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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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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笑,我回来了,一年前绝望地离你而去,放逐天涯。现在我回来了,带着你最喜欢的百合花,高兴吗?
轻轻地,把百合放在墓碑前,痴痴地看着你的照片,那温柔的眼,那微微上翘的唇角,笑得有如三月阳光的你,再也不能看见了吗?
靠着你坐下来,一如过去无数个依你入睡的日子,手指拂过洁白的花瓣,终于明白为什么生日的时候你总是送我百合了。
当时笑你不懂得玫瑰才代表爱情,你总是笑笑不语。
要来看你了,想着该买什么花给你,是玫瑰,还是艳丽的太阳花、蝴蝶兰,让这一园的青青不再寂寞。花店老板却直接包了一大束百合给我,她说你喜欢买这种花,因为她曾告诉你百合的花语是:纯洁、真挚、永恒的爱……
笨蛋笑,不会直接告诉我吗?想永远在一起,为什么又要一个人离开,你不知道我会难过,会寂寞吗?如果我喜欢上了其他人怎么办?担心的话,就快回来啊!
笑,我爱你,我爱你。离开的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每一个白天,每一个黑夜,每一个想你分分秒秒,都在呼唤你的名字……却只有心口发出的断裂声回应我。
笑,你怎么舍得我这么难过?
笑,你在这儿吗?你听得见吗?听得见我呼唤你的声音……听的见泪珠跌碎的声音?
你说过要陪我去任何地方的,埃及、南美、地中海……还有奈何桥、忘川河,你说过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松开我的手。
你笑着捏我的脸颊说:“你这么爱迷路,我怕把你弄丢了。”
现在呢?我在这里啊,你却去了哪里……?
笑,我会在这儿等你,直到两鬓斑斑,直到化成土,变成烟,我的思念,我的魂魄都要守在这里。找不着我你会多着急,你会多寂寞……
笑,我是你人间的坐标,永远等你回家。
笑,起来吧,我们该回家了……
坐在你身边,靠着冰冷的墓碑感觉你。
泪眼模糊,我不能哭,你会心疼,再也不能安慰我、抱紧我,不能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水,你会比我更难过啊。
不哭,笑,我不哭,地下好冷,我不能让泪水再打湿了你的天空。
手指一点点划过你的名字,只凭指尖去辨认,不敢看,怕那个唤过无数次,今后还要思念一生的名字,刺进眼里,扎进心里,将灵魂撕裂。
冰冷的触感。求求你,老天爷,求求你,这世上所有的神佛……不要是他的名字,哪怕一笔画,一个字是错的……不要是他,不是张笑,不是那个我用所有去爱的人!
笑,我想恨你,这样心就不会这么痛了……已经相约生生世世,却抛下我一个,这个没有你的世界,还剩下什么?这个空荡荡的世界,我该如何温暖?
笑,一遍遍吻你的名字,温柔而缱绻,如同记忆里你一次次温柔地吻我的发,我的眉,我的唇,我的心。
笑,我走不了了,我的心已经睡在你身旁,离开的只是一具思念你的□□。
我会在这儿一直呼唤你,作你在人间的坐标,等你在黑暗的怀里睡醒了,就会循着呼唤回家。
笑,所有思念的苦我来尝,你静静地睡吧,不要担心,不要悲伤,做一个甜美的梦,等我完成责任就来找你,再也不分离……
背对你,一步步离开……踏碎的是曾经拥有的每一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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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阳光和煦温暖,寂寂的墓园里,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郑均哲第七次看表了,晃晃还昏沉的头,嘴里低咒一声,想起今天凌晨三点黎娟从巴黎打来的电话就觉得头更疼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正好眠的郑均哲被持续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不甘愿地醒过来,拿起话筒,他的声音充满了火药味儿,“如果你没有十足充分的理由,就把自己的脖子洗干净了等我!”
“呵呵,郑大少的火气不小嘛,连我都想宰。”电话那头传来黎娟那个死女人的声音。
抚抚额头,郑均哲知道这个女人三更半夜打电话来准没好事,“说吧,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好,好,知道你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顿了一下,黎娟的语气里居然有一丝恳求,“均哲,你知道我现在回不来,你明天能不能帮我陪个人。”
郑均哲不由觉得有趣,这个要强的女人居然肯求自己了,“哦,是谁?”
“是小歆,我最好的朋友,她明天会回上海,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拜托了,均哲。”
“你的朋友?又不是小孩子,干什么要我陪?不是你又要乱点鸳鸯谱了吧?而且,我相信你的黄总会很乐意为你效劳的。”斜躺在床头,郑均哲懒洋洋地说。
“他?他一天忙的给我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哪能放心让他跟着小歆。”电话那头,黎娟低低地诡笑了两声,“均哲啊,上次郑老在公司年庆上又跟我逼问你的小窝在哪里呢?哎,我该不该说呢?好大的外交压力啊!”
“死女人”,郑均哲咬牙问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名字?是不是只有明天一天?”
“恩,放心,就明天去接送一下而已啦。叫苏歆,明天你送她去一趟东华公墓,要把她安全送回家哦。我给你她的手机号码。”黎娟报完号码,不放心地叮嘱道:“均哲,你看看她的情绪如何,一定不能出什么意外,这是S级任务,完成好了,姐姐会报答你的。”
“好了,知道了,我挂了。”
“哎,等一下,我一星期后回来,到时候AIR有个聚会,在老地方,你把小歆直接带过来。”黎娟说完,飞快地挂了电话。
“喂,你不是说只有明天的吗?”郑均哲对着话筒不死心地喊道。拿着手上写着号码的纸片看了看,郑均哲皱皱眉,躺下继续梦周公去了。
斜靠在车门上,郑均哲终于看到远远地有个人影从墓园里走了出来。
下午两点多的阳光有些耀眼了,郑均哲眯眯眼,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身影,心里暗自期望她不要眼泪长流,自己可没有什么哄一个悲伤女人的经验。
逆着阳光,苏歆已经看见了等在园外的奔驰,不禁苦笑一下,黎娟,你在担心我会做什么傻事吗?一年前,我没有随他而去,现在又怎么会让你们伤心。
郑均哲拉开车门,看着苏歆,白色的休闲长毛衣在阳光下发出柔和的光,柔顺的长长黑发简洁地扎成马尾,她清纯地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女,却又有着成熟女子才有的一丝沧桑和神秘,她和黎娟那个女人是朋友,还真是奇妙。
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苏歆眼里浮出一层水气,张笑,我又走了,下次回来又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再靠在你身旁?
正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突然猛烈的风从旁边窗户灌了进来,苏歆眼里薄薄的泪马上被吹干在风里。
她侧过头来,看向正专心开车的郑均哲。
“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人,不是失去了全世界。”郑均哲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苏歆却听出了隐藏着的关心。
转过头去,苏歆闭上眼睛。
全世界吗?笑儿,你就是我的世界……
瞥了眼无动于衷的苏歆,“只要有人还爱你,你就不是什么都没有。黎娟很担心你,你真的不去吗?”郑均哲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苏歆肩膀微不可察地一颤,淡淡的声音传过来,“我去,那个酒吧在哪里?”
“我去接你好了”郑均哲马上接道。
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地方太偏了,你可能找不到。”
点点头,苏歆不再说什么,疲倦地只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