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的游戏[虫族]》咦呜呜咦

3、小游戏引发的惨案

　　这个时候打赏礼物，当然不可能正在玩游戏。

　　主播知错就改！

　　阿莱调出直播后台的弹幕评论汇总区，扫了一眼，快速分析出各观众的留言频率。
　　直播间观众目前只有不到200。对于来自半人马座的阿莱来说，统计并处理每个用户的活跃度数据，属于小学生心算水平。

　　很快，他就找到一个几分钟前还在饶有兴致地认真讨论游戏操作，结果突然就没消息了的ID账号。很好，就是它了！

　　小蓝从天而降！游戏GG！主播同步配文！
　　“【20:13:57】用户“打架不如斗舞”通关失败。”

　　然而睿智的观众很快就发现了主播的逻辑漏洞，并狠狠嘲讽！

　　[主播果然是傻*吧？居然想留言频率，找出刚刚那个90秒都撑不到就被打自闭，以83积分宣告惨败的菜*废虫？]
　　[万一这个操作辣眼睛的坑货是个直播间从来没说过话的潜水党呢？]
　　[而且突然不留言了，也有可能是临时出门打了个仗啊？]
　　[就是！还讲不讲逻辑了！]
　　[随手扣锅，颠倒黑白！主播果然脑子有问题！]

　　屏幕外。
　　阿莱：？
　　这届观众好天真哦。它们居然以为主播在被美狄亚虫族社会特性创飞后，开发阴间小游戏，是为了跟它们盘逻辑？

　　与此同时，另一个屏幕外。
　　刚结束游戏的用户“打架不如斗舞”看着自己被钉在耻辱柱上的ID名，缠着绷带和夹板的手微微一僵——居然被主播蒙对了？

　　它很钟意自己的这个ID名，暂时不想互联网秽土转生。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大名就这样被挂在那里被群嘲。
　　虫族瞥了一眼直播间内，用户asd1793打赏的高级礼物还未完全消散的、光晶碎屑特效，灵机一动！

　　[用户“打架不如斗舞”投喂高级礼物——“致幻性鳞粉”*1]

　　阿莱：“……”
　　啊这，卡着游戏结束的时间点打赏，会不会太自爆了一点？你好歹过个两分钟再来，这样还能狡辩自己真的是临时爬出壕沟放了两枪，打仗刚回来啊？

　　铁面无私的主播丝毫不为金钱所动摇！
　　他正气凛然，在耻辱榜后面又加了几个字：
　　“【20:13:57】用户“打架不如斗舞”通关失败。甩锅失败。贿赂主播也失败！”

　　弹幕都快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xswl。游戏结束了再打赏，根本无法证明清白啊！]
　　[难怪游戏打的这么烂！脑子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好使啊？]
　　[还买了一个这么贵的礼物！一个就折合100星币啊！]
　　[有这钱买杯奶茶不香吗？非得打赏这个傻*擦边主播？]
　　[笑死我了，【打架不如斗舞】：***，退钱！]
　　[所以这又是哪个种族的？！求你了快说你是讨厌的蝗族好不好？]

　　[用户“打架不如斗舞”投喂高级礼物——“神经毒素鳞粉”*1]

　　弹幕：
　　[？？？怎么还在打赏？]
　　[它还没想明白吗？不在游戏进行时打赏，根本无法证明刚才局内玩家不是它啊！]
　　[不仅无法证明，而且反而会显得它心虚。]
　　[这不就越描越黑了吗？]
　　[所以你肯定是蝗族对吧？既然是蝗那我就无所畏惧开骂了！资本强捧遭天谴！**！*屎！]

　　然而，吵吵嚷嚷的弹幕很快就闭嘴了。

　　[用户“打架不如斗舞”投喂高级礼物——“血液毒素鳞粉”*1]
　　[用户“打架不如斗舞”投喂高级礼物——“细胞毒素鳞粉”*1]
　　[用户“打架不如斗舞”投喂高级礼物——“混合毒素鳞粉”*1]
　　[用户“打架不如斗舞”投喂……]

　　用户“打架不如斗舞”跟这辈子再也用不着钱了一样，一口气连着十几个高级礼物砸了下来！满屏特效乱炫！
　　砰！砰砰砰！仿佛花瓣礼炮的倾泻！无数深红色、浅粉色、紫玫色的光粉特效，宛如玫瑰花园里被清风吹起的花瓣，在屏幕上柔美地回旋飘荡。

　　落英缤纷中，游戏界面再度重新开始。不知道哪个虫开始了新的一轮通关尝试。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虫去审判新玩家的操作了。

　　弹幕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集体失了声。
　　就连屏幕前的主播一下子也被天降横财砸晕了头脑。

　　这要是放在那些讲解战略战术、示范格斗技巧的大主播那里，其实算不了什么大场面。
　　美狄亚雌虫几乎各个都是天生的战争兵器，军雌数量占到了雌虫总数的60%以上。这庞大的虫口数，构成了以战争为主题的直播间观众基本盘。
　　热度最高的几个直播军事演习、战争模拟的房间，实时观众数都在千万以上。巅峰时段，甚至能达到每秒钟上万星币的流水。

　　但是！【CAZS】是一个刚开播不到二十分钟的小透明新虫！直播主题不明。疑似是用弱智小游戏消遣观众老爷，同时炫耀自己的打字技巧。

　　就这种低能主播，也配有打赏？
　　观众们看着打赏特效目瞪口呆——不是，你到底图什么啊？

　　它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哗啦啦的金钱擦亮了主播泯灭的良心。钞能力让他认识到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
　　主播秉持客观公正、疑罪从无的信念，删去了游戏记录中“打架不如斗舞”的大名——

　　“【20:13:57】未知用户通关失败。”

　　所有虫：“…………”

　　弹幕瞬间炸了！
　　居然还有这种肮脏的PY交易？！网警！网警！我要找网警！

　　————————

　　第九区CBD豪华饭店【双螺旋】。

　　112秒倒计时结束。
　　布锐斯看着小蓝第二十三次猛扑直下，一口吃掉已经被砸得完全动弹不得的小红，烦躁地扯了扯为了和雄虫阁下约会，特意新买的贵重礼服的领带。

　　它进行游戏的网址，和直播间内一次只允许一只虫玩，需要拼手速才能获得游戏资格的页面，不是同一个。而是阿莱贴心为它专虫特供的单链。
　　只要它想，就能无限制地在任意时间一直玩。

　　所以它并不知道现在直播间内，为了争抢下一次游戏的机会，正在进行怎样的赛博斗殴。
　　不过，可以无限制地玩游戏，显然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这只蝉族雌虫，眼看着心态就要崩了。

　　无法通关……根本无法通关……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靠它的神经反应速度，根本不可能通关！

　　布锐斯咬着牙。它的最高分已经来到了147分。能够保持在前104秒不被击中。但是没有用。完全没有用！最后那几秒，铁拳落下的速度，简直快的不可思议。已经完全超出了它这个基因等级的雌虫，所能达到的极限！

　　它无力地吐出一口浊气，也不在乎形象了，缓缓朝后倒在椅背上。
　　它沉浸在游戏攻略中，现在才发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居然又过去了一个小时。而本该坐在它对面，和它约会的那位雄虫阁下，却仍然毫无踪影。

　　这没什么。毕竟对于稀少而珍贵的雄虫阁下而言，对一只普通雌虫爽约，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190口径的大炮库房难找。但是190的适龄期雌虫简直满大街都是。那位雄虫阁下说不定临时对另一只雌虫产生了兴趣，压根不打算再来赴约了。

　　游戏通关，雄虫就和自己白首不相离。
　　但是现在，游戏通不了关。雄虫阁下也没有出现。好像冥冥中的某种预兆，让布锐斯的心简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说起来，它到底为什么会在看到“白首不相离”时，心念一动，不自觉点开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古怪链接呢？

　　雌虫茫然地看向身侧。
　　能俯瞰全城灯火夜景的巨大落地窗上，倒映出它模糊黯淡的身影。

　　它早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痴梦。

　　雄虫阁下是不可能只跟一只雌虫一生一世一双虫的。它们一定会有很多配偶，多到它们甚至记不清后宫雌虫的姓名。就像……它被遗忘的雌父一样。

　　布锐斯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幼年时的它躲在门缝后，偷看客厅灯下孤独的背影。

　　它的雌父生前一直被视作怪胎异类——
　　作为一名阁下的雌侍，它似乎并不那么热衷于繁衍。比起交/配，它其实更渴望雄虫专一的陪伴。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一起静静看一整晚的书，就心满意足了。

　　但痴梦之所以是痴梦，就在于它绝不可能实现。
　　直到它的雌父因为一场意外车祸事故身亡时，至少已经有三年没有机会跟它的雄主聊过天。只留下继承了它古怪性情的唯一后代，继续沉迷于能和自己的伴侣白首不相离的妄想。

　　它沉默地望着游戏失败的界面。
　　那个在过去的夜间灯下无望等待的身影，居然一瞬间和未来的自己重合在一起。

　　————————————

　　直播网站。
　　彩色的系统弹幕在其他房间里滑过。

　　[恭喜主播【CAZS】成为分区小时礼物榜冠军！直播间发放2000星币红包奖励！点击传送抢红包！]
　　[恭喜主播【CAZS】荣获分区小时热度榜第一！前往它的直播间查看精彩内容！]
　　[恭喜主播【CAZS】获得新晋流量王荣誉称号！一起帮主播解锁更多成就！]

　　某位无辜且纯真的观众：“？”
　　这谁？好像不是什么熟悉的ID？新主播？看起来很牛的样子！正好这个直播间看困了，去别的地方看看新鲜吧！

　　点进直播间。

　　第一反应：好家伙！房间名居然是【雄虫说游戏通关就和我白首不相离】？
　　立刻飚手速狂发弹幕！@网警！网警在哪里！这里有法外狂徒搞网络诈骗啊！

　　第二反应：嗯？等等？什么破游戏？这不有手就行吗？
　　看不下去了弹幕开喷：现在局内这谁啊？怎么这么菜啊？低级种吧？千万别跟我一个种族啊！

　　第三反应：**受不了了，下一局谁都别动让我来！看我绝妙微操闪瞎全场！完美通关打脸主播！
　　留言区下战书：呵呵，希望主播已经把雄虫阁下的联系方式编好了。

　　第四反应：好耶！终于从那群又菜又爱玩的虫手里抢到资格了！全场静默，看我操作！

　　112秒后。

　　[哈哈哈哈汗流浃背了吧小老弟]
　　[笑死我了这是哪骗进来的新观众吧？70秒都没撑到啊！要是从开播一直看到现在的，肯定不会这么菜！]
　　[刚刚新进来的都有谁啊举个手让哥们嘲笑一下！]
　　[【全场静默！看我操作！】简直典中典！你们是心灵感应吗？每个新进入直播间的都要发这么类似的一句话？]
　　[我笑的肚子疼！这是什么红包口令密码吗？！]
　　[再多骗几个进来！就爱看这帮充满自信的新观众冲进游戏，惨遭打脸！]

　　误入直播间的新观众：…………
　　这【CAZS】的直播间，怎么硬生生品出了一股庞氏骗局的感觉！

　　主播不提供任何情绪价值，主播只会空手套白狼，蹂躏新观众，来满足老观众的快感！借此造就直播间稳定输出愉悦感的假象！获得榜单骗更多新观众进场！

　　但是！它也不是傻子！这种庞氏骗局的解决方法很简单！
　　只要新观众不进场，情绪价值链就断了！盈利体系就崩塌了！

　　不给主播眼神！不给主播热度！不让主播蹭流量！就让这种垃圾直播间慢慢凉下去，不让更多无辜新观众误入……

　　“【21:06:57】用户[蝗族狂炫酷霸拽]通关失败”

　　[蝗族狂炫酷霸拽]：“。”

　　到底哪个天杀的教会了主播打字？！这可是它的宝贝大号啊！
　　而且它明明打的是上一局！它接住了79个心形物，拿到了79个积分！不是21:06:57这个连60分都上不了的纯菜*啊！

　　此时弹幕：“！”
　　蝗族？直播间来了个万恶的资本强捧德不配位的狗蝗族？！此时不骂，更待何时！立刻群起而攻之！

　　一刻也没有为惨遭耻辱柱挂名的新观众悲伤！
　　立刻赶到战场的是反蝗族弹幕大军！

　　满屏彩色光污染弹幕密密麻麻飘过！彩云压城城欲摧！

　　.[蝗族狂炫酷霸拽]：“……”
　　呜呜呜好可怕的互联网！原来它不仅保不住它的大号，它连种族颜面都保不住啊！

　　求求主播快把我从耻辱柱上放下来吧！
　　前面那么多未知用户的通关记录，多我一个又能怎么样……

　　等等！
　　[蝗族狂炫酷霸拽]心念电转——它悟了！

　　阿莱端着茶杯坐回电脑前。屏幕上特效突然怦然炸开！
　　[【蝗族狂炫酷霸拽】在【CAZS】的直播间开通了超级VIP！陪主播一起征服星海！]

　　阿莱：“……”
　　阿莱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今天是什么慈善感恩节吗？还是社会财富液化委员会终于出手了。知道主播穷的连飞艇都贱卖了，各路财神纷纷过来送温暖吗？

　　他看了眼后台——今晚的收益，已经快赶上他忍痛卖飞艇所得款了！
　　太好了！5000星币给弗法买新药剂，实在有些紧紧巴巴。现在有了这笔打赏收益，一下子有底气多了！说不定还能多买两支！一口气把弗法的翅膀彻底治好！

　　他现在无比感恩那位【打架不如跳舞】。以一己之力，带动了直播间花钱赎ID的风气！

　　阿莱想了想，后台给【打架不如跳舞】留言：

　　“你好~“
　　“谢谢你的礼物~”
　　“[小花]”

　　【打架不如跳舞】不在线，没有回复。阿莱也没在意，退出了页面。

　　尊重金钱鬼推磨的力量！
　　主播看着新晋榜一金光闪闪的超级VIP头衔，大笔一挥，又一个神秘的[未知观众]，出现在耻辱柱上。

　　于此同时——

　　彩色的系统引流弹幕飘过其他房间：
　　【蝗族狂炫酷霸拽】在【CAZS】的直播间开通了超级VIP！陪主播一起征服星海！

　　——啊，这谁？新主播吗？新主播居然也有超级VIP？有意思，让我去看看！
　　——网警！@网警！这里有虫搞雄虫诈骗啊！
　　——一帮废物！这不有手就行！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虫能打脸主播？什么垃圾低级种！
　　——哈！终于到我了！全场静默！看我操作！
　　——……

　　————————————

　　顶楼【双螺旋】餐厅。

　　布锐斯对于直播间此时惨绝人寰的传销一无所知。
　　它愣愣地盯着对面空空的座位，陷入了情绪低落中。就连自己姗姗来迟的约会对象何时站到了自己身旁，都不知道。

　　直到那名半老的矮胖雄虫发出一声不满的咳嗽，布锐斯才猛然回过神来。

　　年轻高大的雌虫，霍然站了起来。俊美面上却露出堪称惊恐的表情，手忙脚乱地替雄虫拉开椅子：“汉帕阁下！我……实在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那位上了年纪的汉帕阁下，显然并不接受这个借口。它冷哼一声，傲慢地坐了下来，反手抄起桌上水杯，直接泼到了布锐斯脸上！

　　雄虫没有诸如蝉族、蜂族、蝶族等的细分。它们的种族，就是“雄虫”。

　　雄虫没有鞘翅、触须、背甲、虫纹等虫族特征。只是在尾椎处多出了一条不足小指粗细的纤长尾钩。这也是雄虫最重要的外生/殖器之一。平时藏在衣服里，绝不会轻易露出。

　　它们的身高体型，也普遍不如雌虫壮硕高大。就例如这位汉帕阁下。
　　它足足比雌虫布锐斯低了一个头。常年不运动，肌肉松弛，行动迟缓。雌虫健硕魁梧的身材，看起来能一脚把这只矮矮胖胖浑身褶的漏气皮球，踹到美丽的美狄亚天国。

　　但现实是，在雄虫冷酷的目光中，年轻强壮的布锐斯却慌张地几乎抬不起头来。

　　雄虫阁下是珍稀而尊贵的存在。别说只是泼了它一杯水。就是把杯子盘子也全都砸到它头上，甚至更加过激伤害行为，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而又由于雄虫的身体普遍十分脆弱，缺乏自保能力。雌虫如果受辱还击，不会被视为自卫，而是一种严重的伤害罪行。

　　布锐斯瑟缩着挺拔的身躯，根本不敢坐下。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宛若刀削的英俊面颊旁，嘴唇嚅动这，努力想说点什么，挽回局面。

　　然而雄虫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冷淡开口道：
　　“我本来想通知你，明天带上身份证件来户籍管理中心，进行雌侍登记。但是现在看来，我恐怕需要延长对你的考察期了。”

　　“没问题！我一定会达到您的考察要求！”
　　布锐斯下意识地大声保证道，随机猛然反应过来：“您说什么？雌侍？！”

　　“是的。”雄虫漫不经心道：
　　“前两天我家中死了一个老雌侍。根据匹配公式的推荐数值，我可以再填补一位中级雌侍。我决定让你来填补这个空位。你应该心怀感激。要不是你的基因恰好和我匹配度很高，像你这样粗笨不堪的虫子，本来最多就是个雌奴。”

　　布锐斯整只虫都呆住了——雌侍！这意味着自己能有更多的，和雄虫交/配的机会！
　　居然有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可令它感到更为惊讶的是，它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欣喜若狂，感恩涕零。

　　就好像，它发现自己本应得到更好的美食。
　　于是这份从天而降的快餐馅饼，就显得没有那么香甜可口了。

　　鬼使神差的，它提了一个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问的问题：
　　“汉帕阁下……您家中逝去的那位雌侍……您和它白首不相离了吗？”

　　雄虫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非常莫名其妙：“白头？我怎么知道它最后有没有白头。是家里其他雌侍办完葬礼后，才通知我死讯的。”

　　蓦得，一种难以言述的失望流遍布锐斯的全身。让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忽然难以接受起来。

　　布锐斯想起了那个无法通关的游戏。
　　永远以失败告终的游戏。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白首不相离的祈愿。
　　由它的雌父，甚至是它雌父的雌父，在血骨里世代遗传的，对于不可追逐之幻影的渴求。

　　那一刻，他曾经偷偷演练过无数次的，和雄虫阁下约会时，应表现的谦恭的神态、尊敬的动作、温柔的语气，统统都被忘到了脑后。

　　“可是，雄虫阁下……我想，我想那位雌虫在生命最后的时光，一定是想和您相守在一起的。它在最年轻最美好的年华和您结合，如今已经进入迟暮，头发花白，力不从心。”

　　布锐斯结结巴巴地说着：
　　“如果、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安慰它因衰老而苍凉不安的心，那一定是，在这一去不复返的时光中，它曾与它的雄虫一同经历……”

　　“可是，现实却是，它的雄虫甚至不知道它已经白首……”

　　“够了！”雄虫听不下去了：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你难道没学过匹配公式？我有那么多只雌虫。难怪我还要浪费精力，一个一个去关心它们的头发有没有变白？笑话！”

　　它威慑地举起一根手指，用极为粗鲁的手势，指着失心疯的雌虫：

　　“一切服务雄虫，一起顺从雄虫，一切为了雄虫！这就是你们这些雌虫的最高美德！之前我居然还考虑让你做雌侍，现在看来简直是被你的表面功夫骗昏了头！你这样顽劣不堪、品行低劣的虫子，做我的雌奴都是抬举！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它们的基因匹配度确实极高。而这意味着雌虫极有可能生育出更高等级后代。它才不会浪费时间，跟这种不识好歹、脑子有病的虫打交道！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

　　或许是因为连着被骂懒鬼、骗子和虫屎。
　　也可能是无法满足的好胜心催生了烦躁的情绪。

　　当然也不能排除美狄亚星居然是圆的，万有引力居然是存在的，【灰星】要打仗了可虫被杀居然是会死的等因素。

　　总之，在那个时刻，布锐斯忽然出声打断了雄虫的最后通牒：
　　“那么，阁下，我不会成为您的雌虫了。”

　　“——并且尽心服侍我的话……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雄虫蓦然止住了话头，整只虫都傻了。

　　“我的愿望，是能和我的雄虫白首不相离。可如果在我逝世后，我的雄主甚至不知道我有没有白发的话，我宁愿从未结合。”

　　“就是这样。汉帕阁下。我不会和您结合的。”
　　“再见。”

　　布锐斯冷静地说完，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
　　徒留桌前，年逾半百、自诩睿智非凡的阁下目瞪口呆。

　　不过，或许能令这只受惊的老雄虫感到些许安慰的是，雌虫布锐斯显然也并没有它想象中那样洒落理智。

　　否则，它就不会在全餐厅侍从和客人诧异的目光中，冷着一张脸，咚的一声撞碎窗户，从72楼的高空，直接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