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HYPEN】冬天一个游》伏特加恶魔

15、温柔课题

　　西村力在飞机洗手间用冷水扑脸试图让自己从宿醉中缓解。

　　镜子里的黑眼圈像晕开的墨迹，他盯着自动感应的烘干机，恍惚听见昨夜宋棠在酒店走廊的轻笑。记忆从她说“多亏了Jay”开始断裂，只剩朴综星扶着她肩膀走进来时衬衫袖扣的反光。

　　“您需要帮助吗？”空乘轻叩门板的声响惊醒了他。西村力扯下擦手纸揉成团，零星的纸屑粘在染成白金的发梢上，像某种滑稽的头饰。

　　回到座位时，正巧碰上坐在靠近过道的宋棠。她睫毛在舷窗透进的晨光里被镀着金边，笔尖在日程本上沙沙作响。

　　西村力坐回座位，想要知道昨晚发生什么的迫切让他的脸忍不住发热，他将冰可乐贴在额头上，眼睛却转向了只隔着过道的宋棠。

　　“姐，我昨晚…”他突然开口，余光瞥到斜前方朴综星的肩膀轻微一僵。“没说什么蠢话吧？”他探头问宋棠，头顶翘起的金发像根倔强的天线。

　　钢笔猛然一顿在纸面洇开墨点，宋棠转头笑得毫无破绽：“你说你要请所有人吃一个月的和牛算不算？”话音刚落西村力身边立刻伸过来沈载伦的手勾住脖子，伴随着夸张笑声，成功掐断了追问。

　　飞行中的气流总是来得毫无预兆。随着机身猛地一沉，尖叫与餐车碰撞声几乎同时炸开。即使飞行经验充足的宋棠此刻脸上的从容也土崩瓦解。她攥紧扶手的手背暴起青筋，指甲几乎要掐进真皮座椅——直到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住。"别怕。"李羲承的声音像羽毛扫过耳畔。他指尖顺着她紧绷的指节慢慢梳理，在剧烈颠簸中画着安抚的圈。

　　机舱灯光忽明忽暗，他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摩挲宋棠的无名指关节。这个总是温柔疏离的人，此刻掌心渗出薄汗，像初春融化的第一捧雪水。

　　飞机恢复平稳时，两人交握的手如同触电般分开。李羲承低头整理安全带，喉结在修长脖颈上滚动。他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掌心还隐隐残留着牵手时微凉的触感。

　　与飞机一同降落在仁川机场的还有放假的消息，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也足够舟车劳顿的一行人恢复恢复精力了。刚好公寓离得近，宋棠也就和他们一并坐保姆车回了市区。

　　停车场分别时，朴综星先一步拦住了宋棠。自然地拿过宋棠的行李后朝她眨了眨眼，“弘大新开了家中餐，听说主厨厨艺相当不错。要不明天一起去尝尝，刚好我有个朋友能帮我搞到预约名额。”

　　中餐啊……

　　宋棠在脑子里天人交战了一番，但还是抵不过满身的倦意，比起吃中餐，她明天还是更想在家睡到日上三竿。于是她转过脸试图抵挡朴综星的期待目光，讪讪开口，“Jay啊，我明天还是更想—”

　　“当然。”朴综星回答的很果断，像是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明天还是好好休息吧，反正你想吃就call我，我随时有空。”

　　“毕竟——”他在宋棠的小区门口站定将行李归还给了她，同时压低了帽檐。“我们的饭以后还有好多顿呢。”

　　回到家以后，强撑着洗漱完的宋棠看也没看角落的行李箱，怀抱着对朴综星的小小愧疚以及对休息日的期待美美睡去。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室内依旧是和入睡前一样黑暗。她眯着眼摸出手机，发现数字已经堪堪指向晚上，宋棠倒也不在意，反正她的原计划也是要睡一整天的。

　　一边处理手机上的业务一边走到客厅，窝进沙发时摸向一旁的储物盒，却只摸到一个空瘪的盒子。宋棠顿了顿，又起身去翻其他的抽屉，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叹口气，干脆穿上外套出门。隐约记起最近的一家便利店并没有自己常抽的口味，于是便打算去公司附近常去的那家，顺便解决掉晚饭。

　　即使已经临近三月，但昼夜温度还是有些差距。宋棠刚出门禁便被吹来的阵风冻得裹紧了外套，好在住处离公司路程不算太远，一路上也能看看首尔的夜景。夜色渐沉，路边的招牌也逐渐亮了起来，隔着玻璃能看见温暖明亮的室内，让萧条的寒春夜晚也多了一丝生动。

　　过了条马路后，宋棠看见便利店的蓝色灯牌在路口处明灭，像坏掉的信号灯。随着清脆的机械人声响起，她也被炸物关东煮以及冷柜里摆放整齐的甜点散发的香气所包围。但宋棠选择性忽视直奔柜台，向店员要了最常抽的那个牌子后才静下心来挑选晚饭。

　　挑来挑去无非就是一些速战速决的速食产品，繁琐的工作让宋棠对烹饪有些兴致缺缺。从便利店满载而归的她轻快地走在回家路上，却在路过沿途的小公园时，隔着树林的空隙处，看到了坐在秋千上发呆的梁祯元，旁边微弱闪烁的白炽灯衬得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理所当然的，宋棠选择上前问问情况。虽然她很放心身为队长的梁祯元，而且他也表现的超出这个年龄的成熟，但说到底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孩，独自一人落寞地坐在公园的场景让她忍不住有些恻隐。

　　她走近时，梁祯元还在用鞋尖拨弄着满地落叶。“祯元怎么一个人在这，”她将手里的饮料递到梁祯元眼前，“心情不好的话要喝点甜的弥补一下吗？”

　　梁祯元明显对于宋棠的突然出现还是有些惊讶，茶色的瞳孔紧缩了一下，紧接着勾起了嘴角。他没接饮料，而是侧身去看宋棠的购物袋，在看清那个熟悉的纸盒后开口，“姐的晚饭是拉面配尼古丁吗？”

　　宋棠没在意他话中的调笑，将饮料塞进他怀里正准备坐下却被他抬手拦住。梁祯元拿纸巾擦了几遍才示意她坐下，秋千因为许久没有维护的原因坐上去有些嘎吱作响，宋棠象征性晃了晃，在征得梁祯元同意后摸出了烟，咬破爆珠后浓郁的红酒香蔓延开来，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她才又重新看向梁祯元，却发现这家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开始一直盯着自己。

　　“所以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在公园？”宋棠抛出疑问。

　　“失眠，姐不也是，这么晚出来—”梁祯元的眼神在她唇间的烟停住，“觅食。”

　　“别打趣我了，倒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吗，有什么情况可以和我说，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告诉yuki哥。我知道你身为队长要比其他人辛苦一些，年龄也小，处理问题多少有些不周全。但你的能力我和其他人有目共睹，所以不要对自己那么苛刻，在我看来你是最棒的。”

　　过于直白真诚的话语反倒让梁祯元有些不知道回复什么，他摩挲着手里的饮料，末了又转头，圆圆的眼睛闪着亮光，“姐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现在可以乖乖回去休息了？”

　　梁祯元点点头，却又像想起什么一样抓住了宋棠的衣袖，“那我在姐心中是最棒的吗？谁都比不过的哪种。”

　　宋棠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巴巴等答案的梁祯元，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猫咪，带着几分娇纵和期待。明灭的香烟点亮她的侧脸，“祯元你总在奇怪的地方固执。”

　　“那是因为姐总是在更奇怪的地方温柔。”梁祯元收回手撇撇嘴，“羲承哥成训哥是要夸的，jake哥niki是要哄的，jay哥善禹哥是要当朋友的。好像谁都可以是姐心中最棒的那个人。”

　　“因为我是你们的经纪人呀—”

　　宋棠有些好笑，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梁祯元打断，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把宋棠也拉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宋棠点点头刚要答应，却被梁祯元拉至面前，他低着头认真地帮她将外套最上面敞开的扣子扣好，优越的眉弓下是低垂的眼睛，在夜晚的加持下显得湿润多情。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是眼前一暗，头上稳稳地多了顶带有余温的棒球帽。

　　“怎么样，是不是比围巾暖和。”

　　围巾？

　　宋棠将帽檐抬起，有些疑惑，“什么围巾？”

　　梁祯元的眼神却突然有些惊喜，他压下控制不住勾起的嘴角，故作淡定地拍拍她的肩“姐不记得也好，但一定要记得这顶帽子是她心里最棒的弟弟怕她冷给的。”末了还不忘轻弹一下宋棠的脑袋。

　　眼前人幼稚的行为让宋棠有些哑然失笑，她带着玩笑的口吻回应自己一定不会忘记这份大恩大德，一边摆摆手和梁祯元做了告别。

　　梁祯元盯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也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心情不错的他目光落在灭烟处遗落的烟头上，空气中隐隐残留的红酒香精加烟草味让他想起了上次在拍摄间隙宋棠递来的冰美式，也是这样的复杂香气萦绕在她的袖间，又被清爽的柑橘味所覆盖。那种矛盾的气息像是受潮的火柴，明明灭灭地燃烧着某种他无法命名的情绪。

　　今天的他依旧不懂，但不喜于改变他人的梁祯元在这个红酒味的夜晚，决定了帮宋棠戒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