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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是夜。

      忠顺王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三更天,突然睁开眼,想给身边的人掖掖被子,可这身边哪儿还有别人。伸出手去,却捞了个空,只得闭了眼假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一个人,少了点什么事儿,连被窝都是冷的。

      等再次睁眼,已经是天明。品蓝光着脚丫子溜进里间,打着哈欠推醒王爷。那忠顺王也是朦胧着睡眼,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起了身还不忘将那被角往里塞好。

      梳洗完毕,正想瞄一眼床上睡着的人儿,却看见一床空荡荡的被褥。主仆两这才意识到,今个儿屋里已没有了那蒋公子。

      早朝,照例是不用去了。那忠顺王胡乱用了些早点,正准备回房继续歇会儿,就听得圣旨到。等那王爷出去,传旨的大太监已是在前厅等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月十九观音诞辰,特招群臣入宫聆听佛法,明心慧志,共庆佛诞,钦赐。
      太监扯着尖利的假声对着满屋子的人嘶吼。

      佛法有那劳什子意思,不是要禁本王的足嘛?本王不去!

      虽是心底抱怨,但也只能恭顺的接了旨,更了衣巴巴的王宫里去。

      说是参禅悟道,可眼前这景象分明是一场溜须拍马的盛宴。只要是张口,必然有那趋炎附势之徒前来阿谀奉承。他堂堂的忠顺王爷,自认是红尘间的大俗人一个,一辈子离不了情欲酒色,没有什么佛缘,慧根也不高。竟也能被他们夸的如灵童在世一般,天上没有地上无双。

      那忠顺王跪在明晃晃的蒲团子上,冷笑一声。这全场最开心的恐怕就是那上座的官家。这不,右手搂着今年刚满八岁的大皇子,左手扶着新封的贾姓贵妃。皇子是聪明伶俐,贵妃是蕙心兰质,好一派和莺俦燕侣乐融融的景象。

      听禅大会,又不是自家府里的小酒席?竟连老婆孩子都带上了!

      忠顺王心中气不过,又是冷哼一声。只是那贵妃倒是个温柔贤淑的人,臻首娥眉,明眸善睐,娇笑无声,仪态不凡。只是那容貌过于端庄了些,不似寻常后妃那般娇媚,反倒叫人有些不敢亲近。

      这放眼天下,唯有自家的琪官儿才数的上是闭花羞月,成鱼落雁之姿。只怕是那杨玉环在世,也被他蒋玉菡给生生的比了下去。

      忠顺王此刻人虽然还在大殿里跪着,可心早已长了翅膀飞回了那琪官儿身边。凭那活佛在高台上讲的是高深莫测,他忠顺王此刻心中却全叫那蒋玉菡一人占满了。一边暗恨自己不争气,一边只叹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什么业因业果,也得痛痛快快的过完了这辈子再说。管他是如来还是观音,横竖不如那蒋玉菡来的可怜可爱。

      去把琪官儿接回来吧,没了他这日子过得都没有滋味。

      不行,得给他点教训,竟然这般糟蹋本王的真心。

      接回来吧,柴房那地方,浊气熏天,要是把琪官儿熏出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不行,才一天,说好要三天的。

      接回来吧,已经一天了,已经惩罚过了。

      正是争执不下,忽听一个青稚的童声讲到:能观心者,究竟解脱;不能观心,永处缠缚。

      说话的是当今的大皇子博彦,一番话说的是满座皆惊,连那活佛也是面露愧色。官家在那高坐上笑得开心,殊不知这番话也说的那忠顺王如当头棒喝,敲的他是茅塞顿开。

      一骨碌从那蒲团上爬了起来,借口内急便匆匆出了宫奔回王府去。

      心中怎想,便怎般去做。人活一世,何必苦了自己。

      莫说那琪官儿未错,便是他错了,本王也是断断舍不得弃他而去。就算他蒋玉菡是片无涯苦海,他也只能作舟苦泛了。

      这就回去放了他,让他认个错服个软。哦,不,是自己认个错服个软。然后跟以前那样,好好过日子……

      王爷正计划的美呢。可急急赶到后厨一看,柴房里哪儿还有半个蒋玉菡的人影,就连那看守柴房的王喜子也是不知去向。唯独地上一件染血的外衣,和一枚万佛寺所求的护身符。

      外衣是蒋玉菡常穿的,护身符是那驭儿常带的。

      不用说,定是那小魔星放走了蒋玉菡,只是那忠顺王不明白,那蒋玉菡的外衣上怎么会沾上了血污。

      原来今个儿一早,那小世子听说宫里安排了佛会,必知众人无心看他,心中又想念那王府里的“贵妃”,便偷偷留出宫来,找那蒋玉菡。

      进了东院,没找到人,只见着往日带他的小厮普蓝。

      一问之下才知,那“贵妃”竟被自己的爹爹关起来了。

      磕磕绊绊摸索到柴房,却见着那人满脸血污的躺着,一动不动。还以为是死了,急的差点落泪。又想喊人,又怕见着爹爹。还好那人见着亮光,动了动,扯开干裂的嘴唇便是苦苦哀求,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小世子见得蒋玉菡如此这般,跟着眼泪便掉了下来。竟把这般好的玉人儿给折磨成了这副惨样,心中对那忠顺王的怨恨便更上了一份。

      那世子虽小,却也是磨砺的如同人精一般。先是引开了王喜子,再拿来了两碗米粥让他吃下,又偷摸到东院替他拿了件衣裳,收拾了一袋细软。临了,还摘下脖子上套着的长命锁往他颈子上咔嚓一套,小眼含着泪,哭道一声保重。

      待王喜子回来,柴房里早已是人去屋空,心道一声坏事了。忙收拾了包袱,翻墙溜出了王府。
      于是,一切便如几个时辰后王爷看到的这般。

      忠顺王那个震怒,一脚踹破了柴房的烂门便要出府寻人。行至那朱漆大门前方才被人拦下,完全忘了自己禁令在身。

      万般无奈,只得派了府里上上下下的奴才出去寻找。却又怕那北静王知道消息,不敢明找,连张告示都不敢贴。只道是府里后厨的奴才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要寻回来。

      这金陵城的百姓也是奇怪,那来忠顺王府派来的人手上分明拿着是两张画像:一张五大三粗,写着名字叫王喜;另一张却是个清眉朗目的年轻公子,秀气的如同女子一般。

      说是偷东西,莫不是偷了人吧?

      说来也奇怪,这王喜子第二天就在淮河边的破仓库里被揪出来了。可那蒋玉菡却是迟迟不见踪影。

      忠顺王原以为是他拐走了蒋玉菡,对他是万般拷打,十八班酷刑轮番上了个遍。听他将这一天里所做的“好事”招了个事无巨细,可偏偏对那蒋玉菡的行踪是一无所知。

      气得王爷恨不得抄起厅杖亲手了结了眼前这人。

      眼下这希望全落在了他那宝贝儿子驭儿身上。

      可那驭儿也是个天生耗爹娘的小祖宗。白日他放走了蒋玉菡,便知爹爹晚上定会怪罪。急急的跑回了宫随口扯了个谎,只道自己观音诞辰得佛祖托梦,要火速前往普陀山与观音大士参悟佛法,不然便会小命不保。说的是天花乱坠信口雌黄,唬的年事已高的太后一愣一愣的,忙让人八百里加急的送他去了。

      他爹忠顺王不知内情,还以为蒋玉菡与他在一块儿,忙叫人追。等追上了,已是半月有余。这是后话,此处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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