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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扇毁 ...

  •   他走时萼儿、脉儿二人还未到,风湮有些担心,倒是薄舞笑着劝慰:“我一个也不怕,你担心什么?去吧,我等你回来。”她伸手取下自己准备的柳枝,递给他,“折柳相送,把它当我吧!”风湮接过那细长的柳枝,小心收纳,转身离去。
      薄舞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地心疼,记住柳,我想做的也不过是留下你,算了,你若有我在心,自会回来。
      一日如三秋,三日过去,薄舞手里拿着《诗三百》,看着那句话不由有些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世上竟有这般动人的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放下书卷,隐于门后。只见一个陌生男人进来,却没有唐突追赶,有礼有节作揖道:“风尘山庄单庄拜见薄夫人。”
      薄舞这才探出头来,单庄听到响动抬头,一时间便愣住了,美人频频,缓步出来,便是没有一颦一笑,也格外美丽动人。薄舞抬眼看过来,单庄忙回神低头。
      薄舞坐下,侧身斜靠,轻声问:“你是三郎的人?”
      三郎?单庄一愣,俯身稽首应诺。
      “可有事?”
      “回薄夫人,萼儿、脉儿二人让姜夫人留下来,还请薄夫人见谅。单庄应姜夫人之言,带了青兰来照顾夫人。”
      “其实我也用不着,我一个人也能过日子,不过是三郎瞎操心,让她回去吧!”
      “万万不可,单庄不敢,这样做恐怕伤了姜夫人的一片好意,也辜负庄主一片爱心。”单庄只觉得这妾室实在不像妾室,倒是觉着比杀伐果决的庄主气势也不差一二。
      “那留下吧!你可以退下了。”
      单庄退下,一个红扑扑脸蛋的丫鬟进来跪下,磕头带笑,唤一声:“见过侧夫人。”
      “好了,不用多礼,暂且跟着我吧!”
      薄舞起身,今日本就是要去无石庵找人说说话的。
      来到庵堂,老师太让小尼五花相随,一路上二人谈天说话,却也冷冷清清的。薄舞走到一处,恍然想起了在楼外楼上远眺的情景。东北山峰清脆,尼姑顺着那边看去,道:“施主,那是黛眉峰。”
      “黛眉,名真雅致,是个怎样的地方?”
      “黛眉峰四季苍翠秀丽,不过更有名气的是山下的涉水桥渡口,那桥头是将军亭。”
      “为什么是将军亭?”
      “此桥是程将军所修筑,也为他所毁,他修桥是为了解救梅岭,他毁桥是为了还梅岭安宁,顾建亭之人以此纪念他之恩德。”
      薄舞垂眸,程远此人到底是个胸怀大义之人。“倒是个有爱心之人。”
      下山后,薄舞与青兰走到净水边,过遇仙桥至花雨洲,眼前红叶如云,落红似雨,入秋正是好景致。临水而立,薄舞轻扬雨扇,在红叶之间蹁跹。他身姿轻盈,似林间飞舞,似修炼武功。
      青兰在旁看着,心中思量:人言三眼皮的都是妖精,这活脱脱就是妖精!狐狸精变的,大冷天还摇扇子!她实在看不惯,她假装跌倒,一声惊呼,薄舞好心搭手,她却佯装不小心,将那羽扇撞入水中,薄舞花颜失色,忙飞跃前去,沿着河岸追去,幸而水流过冒滩乱石堆,水浅石高,拦住了,她忙涉水去取回,这才放心。
      青兰见她竟然武艺高强,有些发愣,这女子难不成还是江湖中人?又费解得很,不过一把扇子,也值当如此?
      过来二日,脉儿和萼儿竟然来了。
      “你二人怎么来了?”
      “姜夫人本来是不愿意我二人来,昨儿少爷回来,见我二人还在,当即命令我姐妹二人来照顾您。”萼儿笑道。
      “其实也不必,我一个人挺好。”
      “主子这是嫌弃我们了?”脉儿声音清脆,带着几声娇嗔。
      “没有,你们来也好,我就可以偷偷闲,你们陪着我,不那么寂寞。你说三郎昨儿才到风尘山庄?”
      “对呀!”
      昨日才到,倒是没有骗我。
      风湮回到山庄,姜茹儿找了一档子事情请他抉择,就想留他多些时候,可他转手把事归给了单庄和审判,吩咐好了,又处理好健康王府之事,便又要离开。
      姜茹儿拦住他,问:“风君,你那么着急着走,难道不能等过来年再走?”
      “不了,我现在走,茹儿,帮我照顾好家里面。”
      姜茹儿撒开手,之事蹙眉问:“我知道她,只是不明白她有什么好?难道我便比不上,我还不够对你好?”
      “你又瞎说什么?”
      “风君,我沉默了这么久,为你做了很多事情,累计财富,联络人脉,一心一意,我不懂……”
      “好了,别说了,你为了我做了很多,我很感激。”
      姜茹儿泪珠子一下子落下,只扯着帕子,道:“我不要你的感激!我做这么多不过是要你的情谊,只要你知道我对你的情谊。”
      “你错了,你的确做了很多,可是没有你,我不会有任何不一样。你要明白感情给别人是好事,若是别不接受便不是好事,太过伤己。你知道秀禾吗?你一定知道,那你关注我的所有事情,她没有给我财富,除了最单纯的爱恋,什么都没有给我,但是她是满足的,即便我给不了她什么,她也是个傻姑娘,却是我心中最佩服的人,她对感情最真诚!壁合给我慰藉,却也有自己的世界,这才是我尊敬的。”
      “你是想让我像她们一样?一个死,一个出家?”
      “你还是不懂。我再给你说一个女子吧!他将梁吟月,她的一世是被时世操纵的一世,她爱过我,后来也嫁给了别人,甚至为别人而死。情感是一种微妙的东西,我容易成为别人的救赎,却仅仅是药,并不适合长期服用。她爱我,我知道,这是长年累积的情意,她同样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爱情。”
      “你是要我放手?那橤仙呢?她又做了什么?难道是因为你对她妹妹的爱与愧疚?她没有为你做什么,不过是女子攀高的一种选择!你不过是她攀高的阶梯。”
      “我不会因为对谁的愧疚和爱恋就去爱别人,如果有,那也是你说反了,我能喜欢水秀禾,倒是有她的原因在里面。她是没为我做什么,我想要的她却已经都给我了。对不起,也许是偏爱,我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很满足。茹儿,我并不需要有人扶持我,也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财富,作为一个我自己,我只需要她和我站在一起。你呢?你还要坚持吗?”
      “我……唉,风君,还是请你留下,至少不要让我太恨她。”
      风湮看着她,痴儿,倒是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薄舞这一等等到了重阳,人没回来,来了一封信,竟然是蔡文君的两地书,实在叫人伤心。琴弦拨动,薄舞弹着琴,断续吟唱:“一别之后,两地相思,说是三四月,却谁知四五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穿,百般想千般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萼儿进来听到,笑着说:“主子怎么了?别担心,少爷定是有事困住了,若能回早回了。”
      “我知道,”她兴起,挥笔一书——“一棹碧涛,两处闲愁,三四言销魂,五六年无音,七夕节鸟孤飞,八中秋人独眠,九华帐不勘梦中魇,十年过往生死间,纵有百句柔肠千金言,怎解心头万般结。”
      薄舞把信折好,脉儿奉上信封和封压。“脉儿,你亲送信给三郎,问问他可有亿?”
      脉儿疑惑:“可明明没有呀!”
      萼儿不由含笑,这小妮子到底是没有经历过情感的,连着离别的思恋都没有过。
      “问什么问,你倒是送去就好!”萼儿笑道。
      脉儿也便不想了,应诺出发。
      风湮看着信,听着脉儿说话。“主子问少爷可有亿?这哪有嘛!”
      姜茹儿听说脉儿回来,心里担忧变故,也来了,坐在风湮身边一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哪里有亿?”
      风湮偏头看姜茹儿,这也不过是个孩子。“有,在心头。脉儿,走,我随你回去了。”
      “风君!”
      风湮眉眼清润,只是看着姜茹儿,轻言:“我要回去了。”
      “回去?”姜茹儿不懂这个词,只觉得委屈。
      “脉儿,你先回去通报,我随后就到。”
      脉儿心里欢喜极了,急忙回去报喜。
      薄舞听到消息,不由欢喜,她忙吩咐萼儿给她梳妆打扮,兴冲冲地去接风湮。榻上,色彩鲜亮的羽扇遗留。
      薄舞远远看着那人,那人单薄的衣袍在风中摇曳,唇边是一只笛子,眉眼带笑,笛声婉转,皆是柔情。她走到他身边,只是看着他,怎么都看不够。
      “一行秋波荡幽魂,两樽清酒醉知音,三四滴相思离别泪,五六星天灯照憔悴,七七相会别愁别,八中流苏结情结,九思天外玄女心,十郎悄然涕沾衿,许你百般娇媚千种情,红妆嫁衣万箭穿心,怎能无忆?”
      他的眼眸中只有一个人,就是自己。薄舞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仿佛这一生漫长岁月终于等到了一般,以前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总是很孤单,突然知道了,也许就是在等这个人吧!等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他抱着薄舞,心下安定,“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心安之处是吾乡,而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心安之处。”
      二人执手回家,回到楼中,风湮抱着她询问:“听说你不久前为了那把扇子涉险了,冒滩石碓凌乱,实在不该如此不分轻重。”
      薄舞奇怪,这人倒是什么都知道,他回来到现在明明就没有与青兰相见,但是这时候追问也不好。“那东西重要,再说不也没什么事情!”她起身去寻扇子,却顿时蹙眉,拉着风湮起身,又找了找风湮坐着的地方。
      “怎么了?”
      “我的扇子不见了,我方才急着见你,忘了……”
      这时候萼儿进来,薄舞询问,萼儿摇摇头,道:“我与脉儿在厨房准备,未曾见到。”
      薄舞眼睫微垂,再抬眼时问道:“青兰在哪?”
      风湮不解,何必为了一把扇子大动干戈。“去把青兰唤来。”
      薄舞却不等去叫,跟着便去青兰寝室,走到门前却顿住了步子。
      风湮耳力极好,只听里面女子道:“妖精,只是到迷惑庄主,让夫人难受,这扇子是你的宝贝,我就毁了它!”
      薄舞一听哪里了得,萼儿猛得推看门,只见那扇子已在火盆之中,忙伸手去,却只留下漆黑的扇柄,羽毛都没有了。薄舞只觉头脑发胀,眼前漆黑。
      “主子!”
      风湮瞧着不对,忙揽人入怀,“快请人来。”
      两个丫头却动都不动。
      “愣着做什么?”风湮感觉怀里的人面色发白,着急喊道。
      “呜,没用的。”
      风湮听着哭声便气,此时已经没了平时的稳重,喊道:“哭什么,快去。”
      脉儿吓得呜呜哭泣,“扇毁人亡,这是青眉圣女说的。”
      萼儿握着手中焦柄,道:“少爷一定奇怪主子为什么为了一把扇子大动干戈,她不是不要命,是太要命,那扇子就是他的命。圣女说小姐在昏迷之时吸入太多瘴气,体内毒素堆积,便只能想了这个法子,用药汤熏了这孔雀扇,本就是以毒压毒。如今扇子没了,毒物没有压制……呜……我可怜的主子。”
      “是青眉,青眉肯定有后招。”
      “即便有,也得小姐醒来。”
      “她会醒的,备马,我要带她去风尘山庄,你们快些赶来。”
      风湮扯过披风裹上薄舞,一吹哨,枣儿奔来,跨马奔驰。“坚持住,我好不容易和你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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