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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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为什么？】
“想抽我会去外面抽。”陈江抬手拉开自己身边抽屉，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黑色裸机，“弦，嘘。”
朱弦点点头。
“我奶最近生病，我晚上回家前会先来这里，所以手机也放这了。”
朱弦点点头。
陈江单手滑开手机锁屏，把那盒烟单手放进兜里，并起身单手揣兜朝朱弦走来。
“加个微信吧。”
朱弦点点头。
朱弦想不到有一天陈江主动加自己微信，原因竟然是自己说不出话了。
嘟！
加过去了。
陈江的头像还是微信的初始头像，一片空白，昵称是一个江字。
朱弦自己的头像还是一次自己第一次注册微信时当下在手机备忘录草草画下的音符纸，自己胡乱划出了牛皮纸质感的褶皱，在这上面是一把黑棕色的吉他，昵称是Chord。
两人看着微信聊天框里的第一句话，双双陷入沉默。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是啊，加了微信就是朋友了，自己和陈江已经是朋友了。
自己有朋友了。
朱弦给陈江备注了她的大名。
见陈江加好后微信后不为所动，看着自己操作。
朱弦抬眼看她，两人面面相觑。
朱弦夺过陈江手机，在备注下拼写出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在自己微信聊天框里输入她俩之间的第一句话。
——你不会备注吗？
——没加过人，并且之前加的人很少，不备注也能记住。
——陈江，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可以开口说话朱弦一句话，在场两人忍俊不禁，气氛些许轻松。
——我想这样。陪你。
——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你什么时候想回都可以，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
——嗯，我怕那人走了还会回来。
——谢谢你，陈江。
朱弦想在自己数不胜数的表情包里挑一个，手滑发了个亲亲带爱心的，自己没发现还在找其他表情包。
陈江那边却传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朱弦看了一眼，手足无措，急急忙忙的撤回。
在按下撤回键的瞬间，她脑海闪过一丝念头。
明明我们两个都是女生，亲亲的表情有什么可奇怪的。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撤回。
就让亲亲带爱心的表情停留在了两人的聊天框里。
就当做是给陈江的感谢吧。
——你喜欢弹吉他吗？
陈江问朱弦。
——喜欢，非常喜欢。不过喜欢也没用，都是徒劳。
——怎么这样说，我看你经常写一些音符，感觉你很有天赋。
——有天赋又有什么用。
朱弦发完此话，感觉舌头处隐隐作痛，她下意识想咂舌，换来的却是加倍的疼痛。
自己坐床边龇牙咧嘴，疼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江听此立即扔下手机，迅疾的过来查看。“咬着了？”
朱弦指着又开始流血不止的舌头，呜呜说着疼。
“你仰头，我给你上药，等我洗个手。”
朱弦嗯嗯点头，陈江就留下一阵风走了。
自来水只有李大夫住人的里屋有，半夜不好叨扰，陈江就到院里自己压了两下还能勉强使用的破井，在晚上冻的有些出冰，陈江费劲压了好几次才逼出些冰碴，而后用携带的冰水仔细的洗了好几遍手。
确认手指尖的烟味洗掉了，她才开门进屋。
朱弦已经把手边的手纸扯了大半，上面浸满了血，兜都兜不住。
血滴落的瞬间，陈江把垃圾桶踢了过来。
“可以上药吗？”朱弦比了个OK的手势。
自己就准备好姿势，端坐在床边，怕自己双腿碍事，就故意往靠墙边的方向靠了靠，陈江站立在自己身边，看朱弦自己这样，就立马微起膝盖，把其中一条腿搁置在离朱弦坐下位置很近很近的地方。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咫尺。
陈江冰冷的的手指尖触到朱弦湿润温热的舌尖时，自己舌头条件反射反而往前伸了一下，温度迅速爬上朱弦脸颊。
朱弦脸颊泛上一抹粉红。
陈江把苦涩的药粉均匀的撒在伤口时，朱弦的口水疯狂分泌，她很害怕自己口水从唇边溢出，如果就此流到陈江手边，她会尴尬死。
朱弦想到这由不住闭上了双眼，不愿再去想。
陈江贴心的扯下了一节纸，抵在了朱弦的唇边。
接住了朱弦最后一口血。
两人都默契的只口没提刚刚发生的种种。
即使两人都刻意不提，朱弦自己身体上不适的感觉依然存在，只要一回想起来，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夸张的排斥。
多年来，自己一直都是孤单度过，相比于同龄人即使没有伴侣的情况下，肌肤之亲也可以发生与自己亲爱的父母，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之间。
可这些自己都没有。
人与人之间亲密关系的建立不只是在情感上，皮肉肌肤之间，也是重要的途径。
朱弦回想自己活到现在，甚至不知道相拥的触感，不知道拉手的感受。平时谁要是不小心碰触到自己，陌生的感觉还会让她下意识蹦出二里地远，她不会习惯，久而久之，在同龄玩伴眼里，自己就是个孤僻的怪人。
初中有段时间，班里还传出过自己有皮肤病的谣言，直到夏天，大家穿起短袖，露出胳膊，谣言才不攻自破。
自己自觉讽刺，第一次被人拥抱居然是被猥|亵。
回想到这，朱弦只觉得万般的恶心。
全身上下鸡皮疙瘩竖立。
朱弦愤怒的情绪堵满心绪，连带不止的心慌，手心忍不住的颤抖，额头直冒冷汗，一阵翻肠倒胃，两眼发黑。
自己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低头找垃圾桶，找到就吐。
陈江力道不轻不重的踏实的抹在自己后背上，一定的缓解了自己的心慌。
吐完朱弦才发觉自己这一天就吃了学校食堂的两口饭，吐到后期已是吐无可吐，胃里空空如也。
再吐就只能吐胆汁了。
自己喉咙像是被刀刮过千万遍般刺痛。 呕物翻涌而出的时候，舌尖像是被打了几百拳，又开始流血不止。
又是另一番钻心的刺痛。
疼的想死。
生不如死。
朱弦恨不得自己现在去死了。
眼眶格外的红，温热的泪蓄满了自己整个眼睛，模糊了视线，占领了所有情绪。 陈江出去又进来，只留下了飞疾的身影，舀了一盆携带冰碴的冷水，让自己漱漱口。
冰的刺骨的水进嘴麻木了舌尖一瞬，待温度融化，就只剩疼了。
又是一阵疼的钻心，疼的刺骨。
自己的情绪堤坝彻底崩溃，发出动物般的嘶吼。
“啊!——”朱弦眼泪这才不受控制的翻涌而出，双腿一软，伏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声带撕裂，沙哑，怒吼，无声，死寂。
自己满口鲜血，地上也滴落了几滴。 陈江就跪在自己身边搀扶着自己。
看着自己破碎，崩溃，撕裂。
默默的，时不时提供一下帮助和温暖的。
吐过了，哭过了，吼过了。
自己腰一软，整个人不得不依偎在陈江肩上，整个人软趴趴的把全身力气放在陈江身上。
屋内安寂了许久。
两人呼吸渐均。
指针摆动的声音清脆，用时间渐渐抚平了方才的所有不安的情绪。
陈江唇边轻启，声音在朱弦耳边炸来，清晰又低沉，“弦，我给你上药吧。”
朱弦低哼了一声后，费劲巴拉张口道“陈江，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
对方一阵沉默。
指针又是滴滴答答。
陈江闭眼，皱眉狠狠叹了一口气。 朱弦从没见过陈江眉眼间出现过笑意，如今一皱眉，又增添了几分生气，朱弦险的以为这个问题让她有不耐烦了，“你想我有什么情绪。”
朱弦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我见过很多悲愤，崩溃的情绪，你这般的嘶吼，我第一次见，说实话，我是有些震惊，震惊过后更多的是感同身受吧。”说倒一半陈江就笑了，笑了一气后又止不住一般的狂笑不止。“改天我也试试。”
神经病。
没见过比自己还神经病的神经病。
朱弦抬头后看见陈江离自己头顶咫尺之间狂笑一通后，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感同身受，刚刚自己站在门外看见陈江的奶奶骂的一字一句都是陈江所说的感同身受吗。
朱弦不是傻子，陈江奶奶那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足够让自己产生无数个猜想。
陈江抽烟，学习却好。
打人狠，关心人却也是一绝。
有时候话少的可怜，有时候却语出惊人。
一个猎奇的心理告诫自己想知道陈江更多。
特别是陈江奶奶那一句话包含的所有信息，她突然很想知道。
自己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狠叫了起来。 这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叫的极其难听。
“吃点什么？”陈江毫不避讳就问自己。“现在不早了，店里也应该关门了。我书包里有冲泡豆浆，我烧点开水你喝点吧。”
向饥饿屈服。
朱弦觉得陈江这个提议极其合理，自己舌头受伤的状态，吃一些需要嚼的东西也是不大可能，并且万分困难。
“能起来吗？”陈江搀扶着自己走到床边。“你在这坐会儿，我去外边再接点水烧上。”
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现在就连是站起来就都是费劲儿。
陈江又一阵风般的出去后，屋内就留下自己。
自己坐到床边后第一件事是拿起手机看着与陈江进行到一半的对话，她对着输入法愣了许久，脑内宕机。
——对方正在输入中，怎么了吗？
——没事。谢谢你。
豆浆是麦香味的，一口下去一股暖流直流心底，朱弦觉得自己手心脚心的温度都跟着暖了起来，浑身上下紧绷着的状态随着这一口松弛了不少。
闭上眼再仔细感受感受，还有些疲劳的困意。
——这能睡一觉吗？
自己没皮没脸的问了一句。
刚撒完泼又要住在这，朱弦觉得今天的自己很不讲道理。
——没问题，你要是不回家了，我也在这陪你吧，太晚了，我也就不回了。
朱弦想了想毕竟自己是个患者的身份，在这休息一宿也没什么大不了，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的理由，就可以踏实的躺下了。
小屋里有五张床横竖交错，完美贴合房间结构。
陈江找了个光源比较全的床位，靠着墙坐在床上。
朱弦就躺在角落挨着灯源的床位，自己没拖鞋没脱外套，脑袋就已经沉沉砸下去，小麦枕头直直被砸了个圆坑。
——你不回家没事吗，你奶奶....
——本来她也想赖这不走，就如她愿吧。
朱弦点点头。
——陈江，那个人是不是被你打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嗯，放心，这种人就是色胆包天，吓唬一下就会跑了。”陈江看朱弦还有些不放心的眼神，又补充道：“这几天我都送你，别怕。”
——好
院内安宁，静谧的可怕，但陈江在身边给了朱弦很大的安全感。
一直以来，朱弦都觉得自己处事不惊，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无所畏惧，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掀不起她心中的波澜，一直以为自己心如钢铁，无坚不摧。
今天的经历却告诉她身为女性一个残酷的事实，今日的慌乱和害怕才真的告诫她，你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还不够强大，外形也是，内心更是。
起码她在那色I鬼怀中挣脱不开时是这样想的，她无比希望自己当下可以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拥有可以与世抗衡的力量。
直到陈江出现。
她挣脱了。
告诉自己答案。
是可以的。
可以挣脱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