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门》其青有文

34、第33章

　　这天我正在屋中休憩，突闻外面传来打斗声，开奎和无咎终于是忍不下去大打出手了。打斗声甚是吵闹，我推开窗户对着上方打得不分你我的两人和一只鸟说：“走远些，太吵。”

　　他们越打越远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其中还间或伴有介介的怒鸣，它不敢打开奎，应该只是去帮无咎助威的。
　　打架声惊动了无止，他急急来找我：“祖师，还是劝劝架吧。万一打伤了开奎将军怎么办？”
　　他不担心无咎，倒担心起神界的神将，看来他也是知道无咎修为比开奎高的。

　　开奎原本应是打不过无咎的，不过无咎掉了修为，又在八正楼里受了大罪，身子还没有好利索，此时两人打了良久也没分出胜负来，无止的担心应是多余的。
　　无止见我并不在意，着急道：“祖师，开奎将军要赶无咎师兄走，无咎师兄定是不愿意走的。”
　　我镇定道：“无妨，他们都是有分寸的。”
　　其实对现在的我来说，无咎留在王虚山不算什么大事，可开奎看他不顺眼，定也将他赶走，我也无法，师父做成我这样，估计金虹神君知道了，定要嘲笑我是个草包。

　　过了一会，开奎鼻青脸肿地拎着介介回来了，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
　　我好奇问他：“你不要紧吧？”
　　开奎将介介丢在地上，介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扎到我怀里呜咽。
　　开奎跪下对我说：“师父，无咎已经被我打跑了。那厮有野心，他若再来，还请师父如我这般对他。”
　　我看着他的赤子之眼，体谅他的拳拳之心，只好答应：“好吧。”
　　介介听到我们的对话，又是一声呜咽，很是不满。

　　*
　　过了数日，无咎派人来送礼，那人自称是无咎新收的弟子，他好奇又恭敬地看我，然后跪下来道：“师尊着我来给仙子送礼。师尊说，开奎将军嫌弃他配不上仙子，那他就去做配得上的事情，到时再来瞧仙子。”
　　开奎气得脸色发白，但见我并未将礼退回，只好咬着牙帮我拎回屋内。

　　待无咎的弟子走后，开奎无奈问我：“师父对无咎，是真不再把他当王虚弟子了吗？”
　　我不以为然，随口道：“随缘吧。”
　　开奎又说：“他能进益这么快，想来师父对他很上心。”
　　我想了想：“最上心的应该还是那时教你。”
　　他顿时红了眼，声音很是哽咽：“师父对弟子的恩情，弟子永世不敢忘。”
　　他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我一心想让他走我的路，对他确实很上心。只是他资质不佳，又一心想着要帮我创立天下第一仙门，耽搁了修行。

　　开奎平息下情绪又忍不住埋怨出来：“师父对无咎过于没规矩了。”
　　我一向不大看重规矩，就是那时教养开奎时，要求也很松散。
　　开奎见我不吭声，便苦笑着：“师父，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那无咎，他对师父有.......有不良之心。”
　　无咎对我之心，我自是知道的。

　　我叹了口气：“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他因我生了心魔，我万不敢再去打击他将他逼入魔道。”
　　开奎表态道：“师父放心，无咎虽然不守规矩，倒也不至于入魔道。”
　　我心道，无咎都是堕仙了，离魔道已不算远了。
　　历史长河里一个个鲜活的先例告诉我，这世间最不能有的就是自认万无一失。无咎法力太高，我万不敢冒险。

　　*

　　第二天，无咎又派了他的那个弟子来送礼物，这次是一个琉璃茶盅。
　　第三天，是给介介的一个天锦织的脖圈，我给介介戴上，它高兴地直晃脑袋，看得开奎心情更沉重。
　　第四天......

　　屋内堆的东西越来越多，无止和无淇来了，看了直发愣。我让他们搬一些回宗里用，又问开奎要不要回天界，他摇着头神情怅然：“师父，弟子跟尊上请了长假，不解决此事，弟子不回神界。”我想他指的是要解决无咎给我送礼物的事情。
　　其实我也嫌送的有点多，屋里已经快放不下了，也不知无咎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宝贝。
　　其实开奎已经将无咎的弟子打出去很多回了，后来无咎让弟子带话，若再打他的弟子，他就亲自过来。于是开奎咬着牙继续看着无咎的弟子来往于茅草屋。

　　*

　　这样过了段时间，无止火急火燎来见我，吞吞吐吐告诉我一件事：“无咎师兄自立门派了。”
　　无咎既收了弟子，立门派是迟早的事情。
　　我不以为意，他见我没有重视，只好又说：“祖师，无咎师兄虽立了门派，他自己却不当祖师，空了位子。”

　　这些都无妨，我想起无咎的弟子能每日往来于茅草间，他的洞府应离王虚山不远，于是我问无止：“你无咎师兄洞府选在哪里？”
　　他道：“师兄的洞府在灵汇山，离王虚山只隔几柱香，也在南域。”

　　我点头很满意。
　　若让无咎回神界可能会有极大风险，保不齐哪个被消了记忆的某一天因机缘又忆起他的堕仙印，到时怕是惹得神界起纷争。魔界那更是万不可去，李景扬定是会千方百计诱他入魔道的。但他若留在王虚山，又要被开奎嫌弃。
　　如今他就近王虚山找了自己的洞府，开山收徒，倒也不失为佳事。且他若有异动，我也能及时赶往。如此一来，他在灵汇山，实乃上上之举。

　　于是我对无止说：“你无咎师兄选在灵汇山深得我意，你派人去给他送个贺贴吧。”
　　开奎欲言又止。我问他：“你想说什么？”
　　他扑通一声跪下来：“祖师，那无咎师兄大逆不道，竟然......竟然将他的门派取名为......为......”
　　不过是个名字，竟惹得无止如临大敌般。我好奇地问：“取名为甚？”
　　无止支支吾吾好一会，才胆战心惊道：“祖师，他不敬师门，做的腌臜事情弟子很生气，怕污了师父耳朵，弟子还是不说的好。”

　　无咎不敬师门，我这个当祖师的没生气，他这个当师弟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说：“无妨，你说吧。”
　　“可是......可是无咎师兄用的是......是祖师的名字......”无止终于说，低下头也不敢看我。
　　无咎师从王虚山，他用王虚祖师名字命名自己的宗派为祈连宗，也说得过去，我镇静道：“无妨，不过是个名字。”
　　无止急得抬起头：“可是无咎师兄大告天下，说他的门派是为祖师所立，是.......是给祖师的聘礼......”

　　我心道糟糕，无咎这胆子确实忒了些，我想尽办法掩饰他对我的情意，不想让天下知道，他却大告天下。仙门的非议很快就要淹了无咎，只盼到时不要波及到王虚宗和修行者的意志才好。

　　思及此，我坐不住了，问无止：“开奎将军呢？”
　　无止惶恐道：“祖师，开奎将军已经去灵汇山了。”

　　神界有神界的法则，凡间有凡间的规矩，无咎如此胆大妄为，开奎教训下他也好，就怕开奎打不过他。
　　我对无止说：“你也去，去劝劝无咎，他若不听，我就亲自去揍他了。”
　　无止苦着脸：“祖师，只怕他是巴不得祖师亲自上门。”
　　我琢磨一下，无止说得极对，我踌躇了。

　　*

　　还好不久开奎就回来，不仅满身的伤，还带回一个大大不妙的消息。
　　原来那无咎不仅宣称要将祈连宗当给我的聘礼，收的弟子也人妖不分。已有仙门嚷着要上告神界收回无咎神君称号，更有甚者还说我和无咎其实早勾搭在一起了......

　　无止气得发抖，一边给开奎上药一边跟我絮叨：“祖师，这样下去，无咎师兄怕是要入魔了。”
　　无咎的行为确实和当初的李景扬有几分相似，当年李景扬因对神仙不满，就和魔们称兄道弟，久了也就被染成黑的了。无咎收妖当徒弟，难保哪天不会变成妖，六界风险此时又增加了。

　　我心烦意乱，站起来准备离开，开奎似是知道我想去做什么，向我乞求道：“师父，这事不如交给弟子处理吧。”
　　我说：“你打不过他。”
　　开奎除了对无咎动手外，也无他法，可他又打不过无咎，还不能让他去天上搬救兵，若搬了天兵，到时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我也打不过无咎，所以我不准备和他动手。

　　开奎从榻上翻滚下来跪在我面前：“师父，您不能去。”
　　我说：“我去魔界。”他这才没再言语。

　　*

　　我确实去了魔界，李景扬不在，我差了小魔去找他。待了很久他才回来，一脸的黑尘。
　　“找老子甚事？”他一脸的不耐烦：“老子正练兵呢。”

　　我奇道：“此时练兵？”
　　他嗤笑：“你紧张什么，老子没想去打神界......怎么，这回你怕了？之前为了救那小子，你不是唆使老子打上天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