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弦》锦鱼鱼

9、第九章

　　两人暂时休战后，洪艳琳进屋喝了一大口水，朱志坚抽了一大口烟。
　　“别他妈抽了！”洪艳琳狠狠摔了下水杯，“吃饭！” 久违的沉默的一顿晚饭。
　　“交钱。”朱弦咽下一口饭，又夹起一口饭，眼神始终追随筷子的一头，从碗里到嘴边。 桌上瞬间没了声音。 朱耀张着没进饭的嘴巴，挑眉盯着朱弦和洪艳琳看。
　　“多少。”洪艳琳嘴里还有没嚼完的饭，她垂眼吧唧嘴道。
　　“150。饭钱。”朱弦不等她问就说了。
　　“毕…” “毕业就打工还你，这些都是我欠你的。”朱弦咽下最后一口干涩的米饭，撂下一句话走了。

　　双休过得飞快，朱弦在家宅了两天，这两天她脑子里思绪万千，灵感迸发，写了意篇又一篇，这次音符段落风格多是激昂，澎湃，与之前风格有很大出入，但可以作为一个新模块创作，这给朱弦无限创作潜能，她心情还不错。
　　直到睡觉前都在哼着旋律。
　　梦里朱弦总在不同场景看见陈江奔跑，不停地奔跑，她像个旁观者，周围一片残败和黑暗，沉重的氛围让朱弦呼吸不畅，有好几次，朱弦马上想要跟上，她看陈江在她梦里跑来跑去实在是太累了。
　　朱弦翻来覆去醒不来。
　　操！你他妈别跑了！
　　丑八怪咦呀咦呀哈哈啊啊~~~~
　　闹钟的声音响了一分多钟，才勉强算是把朱弦从梦魇中拉出来。
　　朱弦猛地睁开眼，狂吸一口氧气，才算是缓过来。
　　妈的。
　　今天就月考了！
　　昨晚朱弦昏迷的最后理智告诉自己温故而知新，所以她认认真真的学了月考范围内的所有历史知识点，能背的都背了，头脑风暴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才算是迷迷糊糊抱着历史资源库睡着了。
　　中途她在梦里听到了一段旋律，很完整，很动听，很有记忆点的重复音阶。
　　朱弦大半夜惊醒打开手机录音功能，自己完完全全的哼了下来，结束录音时，她看到自己录音记录里全是各种灵感后又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高二一班，在自己班级里，作为历史科目第一考场，依照朱弦的历史成绩，她坐在第一竖排的第五个位置。
　　一高中的考试位置分布是按照每个人每个科目的成绩，按照每个考场30名考生，以此类推分布考场的。
　　文科打头的历史和语数英排在一个考场，理科生则是物理和语数英，剩下的自选科目，政治，地理，生物，化学，按照全校成绩排考场。
　　陈江转学而来，无法根据在校排名排好座位，就暂时把陈江的每一科目考试座位都安置在了高二一班的第一个位置。
　　对陈江来说，这里的环境比之前的高中要好很多的，尽管每天早上，各种小吃味道充斥，睡觉的沉重音时长萦绕在耳边。
　　但是听课的卷王绝对占大多数。
　　陈江喜欢这样的班级氛围。
　　她抬眸正撞见朱弦急忙拿着刚买的橡皮狂奔自己位置。
　　两人对视了片刻，朱弦眼神连忙躲闪，慌乱的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承认，两天没见陈江，忙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快让她忘了那个周五下午决绝的自己，落座后，才觉心中五味杂陈，波涛汹涌。
　　新买的橡皮都要被朱弦用手扣坏了。 她心中满是歉意。
　　一直以来，她都努力让自己变得无所谓，但陈江的到来却一次次的打破她的规则。
　　：我想教你
　　：我想陪你
　　：我想救你
　　妈的，陈江，你是什么霸道总裁吗啊啊啊！！！
　　陈江，我被你扰的心神难宁。
　　自己活了这些年，虽是对男女婚姻之事已是万分失望，但也不至于因为陈江的到来自己就有了同／性／恋的想法吧！
　　陈江与她的一点一滴正在朱弦脑海里历历在目。
　　周五下午陈江的那两巴掌简直打在了朱弦心上，一想到那个场面朱弦就不得不在心里给陈江吹一万句牛逼。
　　“朱弦。”
　　“我靠！”朱弦脑海里正威风凛凛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反倒有种没干好事被抓包的感觉。
　　尽管自己的确没干什么。“干嘛。”
　　“糖，给你吃。”陈江手里攥着一大把糖果，各种颜色的包装纸，每种糖果上面都印着外文字样，每一个看上去都不便宜。
　　糖纸皱皱巴巴，一看就被陈江攥了很久，感觉陈江犹豫了很久，才准备将其送给朱弦。
　　朱弦不理解为什么在自己上次那样决绝后陈江还会选择在向自己走一步，如果是自己戳破脸皮也不会理会自己这样的人。
　　尽管知道陈江对自己没有不纯目的，朱弦想了想还是拒绝。
　　“无功不受禄。”
　　“今天考试，怕你低血糖，你放心，我都看了，含糖量都很高很甜，吃了不胖，挑几个喜欢的，还是全选，随你。”陈江说着又将攥着糖的手朝着朱弦递了过来。
　　太霸道了！
　　我招架不住这三言两语的命令啊！！ “那…那我拿一个紫的吧。剩下的留你自己吃吧。”朱弦坐在板凳上，迅速拿出一颗紫色的糖剥开塞进嘴里。
　　不得不说，糖贵就是有贵的道理，进嘴的那一刻醇厚的可可脂在朱弦唇齿间融化，萦绕着淡淡奶香味和甜味，极大补充了今早没心情吃饭的胃口。
　　朱弦并非爱吃糖的口味，但这颗糖似乎蕴含了很大的能量般，想让朱弦吃了一颗再添一颗。她眼神紧盯着陈江掌心里的那颗俄文的紫皮糖。
　　“这糖不便宜吧，你怎么想起买这种糖了。”
　　“好好考。”陈江像是要把朱弦头顶看穿一般，冷冷留下一句，又快速把手攥紧，不留给朱弦多看一眼的机会，双手揣兜走回座位了。
　　陈江你大爷的。
　　你丫绝对故意的。
　　老子不缺你一颗糖吃。
　　考试时朱弦有事没事就紧盯陈江认真的后脑勺。
　　不得不说，陈江的脑型睡的真好，后脑勺圆润饱满又有好看的弧度，搭配上她每天的高马尾造型可看性极高，颇有女将军的英姿，又洒脱的随性感，就这样，朱弦欣赏到考试结束。
　　考试铃声响起时才把朱弦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上午考完语文和历史，下午是全校范围内的生物和化学考试，没选这两门科目的班级，需要把凳子搬好，在班级里安静自习。
　　布置考场需要将班级里一些桌子搬出去，桌子搬出去的同学就省了把桌肚里的书整理出来的时间，所以每到这种时候班级里每一排都会有各自的显眼包力争名额。
　　周详嘴快，最先争得老吴同意。
　　朱弦一竖排的桌子被搬了出去，横在教学楼走廊里，没有桌子的同学就需要各自又桌子的伴，一起上自习。
　　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是自由选择同坐的人。
　　朱弦蹲着以一个很艰难的姿势伸着胳膊够着桌肚里的教科书和辅导资料。
　　她随便掏出几科，拎着桌子进班级去了。
　　自己很自觉的落座在陈江座位旁边。 “那阵为什么不回答我。”朱弦歪着头盯着陈江。
　　“什么。”陈江不为所动。
　　“你疯了，干什么买那么贵的糖？”朱弦平时说话很礼貌，再说每一句时都会留有余地，但妹妹在与陈江交流时，朱弦嘴比脑子快，多次想都没想直截了当。
　　“江，难不成你家很有钱？”
　　“不是，是我想给你买。”陈江按下按动笔，把笔搁置一旁，停笔认真盯着朱弦，“我，很抱歉，上次在你情绪失落的时候还递给你一颗酸糖。”
　　“不是，这算什么事吗。”朱弦实在理解不了陈江的脑回路，不过一颗酸糖，再怎么想都不至于此。
　　“你太瘦了。多吃点糖。怕你苦。”陈江说。
　　朱弦望着陈江，眼神迅而转到窗外的远方，眼眶有了一丝灼热，听完这句话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愣了很久。
　　你太苦了，应该多吃点糖。
　　朱弦心潮翻腾，平静的心江中投入了一枚石子，泛起了波澜。
　　这几个字戳中了朱弦内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这十几年来，从未听过有人用这样的字眼给出对自己的感受评价，朱弦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记在心上。
　　朱弦觉得自己像在垃圾桶里生生存了十几年的小猫般，第一次被人发现了，桶里透过缝隙，看到了光，仅仅一条缝隙，足以让内里光亮满堂。
　　朱弦想哭，这么多年，她已经被自己的家庭折磨的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叫做关怀，最亲的人有时往往比不上一个陌生人一句温暖的问候。
　　朱弦很想逃，但她深知自己能力不足，生存的每一天都像是一场僵局，让她只得深陷泥潭之中，不可自拔。
　　下午朱弦考试的科目在全校最后一个教室，是在五楼的活动室，这种屋子一学期也没人用得上几次，所以卫生条件很差，与自己的班级简直天壤之别，里面你也坐满了全校的卧龙凤雏，更多的是一些不想上进的体育生，朱弦找到自己位置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窗子打开，尽管秋冬之际，外面寒风已是刺骨，但这个闷热，充斥味道的屋子，任谁都不会受得了。
　　“我去，这么冷呢，谁他妈把窗户打开了！”一位长相潦草，身形彪悍的二货在快考试的前一分钟发出一声爆喊。
　　“闭嘴！都消停点，还有一分钟考试。”监考的老师也不是善茬，是学校出了名的大嗓门，脾气不好，把他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监考，是朱弦觉得最对的决定。
　　“开窗户没什么毛病啊，通通风，你个大小伙子怕冷啊？”老师声音比那二货更粗犷，加上多年作为老师的经验，此话气沉丹田，如雷贯耳，气势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