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归》云鹤无归期

3、走不出的回忆

　　1998年，春
　　“今日傍晚，临江市将迎来近年最大的□□雨，3小时内降水量将达到100毫米以上。请各大中小学校立即停课，通知家长尽快把孩子接回家。住宿的学生请班主任统计好人数，安排好学生的食宿。”
　　临江市气象局给全市各个学校都下发了通知，全市的学校都立即落实了。
　　坐在角落里的林竹望着窗外，外面的天已经快像夜晚了，意味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临江市已经好久都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
　　七班的李逸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林哥。”
　　“怎么了，跑那么急。”
　　李逸尽力让自己的气息变平稳，“出…出事了。”
　　九班剩下的几个同学都听清了李逸的话，秦澄也听清了。
　　这是对他的第几次担心，她也不知道，也数不过来。
　　她同其他人一样，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
　　面对这些注视，李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然后附到林竹耳边小声的说：“夏雨出事了，关丰说在幸福巷3号巷口等你过去。”
　　林竹听到幸福巷三个字皱眉，犹豫了很久，最后开口说：“走吧。”
　　旁的人没听清李逸说了什么，但能看他们两个的神情能猜出个大概。
　　林竹换下校服就往外走，步伐很快，因为他不知道关丰会做什么。
　　见林竹走了，李逸也立马替林竹拿上他的书包走了。
　　秦澄见时间不早了，而她的父母却还没有来接她，想必是还没有下班。只怕再等下去雨会越来越大，反正家离学校也不远，索性坐公交回家也是可以的。
　　她去办公室跟班主任说明了情况，又打了电话给父母，班主任一再确定才让她独自回家。
　　她走到校门口时，见到了经常来接送林竹的司机，看来是不知道林竹已经走了。
　　她见来往的人不多，她走上前去敲车窗。
　　司机降下车窗来，看见是秦澄，礼貌的笑着说：“秦小姐。”
　　“李叔叔，林竹哥哥已经走了，您回去吧。”
　　“好，谢谢。”
　　“嗯。”
　　说完，秦澄就往公交车站走了过去。
　　当她下了公交，天空已经下起了雨。走到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夹杂着雨滴落的声音，她听见不远处有打斗声。
　　她原本是想不多管闲事的，但她听到了一个名字，那个在她心里刻印了很多年的名字。
　　林竹。
　　秦澄怂恿自己撑着雨伞走到巷口，只见雨越下越大。
　　伴着朦胧的雨雾，她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林竹这次并不占优势，他被人踢了一脚，脸上也有伤，秦澄的心也揪了起来。
　　她听见那人说：“林竹，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被信任的人出卖是什么感觉呢？”
　　李逸捂着肚子，语气愤怒：“呸，卑鄙小人！”
　　夏雨跪在林竹面前，哭着说：“林哥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关丰那里有我的把柄，如果...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会...他就会......”
　　范杨扬爬过来把她推开，“我呸，臭婊子！亏林哥当初对你那样好，见你可怜次次帮你。”
　　林竹不想理会那些，强撑着疼痛站起来嗤笑：“呵，不如你被我踩在地上叫爸爸感受深。”
　　这句话像一把刀一样插进关丰的心脏，他彻底爆发了，“你他娘的，上！”
　　随后林竹又被那男人一脚踢倒，一群人又拿起东西开始厮打。
　　秦澄再也忍不了了，她大喊：“你们在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听到警察二字，打架的人立马停下了手，撒腿就跑了。
　　只留下一句：“妈的，这次算你们走运，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剩下的人朝着巷口看去，只见那人用伞遮挡着自己的脸面向他们，使得他们没法看清是谁。
　　秦澄没有犹豫的走过去，在林竹面前停下。
　　范杨杨嬉皮笑脸的说：“美女，刚刚谢了。”
　　秦澄不理睬。
　　旁边又有声音道：“看上我们林哥了？”
　　秦澄还是没有理会他们，只见林竹语气凌厉的说：“闭嘴。”
　　众人哑声。
　　“你…受伤了？”
　　林竹没应，只见一只纤细的手伸向自己，声音虽有些紧张，但眼神和语气都透露着担心。
　　他抬眼看过去，女孩手里拿着的是一盒很卡通的创口贴。
　　秦澄见他没接，就强行塞他手上，在触碰到林竹的手时，她惊讶的看了林竹一眼。
　　“雨越来越大了，赶快回家吧，淋雨你的伤口会感染的。”
　　见他居然还笑，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还笑，发烧了还打架，真是不要命了。
　　秦澄转过身，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还有你发烧了，我没有报警，他们如果没听到有动静可能会返回来，你...你们快走吧。”
　　林竹看出了秦澄眼里的紧张，他笑着说：“喂，谢谢。”
　　“不客气！”
　　秦澄很生气，快速的说了句就跑了。
　　李逸见他在笑，好奇的凑上去问：“林哥，那是谁啊？”
　　范杨杨也好奇，“是啊，居然还硬塞了一盒这么卡通的创口贴给你。”
　　林竹拿出一个创口贴贴在了手上破皮的地方，语气凌厉的说：“今天看见这个女孩的事谁也不许说。”
　　“啊？”
　　“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
　　旁边的人也异口同声的说：“听见了！”
　　林竹用力站起来，对着身后的夏雨说：“你…听见没有？叛，徒。”
　　夏雨用力的点头，“听…听见了。”
　　林竹走到另外一边拿起自己的书包，侧过头说：“还有，之后好自为之。”
　　听到这句话，夏雨整个身体都瘫坐在了地上。
　　“都散了吧，这钱拿去药店买点药，买把伞打车回家，别淋感冒了。”
　　“好嘞，谢谢林哥。”
　　李逸接过钱来分发给大家。
　　林竹回到家后，看见他的母亲正在下厨。
　　这又是准备搞谁。
　　欧阳筱筱注意到了刚进门的林竹，“怎么回事，搞得跟落汤鸡似的，脸上还有伤。”
　　见他不语，欧阳筱筱仔细的端详他，“司机去接你，在学校门口遇见澄澄，说你走了。现在看你样子，你这是又犯浑去了？要是被你爸知道了非揍你一顿不可。”
　　林竹还是不说话。
　　欧阳筱筱也不想理他了，“行了行了，赶紧去楼上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没过一会儿，欧阳筱筱端着饭菜上楼来，见林竹正在抹药，“你这孩子真是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省心了就不是你儿子了。”
　　“哎，你这孩子。”
　　欧阳筱筱也懒得跟他计较了，“今晚你就在房间里吃吧，免得你爸回来看见你这鬼样子又要被你气死。”
　　林竹看了一眼菜，疑惑的看着他亲爱的妈妈，“你做的？”
　　“对，你最好吃了，然后给反馈，不然我就把这事告诉你爸。”
　　为了避免一场争吵，一顿饭算什么，“行，我吃。”
　　“哎，这就对了嘛，来妈妈给你上药。”
　　“给。”
　　欧阳筱筱一边上药，一边揣摩着问出点什么，“儿子。”
　　“嗯。”
　　“你今天这伤是怎么回事啊？”
　　林竹不答。
　　“行，不说就不说，不过我可提醒你，违法犯罪的事你这么大人了，自己得掂量着点，别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你这也上高中了，也该想想自己以后要考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干什么事儿了。”
　　“嗯，知道了，妈妈。”
　　“还有，记得保护好澄澄，别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
　　“多少遍我都得说，澄澄可是我的干女儿，如果可以的话，你争气点，让她成我的儿媳也可以。”
　　林竹再次沉默。
　　“好了，你这孩子真没意思，走了。”
　　“慢走，不送。”
　　“记得我说的啊。”
　　“知道了！”
　　欧阳筱筱走出门，拿出手机给她的宝贝干女儿发信息，“澄澄，菜做好了，他不得不吃，让他欺负你。”
　　“收到，干妈真好。”
　　“不过，澄澄，我做菜真那么难吃吗？”
　　“这个…林竹哥哥吃得最多，你得问他。”
　　秦澄躺在床上笑着说：“让你打架，你就慢慢品尝干妈做的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