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人士宅家就职》因为雪

38、第 38 章

　　从鹿丘山的西门开车回到江山悦需要40分钟。
　　晚风带着凉意钻进车里，双鑫把车窗摇起，打开了暖气。体力不支的翟曼曼坐在后排，伴随着汽车的轻微颠簸沉沉睡去。
　　双鑫只当她还因为漫画IP的事不开心，直到路口的红灯亮起，他准备刹车瞟了一眼后视镜，才发现翟曼曼已经睡着。
　　难怪这么安静啊，他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
　　他比翟曼曼大几岁，背后被人捅刀子的事也遇到过几次。
　　和弋琳分手的那几年，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还记得有一次快到年底了，有消息说一个政府项目要进行优秀企业评选，如果光翼能入选，公司能获得减税优惠。
　　这种评选活动，财务报表必须做得漂亮。当然以光翼的实力中选概率很大，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坚持带着手下人加班加点一个星期写评选材料，每一项数据都核实清楚确认无误。公关部那边也使出浑身解数提前打点，终于让负责这个端口的领导发话：只要光翼把材料交上来，这个名额就没跑了。
　　双鑫甚至算好了时间，担心邮寄文件会耽误时间，特地叮嘱行政部派人开车送到文件接收现场。
　　评选结果会在一个月后公布，交完材料那天，他终于回家睡了个好觉。
　　然而第二天，公关部那边收到的消息是光翼交过去的材料不符合要求，初选不通过。
　　他走进总经理的办公室，直接把副本材料摔在桌上：“材料哪里不符合要求？我带人做了一个星期，每天熬到凌晨，每一页报表，每一个数字都至少核对过三次。怎么可能有问题？我不接受这个理由，是不是公关部的工作不到位才让评委拿这种回答来糊弄我？”
　　“财务部没有问题，公关部也没有问题。”总经理也是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是行政部，他们没有在最后的落款处盖章。”
　　双鑫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可置信地问：“什么叫没有盖章？”
　　总经理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评选要求规定，定稿最后一页需要法人签字，盖公司公章。我签了字，他们忘记了盖章。”
　　“这么离谱的事情我能信？用印流程呢，经手人没有留痕吗？”
　　玻璃门外，有几个好事之徒靠过来，想要偷听办公室里的动静。双鑫一把拉下百叶帘，瞬间办公室与外界隔绝。
　　“用印流程走完了，负责保管公章的行政专员正好那两天请假，工作交给了实习生临时代替。实习生没有保险箱的钥匙，拿不到公章，也没及时上报，结果那本材料没盖章就这么交了出去。知道消息之后，我已经做了处罚，行政专员扣三个月绩效，实习生开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你好好休息再来上班。”
　　总经理的声音不大，不容拒绝的语气却让双鑫想要继续追究的心冷了下去。
　　既然老板发话让他休息，他也没必要太过敬业。虽然事情没办成，财务部拿不到奖励，他还是找了时间定了酒店，请手下人吃了一顿饭，就当小小的安慰。
　　到了饭桌上，他一个劲儿喊大家多点菜，自己却没什么食欲，喝了一碗汤就在旁边听别人聊天。
　　“老大，行政部的人真是废物，枉费咱们做了那么多，他们只要打印出来签字盖章就好，这点事都能办砸，我真是越想越气。”第一个开口炮轰的是财务主管大刘。
　　“就是，公司要是能入选，减税额能有两千万呢，怎么到手的鸭子都能飞了？”小汪气得又灌了自己一杯啤酒。
　　赵姐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公关部的小李跟我说，这事就是运营部的人看我们不顺眼，特地背后使绊子，只是让行政部的人背锅了。”
　　“可这事要是成了，大家都能发奖金啊，谁会跟钱过不去？”小汪有些醉了，脑子转不过弯来。
　　“你忘了，上次运营部那边做节日优惠捅了大篓子，把用户充值金额58块钱抽卡1次设定成了1块钱抽卡58次那事，半个小时就损失了300多万，幸好大刘那天值班发现了不对劲赶紧让他们改了，不然还不知道要亏多少钱呢。运营总监钱总想要打马虎眼，说损失各部门平摊，咱们双总又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全给挂他们成本里去。从那以后钱总就跟咱们部门杠上了，明里暗里找过几次麻烦。那个行政专员是钱总的远房亲戚，据说还和总经理有点关系，所以出这么大事都没开掉她，只是扣钱了事。实习生可就惨了，听说本来都在走转正流程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重新找工作去。”赵姐说得信誓旦旦，让人不得不信。
　　“钱总连钱都不要只想给我们部门添堵，这是什么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啊？”小郑放下了扒饭的碗，默默来了一句。
　　赵姐把嘴里的豌豆粒咬得咯吱作响：“公关部那边也挺冤的，费了这么大力气白忙活一场，小李说他们总监这几天都在背后骂钱总不是个东西。”
　　双鑫也是到了饭桌上才知道这些内幕消息，他听得心烦，让服务员又加了不少菜和酒水。
　　“有些话大家在这里随便说没关系，到了公司还是得当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走着瞧吧。”双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当然，这顿饭公司买单，大家尽管吃，不够的再加，吃完了你们还要唱歌也行。”
　　之后他就如总经理所愿，休假一周，跑去海边找了个酒店，每天看着潮起潮落，远离是非。
　　一年后，光翼内部调查组发布一则内部通报：运营总监钱总利用职务便利为供应商谋取利益，收取供应商好处费，触及到公司底线，已被辞退并移送有关部门处理。
　　财务部是最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但这不影响赵姐在公司里发喜糖，虽然名义上是自己儿子考上了大学，发喜糖让大家沾沾喜气。
　　说不好双鑫在这其中出了多少力，财务部上下守口如瓶，连公关部的小李都没打听到什么消息。但是看到财务部众人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小李才知道，原来双总也是个有手段的人啊。

　　最近，翟曼曼失眠、消沉、不爱吃饭，已经出现抑郁症状。
　　有时候晚上起夜经过客厅，双鑫能听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静。总有一些事是需要当事人自己站出来的，只要她开口，双鑫可以提供任何经济帮助。但他不想大包大揽，全部代劳。他在等翟曼曼理清头绪，毕竟这是她的人生，成年人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翟曼曼不主动说，他也不能逼她。
　　双鑫在等她自己开口的那一天。下午收到翟曼曼发来的消息时，他突然感觉一阵莫名的慌乱。是不是翟曼曼出事了？
　　他打开放在前台的保温盒，饭菜味道正常，这说明至少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下了班，他就开车往家里赶。
　　家里果然没人。
　　他先是去花岩家，花岩开门看到他都懵了，说今天没见过翟曼曼，也没和她联系。接着他又给弋琳打电话，弋琳把律师会谈的重点转告给他，提醒他想想翟曼曼有可能去的地方。
　　通讯录里翻了几遍，翟曼曼的好友屈指可数，每个人都问了一遍，大家没有头绪。
　　最后还是杜雅欣建议他去大学城找找。
　　他开车去了大学城，把车停在路边就去美食街找人。
　　大学城太大了，路上全是上了一天课出门逛街的大学生。年轻人在路上说说笑笑，双鑫只觉得吵闹。翟曼曼不是失踪，他也不能拿着照片逢人就问，只好经过每个店门时刻意放慢脚步，搜索翟曼曼的身影。
　　偏偏翟曼曼每天穿得跟刚毕业的学生没两样，就算掉进人堆里也认不出来。有两回他都差点把手搭上去了，幸好及时发现找错了人，这才没造成误会。
　　他一路找，一路打电话，电话那端只有冷冰冰的嘟嘟声以及强制挂断。
　　太阳下山，大学城里的学生越来越多，还有来这里打卡的游客。
　　翟曼曼就像融入大海的一滴水，毫无踪迹。
　　他找了一路无果，只能掉头回家。
　　回家的路要经过红星广场，广场附近是十字路口，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注意到还有不少人要上山。当时他还在嘀咕这么晚爬山能看见什么，转念一想翟曼曼这个笨蛋不会也去爬山凑热闹了吧。
　　“不会的，她那么胆小又爱打退堂鼓，这么黑的山路一定让她走不了几步就扭头跑了。”双鑫是这么认为的。
　　从西到东，车辆要排队过桥。双鑫才排上队，就接到了翟曼曼的电话。
　　“老板，我走了一晚上好累，你能不能来接我？”
　　是翟曼曼，她没有失踪也没被绑架，真是谢天谢地。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故作镇静地问：“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我在鹿丘山的西门，这里有一个便利店，我就站在门口吃烤肠。”电话那一头传来翟曼曼嚼嚼嚼的声音，她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双鑫打开转向灯右拐离开车道，后面排队的车立刻贴了上来，生怕被别的车抢了位置。
　　他摇下两边的车窗，让冷风给自己因为焦急发热的脸降降温。
　　翟曼曼，终于等到你主动开口了。那么，你有答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