人。他苦笑：“啊，谢谢。”
道林看他颓废，比他自己还难受：“哥，你跟她道歉吧。她是为你好。你本来就不该背叛家人。”
奥维家的盟友计划趁地球人和星际散民谈事之际刺杀对方，到时候星际散民迫于压力，只能听任火星的摆布，地球也也将陷入维谷。但主和派也不是吃素的，奥维家的人手都被盯死了，反而他有希望和能力溜出去——他放跑摩根后，凯瑟琳就是这么劝说姑姑饶他一次的。
安德鲁瞥向窗外。火星没有地球那么多样的生态，花园里真正的植物寥寥无几，长势也远不如地球的花草那么茂盛。但最起码盛开的是花，不是蘑菇云。
“我只是在做完认为正确的事。”安德鲁说。他知道凯瑟琳是为他好。姑姑已经找了几个人来代替他在军中的工作，他拒绝出战的事情若是姑姑来处理，就不是几天“请假”了。
奥维家不需要“害怕上战场的、可耻的逃兵”。
“可是，可是……”道林焦急道。
安德鲁整理来一下衣领，正色道：“没什么可是。道林，这次我绝不会低头。”
算时间，现在追过去，也只能赶在赵鱼跃回地球之前勉强截杀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再多忍耐忍耐就成功了。安德鲁想。
可当时的安德鲁没注意到道林眼中的心疼纠结转变为坚定，因此他也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道林。
远在宇宙中的希尔一直没有等到盟友。
眼看着赵鱼跃的飞船已经离埋伏点近了。再拖下去，他就将错失袭击赵鱼跃的最佳时机。他持续地给奥维家派信催促。
终于，在赵鱼跃的飞船驶入埋伏范围前，远处一艘来自火星的飞船疾速驶来。
安德鲁终于来了！
希尔和对方核对了计划，两队潜藏在附近小天体后的飞船鱼贯而出，一下拉开天罗地网般的包围圈。
对面飞船的操作尚可，但只是“尚可”，不是安德鲁一贯的水平。
希尔不满道：“安德鲁，你别轻敌啊！还是你真的这么喜欢这个地球女？”
安德鲁犹豫不吭声。
反而是“赵鱼跃”开口了：“希尔，你想做什么？”
那不是女人的声音，而且颇为熟悉。
希尔愣了半天，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才要问你！伊泽你发什么疯？”
摩根一提让他找道林，伊泽就猜到奥维家还不死心了。他跟赵鱼跃通过消息，互换了路线——互换飞船的风险不小，不过杨梅提供了伪装技术。现在希尔都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说明另一边赵鱼跃已经把希尔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都制服了。
伊泽平静地面对昔日好友的枪口：“希尔，我知道你不想挑起战争的。你收手吧。我会当无事发生的。”
什么叫“当作无事发生”？希尔目眦欲裂：“那你就让开，先让我杀了赵鱼跃再说。地球现在也想要和平。”
伊泽一动不动：“你凭什么认定，地球人不会追究你杀了他们的军官？”
“那就来啊。赵鱼跃没了，白夫人就更有理由放她儿子出来了。”希尔笑道。
伊泽深吸一口气：“布里不想你这样的。”
“我正是为了布里！”希尔爆喝，“她被地球人害了，你竟然还要帮着地球人对付我吗？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