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妖界卧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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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宣赫见到了处理完事情的白岁真人。
“宣赫，你这次为何就出关了？”白岁真人坐在虚明殿上道，“你可知这对你的伤并无好处？”
白岁真人是天裕的掌门，也是宣赫的师父，向来严肃无比。但是他不是只对自己的弟子严苛，他对自己也异常严苛，曾经有他门下弟子恋上妖魔叛出天裕，他裸背步于各位长老前，自请受罚，受雷火鞭刑一百鞭。
“宣赫知道。”他开口歉意，但话音一转，“可宣赫也知道，继续待下去也于事无补，师父不必瞒我。”
“哦？你知道了？”白岁真人抚着胡须，惋叹一声，“是为师的不行，我竟查不出你身上到底是什么问题！”
“师父不必自责，机缘如此。”宣赫埋下头宽慰道。
“唉！”白岁真人看着面前自己这个徒弟，有些无奈，某人走后，宣赫就是他唯一的徒弟了。有一句话，恐怕如今必须得说：“我算出你有一劫！”
宣赫有些惊愕，他从没有听师父说起过。
“你身上的伤，再加上这一劫，我忧心你再出什么事，便希望你在后山闭关，谁料你还是出来了。”
宣赫恍惚，难怪师父一定要他闭关，明明他不曾觉得闭关有什么作用。这位严苛的老者，为了徒弟的安全，不惜骗他为了伤。
片刻后，宣赫缓了缓，慢慢且无奈地说：“命数天定，如我有一日不测，希望……希望师父珍重。”
宣赫慢慢走了出去，白岁真人不禁忆起捡到这孩子的模样。
白岁真人看人是看眼缘，这点他和华一倒是很像。
那时候那个村子，满满都是被妖魔肆虐过的痕迹，天上是黑色的烟气弥漫，地上是躺着凌乱的尸体，纵横的血迹与烧黑的断壁残垣交错。在尸体中间，一个娃娃坐在那里。
安静的娃娃，扭过头时像个不曾润滑过的机械。他当时一吓，以为妖人还没有离开，甩开拂尘就要念镇魔咒。可是那只是个普通孩子。
娃娃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问他：你不杀我吗？
他当时身心大震，这个孩子一直在等人杀了他么？
这遍地的残肢已分不清哪个是他亲人的了，娃娃只是随便挑了只手举起来，问：你能救他吗？
或许，这里都是他的亲人。白岁这样想，但他无法回答这个孩子。因为他只能为他杀些妖魔，而这里没有妖魔，人也已经被杀光了。
没有等到回应，娃娃只是静静地放下那只手，拽着怀里看了很久。良久后，娃娃又问：那你能带我走么？
这便是白岁真人带走宣赫的经过，这样的孩子竟还有劫难未过。白岁十分痛心，某人离开的时候，向他质问天道不公，如今，他也想质问天道。
“掌门！”玄月真人突然步履匆匆地跨进殿门。
“怎么？”白岁真人收敛情绪疑惑问道。玄月向来镇定，今日怎么匆匆如斯。
“我刚刚获知，我天裕有妖界人！”
白岁一惊，“当真？”
怎可能呢？天裕收徒向来严苛，对是否是人族身份格外在意，进山门都需经过几位长老的查探，怎么会出来妖界人？！
玄月表情肃穆，不似作假，反而重重地点点头，“确实。”
玄月在妖界别有探子的事情，白岁倒是知道，只是此事太过惊悚，“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此妖法术不低！”玄月直接揭露事实，他们几位长老都看不出来，就只有这一个可能。
“妖界欺人太甚！”白岁真人狠狠砸在桌子上。从前潜入天裕拐走徒弟，如今又潜入进来，意欲何为？！
“他是谁？可有消息？”
玄月却让他失望地摇摇头，“若是知道我便不会如此着急了。”
“弟子大试！”白岁真人猛地一惊，想起今日的弟子大试来。
今日弟子大试，通常有两类人，一类是新弟子，一类是陪伴的大弟子们。但他们身边可不会有师长作陪。若妖魔想大开杀戒，这时可是个好时候。
“什么？今日就开启了弟子大试！”玄月一惊，他办完新弟子迎新，便去了消息人那里，如今才匆匆回来。
白岁立刻起身就携人出门，“门中多不思进取，我为着他们能够好好进取，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不料如今却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办师兄？”玄月已急得忘记叫掌门了。玄月平日也不苟言笑，这时一遇上弟子的事，顿时也急了起来，“现在还能停下弟子大试吗？”
弟子大试哪届都没有突然停下来的道理，而且为了防止某些师长作弊，还把那一片弟子试炼的山区封锁起来，为了示范掌门的公正，连掌门都进不去。
“玄月师弟别急，妖族应该也会有所忌惮，而且若他进了试炼地，没有我们许可，他也出不来，应该不会大开杀戒，引人注目。”白岁真人安慰道，事实上他心里也如此祈祷，他怀着希望的揣测：“宣赫刚去，或许，今日开启的会慢一些？”
然而等他们到的时候，果然已经封闭上。
守试炼地的弟子一见两位师长赶来，一时疑惑，“掌门，长老？”
“这门有多久能开？”
弟子面面相觑，两位师长应该最清楚不过啊，但还是老实答：“七日之后，由师长打开。”
白岁和玄月又哪里是真不知道呢，只是着急罢了。
现下只能互相安慰，“当年那妖魔只是拐走一个，或许如今也是。”
白岁闻言胸口一窒，又不能对着急弟子失言的玄月发怒，只得白了一眼。
不过玄月倒也没错，现下倒真觉得拐走一个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那叛逆徒弟也没事。
师长们在外着急时，各个新弟子还正开心于能见不少新奇事物呢。也有不少弟子围着大弟子不停问，倒是显得鸿航这里有些冷。
鸿航是华一真人的大弟子，照例也得陪着新弟子来。这试炼山他来过几次，多数只在外围打打转，没人来问他，虽然显得他有些孤僻，但他还算心存侥幸，否则有弟子问他，他都答不出来可就难堪了。
“鸿航师兄。”忽然有声音近前。
鸿航目瞪口呆看去，是鸣镝。
“鸣镝师弟？”鸿航犹疑出声，只期鸣镝师弟别问些太难的问题。
“鸿航师兄，当日一见，不知师兄去了哪里？我后来又去丹院却不曾找到鸿航师兄。”
这问题简单，鸿航心中松了口气，“我日日都在华一峰，没再去丹院了。”不过他有些疑惑，“鸣镝师弟找我作甚？”
他一想便觉得，大约是遇上困难了，没有困难大家是不会找他的，于是问：“可是有些问题？或许我能帮忙？”
鸣镝只是细细地看他的脸，听他一说，笑了出来。
“师弟笑什么？”鸿航疑惑，又想师弟大约不信他有能力，瞬间泄了气，不过还是说：“在我能力之内，鸿航是一定会帮的。”
鸣镝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向鸿航头上去。
“你们在做什么？”齐画的声音又响起，他皱着眉不满道：“走在后面拖拖拉拉，看看师弟们都离你们多远了！”
鸣镝一看，新弟子们已越来越远，但也不过二十来米。
“对不起，齐师兄。”鸿航还是照常低头。
鸿航拉着鸣镝继续跟上。其实也没人在意他，倒是鸣镝是新弟子，可不能落下。
齐画嫌恶地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只是他看到鸿航与鸣镝相牵的手时一愣，想起刚刚来时鸣镝的动作，总像是要往鸿航头上摸去。
他甩了甩头，这有什么，然后跟上大部队。
“鸿航师兄，这山中虽是见识了不少草石，但好像也没什么？”走了许久，鸣镝忍不住问。
“因为这只是外围，我们还没有真正进入试炼地。”这问题倒也简单，鸿航十分开心地为师弟解答。
“啊？那还有多远啊？我们都起码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吧？”鸣镝满脸哀愁，恨不得直接躺地上去。
鸿航仔细估算了下，“没多久没多久了，大约还有几炷香吧！”
“啊？不要啊～”鸣镝依旧哀愁，他摊起身子，直接倚着鸿航走，整个人软得像摊泥，“不走不走了，要走鸿航师兄你就背着我。”
鸿航没见过这架势，想着鸣镝家中大约是什么大户，没吃过这苦头，便也由他倚着，甚至忍不住真的问道：“那师弟你要不，现在上我背？我背着你吧？”
鸣镝顿时一滞，然后直了起来愣着，扫了扫鸿航上下，最后定在他的脸上。良久叹了口气。
“怎么了？”鸿航奇怪道，难不成鸣镝师弟以前都是坐轿子的，不惯被人背着？
“师兄啊……”鸣镝又重重叹了口气，“你这样是会吃亏的。”
鸿航粲然一笑，“我不背别人，别人欺负我我还是知道的，鸣镝师弟累了，所以我才背人。”
鸣镝感觉胸口有些涩住，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看着鸿航道：“你说什么？”
“我只背师弟。”鸿航毫不介意又重复了一遍。
“只背谁？”
“鸣镝师弟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妖界卧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