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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展眉 ...

  •   残魂入世,是乾荒用内丹换来的。

      他放弃灵兽之身,从此不能正经修炼,再无仙缘。

      而因为失了内丹,乾荒一时没能护好那缕残魂,让其又死了一次。

      也难怪他会如此恼怒。

      听闻用凡人转生的福气,逆天而为,可以再造轮回。

      薛元知终于知道,乾荒先前收集那些福气是干什么了。

      池应柳这个人,竟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执念。

      薛元知没了吃饼的心思:“那乾荒叫你去桑弥山做什么?”

      大饼道:“桑弥山有个月光磁场,能压制人的灵力。冢主发现伏阶在那里做试验,想要让磁场渗透进白天,他让我偷偷去看下伏阶在搞什么鬼。”

      薛元知突然记起来:“天杪当时对我师兄没有反应,难道是因为在桑弥山待久了,受到那磁场的影响?”

      “很可能。”大饼啃完手上的饼,又拿起一个道,“不过我没想到,你那天晚上居然不顾磁场,强行冲破了灵力压制,还吸了山中怨气,炼出邪剑。”

      从桑弥山回来后,谢双华说,是一只会飞的兔子救了她们。

      那时薛元知问她什么时候醒的,她撒了谎。

      其实当时有很多疑点。

      崖底那些狼群的尸体,现场的大片血迹,但凡有一个让桐花谷的人瞧见,她炼出邪剑的事便要瞒不住。

      后来知道自己没有暴露,薛元知也没有再去追问其中细枝末节。

      如今一个答案却是呼之欲出。

      薛元知道:“你们替我善后,埋尸体埋得很辛苦吧。”

      大饼想起那画面,打了个寒颤:“你、你下手这么重,那只能叫尸块好不。我找到你们时,你那朋友烧都没退,正在着急忙慌地挖坑。她一边吓得直掉眼泪,一边还念叨着一定要在别人来之前处理掉这些东西……咦?”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大饼的兔脸凑了过来。

      薛元知笑了笑:“没有。”

      大饼捂着眼睛:“你、你还是别笑了,这比哭还难看。”

      薛元知揪住它的耳朵:“信不信我把你红烧了?”

      “轻点轻点。”大饼嚷道,“我不说你了。”

      “去那边看看!”

      外面一片嘈杂,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我去打听一下。”还没薛元知她开口,大饼已经蹦到门外。

      不一会儿,它一惊一乍地回来了:“说是混进来一个桐花谷的人,现在还没抓到。”

      薛元知问:“乾荒干什么去了?”

      大饼道 :“正在前方乌罗大现门和仙门对峙呢。”

      “那确实得赶紧找到那人,别到时候在这布个什么陷阱,埋下隐患。” 薛元知起来道,“我也去看看吧,要是有桐花谷的术法,我大概是能识别的。”

      大饼跟在她后面:“你的伤没事吗?”

      薛元知摇了摇头。

      自从来到苍怀,她就一直在受伤或者受伤的路上,早已经习惯了。

      她无暇顾及身上那些伤,只想赶紧交出答卷,回到系统。

      末路冢是各路妖魔聚集的地方,虽然奔放而随性,但这些年有乾荒镇着,也没惹出什么大事来,居然还有了凝聚力。

      一拨拨训练有素的妖兵在巡逻,见她出来都齐声喊道:“薛姑娘好!”

      那大嗓门吼的,大饼和刚关上的门都抖了三抖。

      “你们好呀。”薛元知挥手,“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和大饼出来走走。”

      待他们走远,大饼拍了拍她的腿道:“别见怪,冢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把这里当自己的地盘就行了。”

      “同样是末路冢的,你们和那伏阶倒是不一样。”薛元知低头把大饼抱起来,“来和我说说你在桑弥山的收获,伏阶在打什么主意?”

      大饼趴在她背上,玩着她的头发:“只要桑弥山压制灵力的磁场白天也起作用,仙门的人在里面就如同鱼失去水,他想把桑弥山变成第二个末路冢,由他统管。”

      “野心倒是不小。”薛元知哼了一声。

      大饼问道:“你这束发红绡谁送的?”

      薛元知偏头反问:“怎么了?”

      “这红绡可不普通,寓意很好,叫展眉绡,世间独一份。”大饼摸着那红绡道,“我在做茯苓的时候,虽不能动,却是通了视听二感的。”

      “缥缈峰前任掌门的首徒,他跋涉万里去到幽河尽头的不定渊,寻来这展眉绡送给心爱之人。就在青梅树下,他们许下白首之约。”

      “女子原是一个小仙门的弟子,那仙门和缥缈峰有恩怨。她被师父派来卧底偷秘籍,然后嫁祸给首徒,挑起门内纷争,想毁掉掌门悉心培养的快要上位的继承人。”

      “可女子真的爱上了首徒,她不忍害他,又不愿叛出师门,最终留下一封信后离开,回本派不久便自尽了。”

      “后来那首徒悲痛欲绝,在青梅树下走火入魔,而我就长在不远处,目睹了全过程。”

      大饼搂住她的脖子:“所以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呢?

      薛元知道:“你说的那两个人,可能是我师兄的父母。”

      “那你师兄待你还真是情深意重。”大饼叹道,“这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吧。”

      薛元知低头不语。

      她带着大饼在末路冢走了一大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大饼都在她怀里睡了一觉醒来了,它伸了个懒腰道:“你先歇歇吧,我再去做点蘑菇饼吃。”

      薛元知把它放回地上:“去吧,都检查过了,明天再继续。”

      她自己回到住处,刚推开门,便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掌中灵力即刻凝聚,往门后攻去。

      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猛地一偏,打在花瓶上,碎了一地。

      “薛姑娘,怎么了?”妖兵听到声音过来询问。

      薛元知站在门边道:“没事,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而已。”

      妖兵退下后,薛元知把门关上:“师兄的伤这是好了?居然敢只身跑到末路冢来。”

      相延予定定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没有。”薛元知看着脚下的花瓶碎片,“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从一开始,在囫囵兽手下救你就非我本意,你之后看到的所有,不过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我就是想利用你,好让自己顺利留在桐花谷。”

      相延予不信道:“你傲上而悯下,坚韧且勇敢,绝非无故作恶之人,到底是什么让你一定要拿神器?”

      “师兄别把我说得这么好,我真是辜负你的信任了。”薛元知顿了顿,将发上的展眉绡解下来递给他,“这份礼物我承受不起,还是还给你吧。”

      相延予没有接:“既然送给了你,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哑声道:“你是真的决定好了吗?一定要神器?”

      “一定。”薛元知抬眸,“但你如果要在这里动手,你会出不去的。”

      相延予的目光黯淡下去:“无所谓了。”

      “嘭”的一声,灵力相撞,屋顶被掀翻。

      两人手中天杪和重荆交锋快出重影,引得妖兵纷纷持械过来,摆上弓箭。

      正是紧要关头,薛元知出人意料地撤了剑。

      天杪因惯性刺进她的肩膀,她却是按住那剑,闪身到相延予后面,一掌全力将他逼落下地。

      因着薛元知的位置正好挡着,妖兵不好放箭射杀。

      只见她将重荆架在相延予脖子上,冷冰冰道:“给我拿下。”

      虽从前不曾听命于她,但她此刻施令时的气场压制,让妖兵们无端臣服,争先恐后地活捉了相延予。

      “先关起来吧。”

      薛元知将天杪拔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乾荒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是晚上了,他听妖兵汇报完,便去找薛元知。

      找了半天,最后终于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到她。

      她正独自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肩上的伤口草草处理过,还有些出血。

      乾荒坐到她身旁:“怎么了?”

      薛元知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得乾荒心里发毛,他刚挨到地,立马起来:“我的天,相延予怎么把你惹成这样了。我帮你去教训他!”

      薛元知把他重新拽回地上:“和他无关。”

      乾荒不解:“那你这是?”

      “我是在生自己的气。”薛元知沮丧道,“我还是心软了。”

      在出手救下相延予的那一刻,她彻底明白了五星难度试卷的真谛。

      难的不是取信他人,不是提升力量,也不是谋取神器,难的是她自己。

      难的便是她作为一个和这个世界对立的反派,最终能否置身事外,不受羁绊。

      然而这么久以来,她学着桐花谷弟子怜爱世人,把自己塑造成他们眼中的薛元知。

      装着装着,竟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了。

      拿到神器后,她并没有预期的开心。

      她发现,她好像有了更在乎的人和事。

      并且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现在这个问题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她却下意识地做出了不利于考试的举动。

      这无疑是可怕的。

      乾荒靠在石头上:“活着有时候也挺没意思的,不过都是在泥淖里挣扎。你要用神器毁了苍怀我不会阻止,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但人总不能稀里糊涂地来世上一遭,有些事情你还是得弄清楚。比如——送你来的那个什么系统,到底是什么?”

      乾荒知道她来自系统,也知道她要完成任务,却从来没有对此表达过看法,如今开口倒是让薛元知迷茫了。

      她重复着乾荒的话,像是要把它掰碎咀嚼:“系统……是什么?”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的认知里,系统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是不可撼动,是绝对权威。

      她无父无母,不知来处,没有归途。

      她就是生在系统的反派,她就应做反派该做的事。

      “你到底是谁?这你都没有想过。”乾荒又道,“就算完成了这次任务回到系统又怎么样呢?不过就是循环往复走在它设计的轨道上。你只是一具傀儡。”

      脑子里红光频频闪烁,乾荒的话像刀子在剐着她,薛元知痛苦蜷缩在地。

      世界在倏忽之间,安静下来。

      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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