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归》云鹤无归期

2、走不出的回忆

　　1982年，春
　　今天园林巷格外热闹，因为今天园林巷2单元一户人家诞生了一位女娃娃。
　　“菲菲，这孩子看着真可爱，像你。”
　　“哎，你别说。这仔细一看，以后肯定和她妈妈一样是个大美女。”
　　“那肯定，他们家基因好。”
　　俞菲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脸颊两边透着一抹绯红。
　　“你们两家的那俩小子长得也挺帅啊，以后肯定不愁没女孩追。”
　　欧阳筱筱灵机一动，“菲菲，那要不我们两家订个娃娃亲，提前预订一下我们两家的关系？”
　　一旁逗娃的夏秋云急了：“筱筱，你这算盘打得是真好呀，我家团团还在呢。”
　　……
　　俞菲看她们两个争来争去很是有意思，“好了，现在早就不比我们那时候兴定娃娃亲了，以后的事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做主为好。我们做父母的就是把好关呢，送祝福好了。”
　　欧阳筱筱想了想：“说得也是。”
　　夏秋云看着客厅里的孩子，笑着说：“孩子的事情到时候可轮不到我们这些老东西做主喽。”
　　“可能做不了亲家，但我们可以是永远的好朋友呀，孩子们互相叫我们干爸干妈就好了，以后如果他们有造化，那称呼我们再改是了。”
　　欧阳筱筱听了这话眼前一亮，正愁着没闺女呢。儿媳现在做不成，但可以先做干女儿培养感情嘛，立马拍手：“这个好！”
　　“正好我家多个女儿也挺好。”
　　“那这样我也多了两个儿子。”
　　房间里大笑，夏秋云抱着孩子逗乐，另外两个则相互挽手坐在床上笑着看她逗孩子。
　　这场像小孩子嬉闹般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人生中最美的画卷之一莫不过眼前这幅热闹图了，爱人和友人健在，即热闹和爱常在。
　　从秦澄一岁开始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林竹和张鹤那时候也不大，却被父母双双压着带娃。
　　两个屁大点的孩子，不仅要教另一个孩子走路、说话，还要陪她一起玩过家家。
　　他们心里都有数，这只不过是让他们培养感情，彼此了解。
　　秦澄三岁的时候说话已经也流畅了，表达能力也变强了。
　　欧阳筱筱在他们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就趁机问秦澄，长大以后要不要嫁给林竹哥哥，嫁给他之后他们就能一直都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
　　秦澄听了之后沉默了，欧阳筱筱以为诓骗不到她。谁知秦澄不仅答了，还回答得很响亮，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澄澄长大要嫁给林竹哥哥。”
　　三岁的秦澄并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但她听到欧阳女士说嫁给林竹就能一直跟他在一起，秦澄立马就答应了。
　　林竹嫌弃：“我才不要娶你呢，小哭包。”
　　“我不是小哭包！”
　　“不是也不娶，我长大以后要娶我喜欢的人！我才不要喜欢你呢！”
　　林竹后面那句话一说完，秦澄立马就哭了起来。
　　而这时候的林竹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会成为后来懵懂时期的秦澄面对他会自卑的原因。
　　欧阳女士反手就拍了一下林竹的后脑勺，“臭小子长大以后必须娶澄澄宝贝！”
　　随后又去哄秦澄，“澄澄不哭，哥哥给你开玩笑呢。”
　　“我没有开玩笑，小哭包！”
　　“林竹，你…！”
　　夏秋云见状，安慰道：“澄澄不哭了，林竹哥哥不要你，还有张鹤哥哥呢，再不济还有很多人都喜欢澄澄，想跟澄澄一直在一起呢。”
　　说完，夏秋云就扯了一下张鹤的衣服，示意他说话。
　　“妈妈说得对，澄澄别哭了，刚刚不是还说自己不是小哭包吗。”
　　秦澄想起刚刚自己说的，立马就止住了哭声。
　　这事虽然结束了，但林竹回到家还是免不了被自己亲妈教育一顿。
　　林竹那时候并不理解母亲为什么非要他娶自己的妹妹，而且还那么喜欢哭。
　　从这之后，林竹就开始对秦澄表示讨厌，总是欺负她。
　　但也因此挨了不少来自他亲妈的疼爱——打屁股，还有就是思想品德课程。
　　“秦澄，你别跟着我了，我不要跟女孩子玩。”林竹不耐烦的走在前面。
　　“不要，我就要跟着林竹哥哥和张鹤哥哥！”秦澄谨记欧阳干妈教自己的办法，就是不要脸。
　　“张鹤，你下次能不能别带她一起出来啊！”
　　“我也没办法，我妈让我带着的，不然我俩都结果是一样的。”
　　林竹不理睬，继续往前走。
　　“而且现在澄澄也挺可爱的呀，也不怎么爱哭了。”
　　林竹转念一想，忽然停下脚步，秦澄没注意到，直接就撞了上去。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突然就停下来了。”秦澄语气中透露着紧张。
　　林竹能感受到后背传来的疼痛，但他依旧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充满坏意的笑着，“没关系，澄澄，你想和我们一起去玩是吗？”
　　秦澄呆萌呆萌的看着林竹，用力地点头：“嗯。”
　　“行，我们玩扔水球，你去商店买一包气球回来。”
　　“好。”
　　“对了，你身上有钱吗？”
　　秦澄神情失落的摇头，表示没有。
　　林竹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递给她，“拿着。”
　　秦澄应声接过钱，然后小跑去了附近商店买气球。
　　张鹤看着有点不放心，正想跟着秦澄一起去，但被林竹拦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万一澄澄丢了，我俩回家就完了。”
　　“放心丢不了，我们这条街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喜欢秦澄，不会丢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走，去坐会儿。”
　　林竹手搭在张鹤肩膀上，带着他去旁边的阴凉地坐着等秦澄。
　　十五分钟过后，张鹤见秦澄一直没有回来，害怕秦澄有事，正起来准备去找她，就看见远处有个小女孩往这边跑了过来。
　　“林竹哥哥，张鹤哥哥，气球买回来了。”
　　张鹤急忙跑过去，拉住秦澄左看右看。秦澄不明白他在看什么，“张鹤哥哥，你在看什么？”
　　“我看你摔跤没有，去了那么久，吓死我们了。”
　　“我没事，你看，我挺好的。”秦澄说着又转了几圈，蹦哒了几下。
　　后面的林竹看到没事也放心了，虽然嘴上说不担心，但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走了，上去装水。”
　　他们三个一起去了林竹家装水。
　　还没全部装完水，林竹立马就向秦澄扔了一个水球。
　　就这样，本来说好下楼玩的，他们三个人在洗手间里就打起了水战。
　　后来不知道是谁打翻了洗手台上的洗衣粉盒子，地上起了泡沫，秦澄脚底一滑，身体向后倒去，后脑勺着地。
　　后脑勺巨大的疼痛感传来，秦澄哇的大声哭了起来，嘴里还喊着：“好痛，我要死了。”
　　这时候，欧阳筱筱打完麻将回来，刚走到家楼下就听到了秦澄的哭喊声，立马焦急的往楼上跑。
　　她打开门，看到客厅里地板上和沙发上的水渍，还有那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里不仅焦急，还充满怒意。
　　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跑到洗手间看发生了什么。一到门口就看见秦澄正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哇哇哭，她的好儿子林竹和干儿子张鹤两个人不知所措的哄着地上的女孩子。
　　“澄澄宝贝，干妈回来了，怎么了？”
　　“干妈，我的头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还不至于死，你别瞎说。”
　　“你闭嘴！”
　　欧阳筱筱仔细的看着秦澄用手捂住的后脑勺，破了点皮还有点肿了，气立马憋不住了，“林竹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竹心虚的说：“就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欧阳筱筱看见地上的泡沫和气球，还有屋里的水渍，“团团，你跟干妈说。”
　　张鹤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欧阳筱筱也弄清楚了。她让林竹下楼罚站，让他想想自己做错事没有，想不明白没有她的允许就不许回家。又让张鹤去找秦澄的妈妈，然后她自己一个人抱起秦澄往儿科医院赶。
　　这一天，林竹在楼下站了很久，问他错了没有，他不答，站到下雨了也不能回家。
　　后来还是林昊打电话给秦澄爸爸，秦澄开口说自己不疼了，不怪林竹，不是林竹的错，央求欧阳筱筱让林竹回家，不然淋雨会感冒的，感冒还得上医院。秦父秦母也说了很久，最后欧阳筱筱才同意林父把林竹带回家。
　　林竹回到家后谁也不理，洗完澡就吃饭，晚饭过后就回房间自己待着。
　　欧阳筱筱后半夜来房间听见林竹在说梦话，“不要，对不起，不要……”
　　欧阳筱筱觉得不对劲，她走过去摸了一下林竹的额头，“这么烫。”
　　她把林竹叫醒，“儿子，醒醒。”
　　“小竹。”
　　“林竹。”
　　林竹睁眼，看见是妈妈，立马就哭了。
　　“妈妈，小竹错了，我看见好多血，澄澄流了好多血。”
　　欧阳筱筱抱紧林竹，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和背，“好了，澄澄没事，小竹不怕，妈妈在呢，妈妈在呢。”
　　把林竹哄好后，欧阳筱筱又去客厅烧水冲药。
　　“来，儿子，把药喝了。”
　　“好。”
　　“儿子，妈妈知道这事你没错，是个意外。妈妈也是害怕，当时妈妈见澄澄哭成那样，我是真的怕出事，万一那时候澄澄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妈妈怕你会后悔一辈子。所以小竹，你要知道事情发生了，这就是后果，澄澄受伤了，这次是没事，但我们做事或者是玩耍，我们都要考虑一下后果，但不是畏手畏脚。也许你现在不明白妈妈说的，你记住就好了，等你长大以后会明白的。”
　　“我知道了妈妈。”
　　“好孩子。”
　　从这之后，林竹总是故意避开不和秦澄玩。上了初中和高中后更是不让她跟别人说他们两个的关系，但每次听到秦澄被谁欺负了，他都会在暗地里还回去。
　　至于他和张鹤的关系不知何时也变得越来越不对付，而林父也是经常拿他和张鹤做对比，一个整天打架给他惹麻烦，一个次次考试拿第一，所有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林父每每想到这些都是扶额，头疼。
　　张鹤想过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都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