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 女 树》樱灯小

8、我也一样

　　【我自始至终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维持“平衡”
　　社会和平稳定的“平衡”
　　人类和魔女的“平衡“
　　狐奉社与魔女树的“平衡”
　　狐奉社稳定运转的“平衡”
　　维持各类人际关系的“平衡”
　　保证每天日程不会出错的“平衡”
　　排除一切可能的风险和意外的“平衡”
　　以及……内心情感波动的“平衡”
　　一旦天平的某一端出现了倾斜，一切就会被打乱，事情的发展就会偏离预计的轨道，而我……也会支撑不住吧】

　　夏霖给黎明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说话不阴阳怪气，不会斜眼看人，不会逼自己从床上爬下来换睡衣。更何况，跟千叶那种让人猜不透想法的官方微笑比起来，夏霖热烈张扬的笑容要让人舒服得多。
　　应该……可以信任吧。黎明从龟壳里伸出头。
　　“所以说，委托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夏霖自来熟地坐在电脑桌前，笑眯眯的看着从被子里伸出脑袋的杂鱼黎明。话说如果拿食物能不能把她勾引出来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钓鱼吗？怪不得南宫在办公桌旁边放了个鱼竿。
　　“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火的方法啊？”
　　“啊？”
　　“所以说……我想被人喜欢，被人关注，被人吹捧啦！但……我，我，我要不抛头露面那种……”
　　这鱼吐泡泡怎么跟卡带了一样，现在全国5G普及，她是哪根网线没连上，千叶管一下……哦，网线是归电信局管的，杂鱼是归蕾伊管的。
　　杂鱼小声嗫嚅着，用既期待又怀疑的眼神看着夏霖。夏霖在千叶那了解过黎明的具体情况，出于道德，她不打算干缺德事而是准备认真帮忙出主意。
　　“当虚拟主播怎么样？不用抛头露面并且门槛也低。”
　　“不……不要！我一看见弹幕里有人说话，我就紧张……我就说不出话……”
　　“那唱见呢？你可以翻唱歌曲发到网上，不用和粉丝直接接触。”
　　“呃啊……不行！我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画画像虫子爬，唱歌像鬼叫，绝对会被骂的……”
　　这可真把夏霖难住了，这杂鱼矛盾得很，明明离开水就会窒息，但偏偏一个劲想往外扑腾。夏霖脑筋转啊转，终于想到了完美的点子。
　　“杂……黎明啊！要不，你试试写网文吧！不抛头露面，可以被人喜欢，时间□□槛也低！”
　　杂鱼一副咬钩的样子：“好有道理！那我具体该怎么办呢？”
　　“写小说最重要的是诚意，不需要花里胡哨，只要投入心血，读者就会被打动的！”
　　才不会被打动。主要是不管黎明写成什么样，她那无耻的师父都会威逼利诱每一个魔女和欠钱的人都按时追更并且贡献月票的。
　　“才不要！如果我认认真真写但没人夸的话，我会，我会，那个，呃……那个，总之！我再也不认真投入感情了！投入越多失望越大！”
　　“那你打算怎么写……”
　　“嗯，我就不动脑了，什么套路火我就写什么！但我不太看网文，你知道现在都是什么题材的网文火吗？”
　　夏霖在进狐奉社前一直在忙宠物店的事，进狐奉社后更是成天连轴转，她哪有时间看网文。打肿脸充胖子，她谎称要上厕所，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厕所里现场恶补网文知识。
　　快穿之神尊驾世，狼□□妃乖一点，韩少别太宠，龙少的契约前妻，我靠继承精神病院爆红了，穿越到修仙文里组男团，反派们的团宠过于强大，冷魅公主复仇葬心恋，拽丫头杠上恶魔校草，桑田娇女有点甜……
　　夏霖找了两本随意翻了翻，不得不说，这些文都是简介比正文好看一万倍的类型。然后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网文的要素。穿越，修仙，逆袭，复仇，练级，校草，甜宠，打脸，豪门，总裁，娱乐圈，种田……好，大概就是这些了！夏霖冲出厕所，把这些备忘录里的关键词告诉了黎明。
　　“好复杂！我该选哪些来写呢？”杂鱼变成了萨卡班甲鱼。
　　“干脆把这些要素全用上……如何？”
　　“诶？是这样吗？”
　　“如果想火的话，肯定是越有看点越有竞争力！我们来个流量密码大杂烩，到时候所有要素一网打齐，还愁没人看？”
　　“还有呢？”
　　“再来点互联网热梗，这样更接地气。”
　　黎明在手机备忘录里认真记下了所有，然后说：“我怕我写着写着就没动力了……”
　　夏霖邪魅一笑：“这好办。小鱼啊，我教给你个独家秘方。你可以试试把现实中你认识的人编成角色写进去，比如……你不是一直和我们南宫部长有过节吗？”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在小说里虐那个傻叉？”
　　萨卡班甲鱼一个鲤鱼打挺冲破了自己的蜗牛壳，连夏霖光明正大把她称作最低级的脊椎动物都不在乎了。她似乎某处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兴致勃勃地碎碎念起来。
　　“不止是南宫傻叉，还有那两个老不死的捞钱螃蟹，千叶以前也逼我来着，然后是漓阳那个抢我位置的读心天才，你们，你们都给我等着……嘿，嘿嘿，嘿嘿嘿……”
　　夏霖看着杂鱼身上冒出的滚滚黑雾，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自己似乎促成了某个魔神的诞生。不过别人就算了，你师父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也要被你污名化……

　　在心满意足地结束委托后，夏霖陪黎明一起去听讲座。很巧的是，千叶去的那所大学正好是黎明就读的那一所。千叶一年只来这一次，每次来都会吸引成吨的外人前来看热闹。今年千叶果不其然又被各路记者围堵了，不过处理这种事对千叶来说是小菜一碟。
　　名牌大学的安保措施和学生素质都相对不错，大礼堂里大学生们安静就座，没有踩踏事故，没有窃窃私语，当然也没有偷玩手机的。但打瞌睡的倒是发现一名。
　　杂鱼签完到之后就两眼一闭，开始悠哉地吐起泡泡来。
　　你是一点都不准备听吗？夏霖用眼神询问。
　　千叶首领每年演讲的内容都一模一样，标点符号都不带换的，有啥可听。杂鱼接着边睡边吐泡泡。
　　五分钟后，千叶现身了。夏霖对这位“情敌”其实没有什么敌意，相反，她十分佩服千叶。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夸奖，千叶就像一台机器，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遇见什么人应该怎么相处：安排日程，规避风险，处理事务，稳定下属，优化组织，平衡利益，计算得失……她没有任何“变化”,眼前的千叶就好像是昨天的千叶复制粘贴过来的，昨天的千叶又好像是一个月前复制粘贴过来的……
　　连衣服都很少见她穿除了传统和服以外的款式。
　　这是摒除了一些人性，还是将人性发挥到了极致呢？
　　此时，夏霖注意到讲台边上似乎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她脑袋嗡的一声，内心先是警铃大作，然后有种无助又难过的情绪慢慢填满了胸口。
　　以千叶的谨慎性格，想必还没有跟顾小迟说什么，但她绝对已经把顾小迟当作“那个人”来对待了……夏霖了解千叶，千叶为了留住自己需要的人，她会主动出击，引诱对方投入感情，但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将对方牢牢拴在自己身边，这也是她维持“平衡”的手段之一。
　　夏霖自己当初就被这么对待过。自己刚被挖进狐奉社的时候，也没少被千叶开小灶。千叶主动要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故意透露一点往事，承诺说把自己当作朋友，在两人独处时用热切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时不时发消息对自己进行关切慰问……
　　夏霖向千叶坦白自己虽然是神使，但并没有特殊能力，只有能和任何动物友好相处的能力。得知这一消息后千叶没有马上相信，而是对自己做了许多暗查，连顾小迟都被查到了。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千叶的兴趣转移到了顾小迟身上。不知到千叶用什么手段查出了什么，她似乎怀疑起顾小迟的身份来，屡次要求夏霖把顾小迟引荐给自己。
　　“首领，我向你保证，我家顾小迟不可能是那个魔女元老，我和她认识那么多年，我们一起洗过澡，她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她也从来没有任何反常，你不能抓她！”
　　“我只是猜测你的朋友身上可能有贝尔妲元老的线索而已，我更没有权力抓任何人。霖，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
　　“首领的意思是，不会强迫我，但会强迫顾小迟吗？”
　　“霖.，我从来没发现你对我怀着这么大的敌意，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到位，大概天神沉睡之后，你也经常感到寂寞吧，我真诚地给你道歉。”
　　“我对首领没有敌意……!我只是，我只是有点害怕，我看不透首领在想什么，我不敢保证你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千叶听到这话后脸上失去了笑容，这也是夏霖第一次见到千叶不一样的表情。
　　“霖，我理解你的想法，因为害怕，因为不确定，因为不能保证……我也是一样的啊，我所做的每一件事，也是出于这种心情……”
　　“首领……”
　　“霖，我对你没有撒过一次谎。可你不愿意再叫我千叶了，你想必不再信任我了。这也没办法，毕竟是我做错了吧。”
　　夏霖不知道千叶说的这些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让自己产生负罪感而故意这么说的。但那之后，千叶没再叫过自己“霖”，而是直呼全名。
　　明明好不容易有人称呼自己真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