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垩】蒲公英交响乐》精神病院患者一号床

1、第一章

　　第一章
　　杂乱的实验室靠近门口的地方充斥着散落满地的机械零件，机油顺着齿轮缝隙滑落至地面发出“滴答”声，难闻的气味在这小块区域内蔓延开。
　　越过这些杂物是间规模庞大的实验室，承载数不尽淡绿色液体的玻璃器皿内，每个都养育有一个胚胎。
　　胚胎蜷缩在营养液中心，依稀能看出是人的形状。
　　排列整齐的玻璃试管整齐倒放至试管架上，染有少许黑渍的实验台、杂乱精密的仪器反射出纯白的人造灯光。
　　“又失败了……”略显疲惫的叹息在实验室内部传出，金发碧眼的女士手上握着小捧彻底失去生命气息的黑色土壤。
　　她面前纯白桌面培养皿中的胚胎表皮透露灰败，明显彻底死亡。
　　手指微动这些便掉入她统一处理废物的桶内，莱茵多特眉头紧拧脱掉手套，捏住羽毛笔在沾有少许灰蓝色液体的本子上书写记录。
　　第四百三十二次失败，试验品408还未发生反应就彻底失去生命气息……是我的配比不对么又或者该添加些别的药剂辅助，莱茵多特合上本子转头。
　　许久一眼是望不到头的，浸润在营养液内的胚胎。
　　她走近伸手抚摸略显冰凉的玻璃器皿，望着里面小小的胚胎在营养液蜷缩着的莹润躯体失神喃喃。
　　“我还有机会，源自深渊的黑土又要用完了，真是麻烦。看来想要创造出新的生命体，我要走的路还很长……”

　　初次离开液体内就感受到浑身都是粘稠的液体充满四肢缝隙，甚至黏住了眼睛。
　　旁边站着的人略显意外拿衣服将他包裹，捏住毛巾擦拭掉他身上残留的营养液。
　　终于能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士。她微低头简单打量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还没为自己的意外诞生疑惑这位女士便抬起下颚对其说。“从今以后你就叫02，记住了么？”
　　02回神操控四肢动了下自己的手脚，是个八九岁小孩的身体。
　　只是一会没收到回应，莱茵多特有些疑惑低头带着布满注视02。
　　直觉告诉他自己要是再不做出反应绝对会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直接扔入一旁处理试验品的桶内，02还未能说话只好手扯住莱茵多特华丽纹路的衣袍轻微点头。
　　又是个残次品，不过比起曾经那些拥有可怖面容的试验品倒算得上好些。
　　莱茵多特随手将02摆放在实验台上，自顾自写着有关此次实验的报告。这次实验是最接近理想中的白垩，她做过不知道多少次实验此次终于对创造生命有了飞跃性进步。
　　记录完莱茵多特把02扔进了自己的造物堆内，就算多么接近白垩也还只是接近而已。
　　可怖的魔物垂下兽头，闪着金色光芒的眼瞳冷漠注视母亲新创造出的造物。同类气息让它略显亲昵轻蹭02的脸，随即立刻收回脑袋缩回阴暗的角落内。
　　即使没有属于人类的意识思考，这些兽类还是能够清楚明白母亲不喜欢他们甚至谈得上厌恶。这种厌恶是从魔物诞生时伴随他们长大，只有蜷缩在无边无际漆黑寒冷的空间中才得以缓解。
　　02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可还是刚被创造出来的意识占上风。孩子是基本不会对自己的母亲或者创造者真正意义上的厌恶，更何况是这些无心之物。
　　他的脑海里全是空白，小孩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用没有光泽的眼瞳呆愣注视远处重新握住试管做实验的母亲。
　　造物不需要吃饭，这点算是方便了莱茵多特。本就全心扑在实验上，她根本没空闲时间去管那些失败品。
　　在这样惊人的消耗量下黑土很快见底，莱茵多特烦躁的附上浅金色发丝。
　　随意收拾自己因做实验忽略杂乱起皱的华美衣物，回头注视坐在角落的02说。“跟我出去一趟，让我看看最接近白垩的实验品——你拥有怎样的新颖力量。”
　　不过在测试之前需要给他弄件衣服……莱茵多特蹲下手指将披在02身上的外套纽扣一颗颗扣好。
　　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她作为成年人衣服还是太大了，莱茵多特干脆从桌上握住刀柄利落斩断多余的布料随即起身牵起02的手走出实验室。
　　实验室外不是明亮的阳光，而是条充斥苔藓潮湿通道。没有穿鞋的洁白脚踝踩在地面，走出通道。
　　刺眼且温暖的阳光让02闭上眼跟随手心传来的力道前进，过会儿他睁开眼见到的是守在通道外的士兵。
　　士兵瞳孔是独特的深蓝星形，他们穿着特制盔甲。见到莱茵多特出来，握紧武器尊敬俯身行礼低头说。“黄金，您出来了。有什么请示需要我为您代劳转告陛下么？”
　　“嗯，我需要去深渊带些质料或许会晚些回来。”莱茵多特摆手挥退侍卫离开，她拉着02去了家做衣服的店面。
　　这家店进入的凯瑞亚人极多，02抬眼观察。从繁复的装束上来，这些进入这家店面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有身份的男女性。
　　这家店的老板莱茵多特很熟，她慵懒依靠在椅背上任由老板靠近打量站着一旁的02。
　　老板温和向前笑着用涂抹裸色指甲油的手捏02的脸颊，意外很柔软呢。
　　作为失败品02没有太大反应站在原地，漂亮清新的薄荷绿瞳孔没有光泽面无表情盯着眼前逗弄他的奇怪人类。
　　“黄金，这是你新的造物么？只可惜不会笑，长的怪好看与你一样的金发碧眼。”见02始终没反应伊格琳先是愣神随即无奈叹息，指尖撩动漂亮柔顺的棕色秀发挨着黄金旁边的椅子落坐优雅端起茶杯轻抿。
　　“一个新的失败品罢了伊格琳，不过我的研究也算是有了质变性的进步。下次我绝对能创造出白垩品质的生命，”喝过茶莱茵多特招呼02过来蹲下，手指翻飞浅金色短发两侧编成辫子绑好。
　　实验室内的数据她时刻谨记，垂眸莱茵多特轻拍02的肩膀示意站起来，伸手挑起他的脸。
　　很完美好看的脸，五官精致秀雅。那双丝毫没有情绪起伏的薄荷绿眼睛，成为这个造物唯一败笔。
　　完美生命应该拥有人类的情感，而不是安静站在旁边不说话。
　　蕴含极大失望的一声叹息，莱茵多特收回手对着伊格琳道。“给他弄套衣服吧，我要带着他去深渊测试他的能力顺便挖掘些新质料。”
　　伊格琳靠在椅背上仔细打量02，有了基本数据后慵懒的起身。
　　随手从店内挂有众多衣服的架子上拿出完全符合02的尺寸，她弯膝蹲下拎衣服在02身前比划，随即站起身婀娜撩起有些凌乱的发丝对莱茵多特说。
　　“我带他换上？他应该还不会穿衣服吧。”
　　“嗯是这样没错，02你跟着伊格琳去换衣服。记住别伤到她，否则我会将你扔给杜林当食物。”莱茵多特不想管02有什么反应，只是坐在原地微眯起眼威胁。
　　不过是个失败品，若是给她造成些麻烦，她不建议杜林有个新的玩具。
　　杜林是她创造的一条黑龙，即使没有人的外表但是却拥有孩童般的性格，还能当做守护凯瑞亚的武器。
　　莱茵多特给这个孩子的编号是01，而02便是比杜林更接近白垩的试验品。
　　不过杜林显然比他讨喜多了，会撒娇以及进攻。清楚的明白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莱茵多特就当给凯瑞亚造了个新型武器。
　　现在仅次于白垩的02，会有怎样独特的能力呢？
　　“别那么凶嘛，好歹也算是你的孩子。”嘀咕几句伊格琳红棕色眼睛温柔的对02绽开笑容，牵他的手往试衣间走。
　　“来这边，姐姐带你去穿衣服……黄金真是，多好看的一个孩子也舍得去凶。”
　　02很快出来了，身上套着件精致衣料带有繁复花纹的炼金术术士服饰。
　　莱茵多特看着02稍微恍惚了下，心情复杂的低头喝茶。杯子稳定放置在桌面站起，她拒绝与伊格琳多说几句话拉着02的手离开。远远留下句，“钱的事记在陛下那，我先走了。”
　　伊格琳无奈摇头，用笔在柜子内长串账单上又添上一笔。
　　深渊内异常安静，是个连阳光都照射不进来的地方。
　　外来者踏进深渊，周围安静的除了莱茵多特身上的金属饰品碰撞的“叮当”声外没有任何动静。
　　紫色光芒如同河流在深渊内浮空流转，这可能就是深渊内的太阳了吧。
　　没有让人感到温暖，只有无尽恐惧爬满每个僭越这里的人心尖处。外表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好看地表下深埋有怎样的恐惧。
　　莱茵多特熟练的顺路往下，终于在一块巨大的紫色水晶前方。掌心闪过金光，一把铲子出现在莱茵多特手里。
　　能孕育生命的土壤、制造原初之人的质料就在眼前，她转过身严肃的对着02嘱托。“接下来我会挖掘黑土，在这期间内不要让深渊内的魔物来打扰我。否则我就抛弃你，将你扔给杜林当玩具。”
　　“是，”02说完仰头站在旁边观察周围情况。
　　莱茵多特刚开始挖土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紧接着一铲子敲到坚硬矿石上发出道响亮清脆的声音。
　　原本并不算大的声音，在绝对寂静的深渊中被无限放大。
　　正在挖黑土的女士却并不慌张自顾自挖土收好，在她收集完觉得今天难得没出现意外转过身望着02略显遗憾没能测出新造物的能力……直到身后一个黑影完全笼罩住她所在的地方。
　　那是不属于提瓦特任何一种生物的异形，形似蜥蜴的外表……巨大漆黑附满鳞片的爪尖压在莱茵多特身后散发不详气息的紫色石块上。
　　猩红双眸盯住眼前的闯入者，张开布满锋利尖牙齿的嘴。从中探出条蓝紫色舌头，腥臭的唾液滴落至地面腐蚀掉一片黑色的草块。
　　“吼！”生物剧烈叫声让莱茵多特迅速抬起手臂抵挡住腥臭的气味，迅速往后退命令。“现在你的任务是，杀了它！”
　　没有翅膀以及巨大体型就是眼前这生物的弱点，它一爪拍向地面想利用体型优势直接将02碎。
　　尘土飞扬猩红眼眸转动，原先站在地面的目标却不见了。蜥蜴迟缓抬起头一个樊丽巨大的法阵在眼前浮现，无数冰凌从法阵中飞溅射出深陷进它的□□。
　　紧挨没有什么缝隙的鳞片，不时溅出蓝紫色血液滴落在地面。蜥蜴表皮向来厚实，这一击不过是皮外伤却彻底激发了它的噬血性。
　　“吼！”一爪拍向02所在方位，碎石迸溅轰隆声仿佛要将他的耳朵震聋。在这爪下来02及时躲开，掌心蓝色光芒闪烁。
　　一把锋利的剑出现在02掌心，他掉落下来的石块跳跃至蜥蜴头顶，蕴含着冰寒的剑锋贯穿蜥蜴脑袋。
　　只是这样还远不能杀掉这个庞然大物，且02目的也不是只是给他一剑而已。
　　疼痛使得蜥蜴用力摇晃脑袋发出阵阵嘶吼声，用力撞击旁边石壁试图将它脑袋上的东西甩下来。莱茵多特早已站在高处远离战场，她注视着即将被甩下来的02没有丝毫想上前帮忙的意思。
　　02从蜥蜴身上跳下来，敏锐察觉到脑袋上的东西离开蜥蜴巨大猩红的眼睛瞬间便看到使他受伤的小东西位置。
　　趁着02还没落地站稳张开布满尖牙的嘴扑上去，将其吞入腹中。
　　结果似乎就这么出来了，莱茵多特抱起手臂没有动。
　　果真是残次品，连条巨型蜥蜴都打不过。正在她收拾好东西想转身离开时，出乎意料的转机出现。
　　吞下02点巨型蜥蜴似乎不太舒服，身躯肉眼可见在颤抖。
　　最终颤抖的张开嘴数，一根大型冰棱就像是植物猛烈生长。一根根顺着缝隙穿透它的身体从内部“生长”出来。
　　蓝紫色血液顺着晶莹剔透的坚冰上滑落至地面，蜥蜴痛苦的痉挛挣扎还未多走几步。又是两根晶莹的冰棱穿透双眼，彻底让蜥蜴失去生机。
　　02用剑从蜥蜴体内腹部开洞，满身蓝紫色血污的爬出来脸上依旧没有特别表情。
　　浅金色的头发被血液染湿，不再呈现出好看的光泽黏在脸庞。他没说话任由手臂流出黑色血液，这是被吞进去的时候蜥蜴锋利牙齿划伤的，他已经全力缩紧身体防止受伤了。
　　黑色与蓝紫色混合，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那位象征不详的。
　　莱茵多特从高处优雅走下，没有顾及02现在有多脏伸手抚摸他的头。手心金色光芒闪过，炼金术促使伤口快速愈合。
　　她露出自02诞生时的第一个笑容，“做的不错，不愧是我的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