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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栊翠湖光清笛雅韵 秋爽集社赛艳争芬 ...

  •   却说这日无风,尽管冬天已至,然仍无寒冷之意,只云层稠密而已。黛玉近日身体渐愈,早上可不必吃药,只晚间睡前服一剂丸药便可。这日下午在潇湘馆暖阁内画扇,紫鹃在一旁磨墨。正画到劲竹之时,忽听雪雁来报:“宝二爷来了!”黛玉方搁下笔,向外厅望去,只见宝玉身着青色鼠褂歪歪斜斜在身上,外胡乱披一件八彩丝绦攒花图样红袍,风风火火地跑进,手里提着一个锦盒。黛玉见了先笑道:“这是怎么说的?好哥哥,你怎么衣服也不穿好就跑了我这里来?”宝玉道:“记得上次元宵节,妹妹爱吃那枣泥馅饼,正好太太上午打发玉钏儿姐姐来送了两盒,说是宫里头新制的点心。我就给妹妹送来了。看这天上的浓云,八成要下雪了。妹妹身上好不好?吃了药不曾?方才起来的时候叫丫头们一个也没有,不知躲到哪里顽去了。不管什么就伸手胡乱穿了几件,随它怎么样罢。”说得黛玉和紫鹃又笑起来。宝玉拿来的点心紫鹃接了,黛玉道:“多谢费心。近两日好多了。”又笑道:“这么大了连件衣服也穿不好,都是平日老太太惯得你。”宝玉听她如此说,也笑道:“难道老太太只惯我,不惯你不成!”黛玉将指头一伸,摁在宝玉额上,说道:“我可没像你一样穿不好衣服!”说罢坐到凳子上拿起笔继续画扇。宝玉见林黛玉正于一白扇上画墨竹,又见已有画好的寒梅、幽兰两扇,想必她是要画梅、兰、竹、菊了。忙赞道:“画得好!又不乏气韵又有趣儿。”又说道:“妹妹画完了送给我罢。”
      黛玉瞧了宝玉一眼,说道:“这还不能给你。这四把扇子是替惜春妹妹画的。”宝玉听了不解,便问:“四妹妹?这倒是怪,她那么会画怎么不自己画?这园子里还有谁能画得过她?”黛玉将方才这支笔阁下,换了枝小号兰竹,蘸一下墨又道:“其实本也不是四妹妹。你可记得上次园子刚建罢的时候咱们到栊翠庵去和妙玉下棋,四丫头和妙玉之间有个赌,结果四丫头输了,当初便说定要在今年初冬时画几把扇子给妙玉。可如今接了老太太的命令,要画整个园子,自然不得空。哪里还有闲时?只得宝姐姐帮她画几把,我再画几把。”宝玉道:“原来如此。”
      说话间,黛玉已将梅、兰、竹、菊四把扇子画好,方欲题字,宝玉却道:“妹妹让我题罢。上次咱们从宝姐姐那里吃酒回来,我题的那‘绛云轩’三个字妹妹不是说好么?”黛玉笑道:“那是大字。这要题的是小字。你也要题么?”宝玉道:“题了又何妨。”黛玉道:“你预备题什么呢?”宝玉道:“既然是四妹妹给妙玉,那我就题四妹妹的款岂不好?”黛玉笑道:“好。你就题罢。”宝玉一面写,一面笑道:“就让妙玉以为是四妹妹画的,实则是咱们两个人合作。”
      一时间宝玉写完了字,将笔一放,便说道:“待会子咱们就给四妹妹送去如何?”黛玉道:“那是自然。”忽的见从宝玉腰间掉下一物,宝玉从地上捡起那物,原来是一只耳环。黛玉拿来细看是一只红珠耳环,微微吃了一惊,拿着耳环两眼盯着宝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如何会有这物?”宝玉心下亦感到奇怪,不知这耳环如何会到他身上来。因说道:“我如何知道?刚才匆匆忙忙一心想找妹妹来,屋里又没丫鬟,就胡乱穿了件衣服,谁想竟会穿出一只耳环来!”黛玉道:“你如何知道?你问我么?这耳环还是自己跑到你衣服里的?”说着把耳环往宝玉手里一扔。宝玉急得不知说什么。黛玉见宝玉神情仿佛是真的不知,心里略觉平静。又想到这耳环必定是他屋里那几个丫头丢下的,若平日里规规矩矩,一只耳环如何也不能被丢进他衣服里。因又心下不安,皱眉不语。
      宝玉见此景,便上前劝道:“好妹妹,又生气了?想是我的那些丫头们平日里顽皮惯了,丢了些什么也是有的,我方才出来得急,没仔细着,不知怎么的就带出来了。”黛玉仍不理。宝玉无奈,忽见这耳环眼熟,方想起昨日晚间袭人生病,自己进屋时恰巧碰见袭人梳头,问是怎么了?便脱下外衣随手放在丫头们平日梳妆的桌子上。这耳环一定是今日穿衣时钩上的。便向黛玉说明。黛玉知袭人确是病了,又见宝玉从来不曾骗自己,说得这么恳切,于是便叹口气道:“罢了。我且相信你。只是今儿幸好在我这里,也不曾有别人。万一是在舅舅面前掉的,那岂不又要白受一场折磨?上回才挨了一次打,弄得一家子不得安宁,还不谨慎着。要是再闹出一次,我可不敢想了!”说罢眼眶一下子红了半边。宝玉听她如此说,自己也心里愧疚得难受。呆一会子方才好了。便与黛玉一同到藕香榭把扇子给了惜春。他二人去时宝钗的已画完搁在那里,惜春见黛玉手下的梅、兰、竹、菊虽不似宝钗的富丽精工,却更有一番气韵风骨。便又十分高兴。
      待他二人从藕香榭出来,宝玉便约黛玉往怡红院坐一会子。黛玉坐罢正要走时,才发现天降小雪,宝玉顿倍感欢喜,便趁机留黛玉吃酒。于是又打发晴雯到潇湘馆去拿妹妹的斗篷和手炉。过一会子晴雯和紫鹃一同来了。此时宝玉与黛玉正在怡红院暖阁内饮酒,桌上是几样清蒸的鲫鱼、鸭子、豆腐,外加一锅虾丸鸡皮汤。袭人此时方感好转,便披件外衣出来斟酒。宝、黛二人说起今日耳环之事,袭人方说道怪不得找耳环少了一只,左找又找不见踪影。又嗔怪宝玉整日里疯疯癫癫地胡闹,叫谁也放心不下。黛玉便拿出耳环来袭人仍戴上。宝玉因恐袭人病还没好又受了累,便不叫她倒酒。反而拿起酒壶为袭人和黛玉斟酒,道:“我敬姐姐和妹妹一杯,为了我平日里胡闹,闹得姐姐和妹妹整日里为我担心,我该罚,以后再不敢了。这杯酒就当是我为你们赔不是了。”说罢便一饮而尽。黛玉和袭人也都饮尽。黛玉又笑道:“二哥哥一刻也不好生呆着,多亏有袭人姐姐照料,不然还不知捅出什么来呢。”说罢又向袭人斟酒道:“我敬姐姐一杯,姐姐平日里辛苦了。”袭人忙推说不敢:“我们一介丫头,哪里敢说什么辛苦不辛苦,姑娘这话说重了。”黛玉笑而饮尽,袭人也只得饮尽。宝玉听黛玉如此说,便也来了神,又给袭人斟酒道:“我也再敬姐姐一杯。”恰好正值晴雯同紫鹃一同进屋来,晴雯见宝玉为袭人倒酒,不由得冷笑道:“袭人姐姐病好了?敢情我们白天忙里忙外的,姐姐就是不好,这天一黑一上酒姐姐就好了,姐姐这病是用酒来治的罢?”一番话说得袭人又恼又羞,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黛玉素知袭人与宝玉之关系与别人不同,也知晴雯讲话素来如此,亦不感到惊奇。宝玉听这话虽不大自在,然又何尝不知晴雯是何心理?何况宝玉素来既爱袭人之温柔和顺,又爱晴雯之伶牙俐齿。便说道:“你们两个也来坐,我也替你们斟一杯。这外头下雪,想必极冷。刚烫的酒驱驱寒最好,可别冻坏了。”没等紫鹃说话,晴雯抢先说道:“我们可没那个福消受,怎敢劳烦二爷为我们倒酒?二爷让我去拿林姑娘的斗篷手炉,紫鹃妹妹不放心林姑娘也跟来了,二爷别怠慢了。我头疼,先去了。”说罢便径直回房。宝玉又不自在起来。待黛玉吃完了酒,宝玉便亲自送到潇湘馆暖阁内,方回怡红院来。少不得又去劝了晴雯一番。
      后因又下了几天雪,方大冷了。又有刘姥姥带着板儿和好些野鲜瓜菜到了贾府,见过贾母和众位奶奶、姑娘。那刘姥姥虽是乡村人,却是个淳朴厚道有见识的。又爱谈话,把她乡村中的什么大的小的事情都说给贾母姑娘们听,便越发讨得他们欢喜起来。后贾母带着刘姥姥并众位姑娘到过一次栊翠庵,喝了那里的茶。自那起,黛玉便和那名叫妙玉的小尼姑愈发熟悉亲近起来,一同吃茶谈话的功夫自然比别人多了。
      且说这日清晨,栊翠庵内处处清雅洁白,寒气幽绕。妙玉正和一个名唤洁然的小丫头子收那红梅花上的雪。想那红梅花遇冷方绽,起初只如红珠粒儿般的苞,至全开时方赤如锦霞,灿若烈火,流红千丈而不尽也。又弥散有清幽之味。那妙玉整日里诵经念佛,不问别事,不过众姑娘们来时方说笑一回,每至梅花初开之日,见一片红光袭来,她岂不欢喜?何况又下雪。遂按照往年习惯,收那花上的雪。走近至一梅树下方见花瓣上积雪甚厚,却松软不已。稀稀簌簌好似精盐,轻盈和软又如白絮,仿佛那红梅上飘着云霞一般,真个好鲜明!忽听洁然笑道:“前两年跟姑娘在山下住着,收的就是这红梅花上的雪。这么好多年了,也没见怎么用。就是那几回林姑娘宝姑娘来逛,方用了几次。依我说,姑娘也忒节俭了。这雪必定是年年有的,年年下,年年收,还怕哪年不下雪了不成?”没等说完便被妙玉打断,道:“你知道什么?这梅花雪自然不同于什么泉水、雨水。人有优劣之分,水就没有么?难道随便来个花子,也给他吃这雪水不成!”洁然自知妙玉本性,便不言语。一时这片梅花雪收完,妙玉方想起那湖外后林还有几树白梅,每年收红梅花上雪,却从未收过白梅花雪。便向洁然道:“去拿上那白狐皮貂子,叫一个婆子放开船,咱们到后林子里看看。”洁然只得答应。说话间便已放开一条船。婆子掌船,洁然在一旁服侍,妙玉立在正中。见眼前景象自是开阔,玉雪波寒,天河暗淡。湖水却尚未结冰。旁边自是有芦苇丛。便取出一支横笛,独自吹起来。
      只说自妙玉笛声响起,悠扬温柔,圆润和婉,袅袅回旋于凌波天地间,便觉一切事物都随这笛音沉寂了一般。细雪阑珊,行云遏止。船行至桥下时,忽地眼前掠过一个鸟影,却恰恰停在妙玉的横笛上。妙玉不觉停了,再细看时,乃一只白颊的鹡鸰。那鹡鸰两眼瞅瞅妙玉,又瞧瞧爪下横笛,扇扇翅膀,便十分镇静不再活动,却像是等待笛音一般。妙玉不禁暗自闷道,想那鹡鸰鸟生性浮躁,这会子却如何单单能停在人旁?心下一面想,一面不觉又吹起来。待到一曲毕,那鹡鸰仿佛通灵曲乐、晓畅起止一般,便“腾”地一下挥起双翅直飞天际。却又飞回在妙玉船前直打了三个回旋才终离去。妙玉见此情景,更觉新奇。便也拿那鹡鸰当作人看待,朝天边挥挥衣袖方罢了。
      这才不觉到了后林。妙玉、洁然下了船,朝那林里走时,前面忽然听人说道:“我道是谁吹的笛,原来是这个佛仙!”妙玉看时,不是别人,正是黛玉、宝玉二人。在那白梅树下摘那花瓣。宝玉见了妙玉便说道:“姐姐吹得这么好的横笛,赶明儿到园子里来逛逛,吹上一曲,也叫他们长长眼界。”没等妙玉说话,林黛玉便抢先说道:“你且糊涂罢。她这笛子自是只在没人的时候拿来吹的,又要眼前幽远、空阔才好。吹出的音方显轻扬。咱们园子里只怕太热闹了些。纵是吹了,也觉得不像。”妙玉听了这话,果然拍手笑道:“你果真好极!知道这笛曲的妙处。就算要进园子,也只得夜晚无人的时候才好。何况你们家的人什么没见过?吹个曲子哪就能长了眼界。”宝玉听她如此说,也就罢了。又问妙玉来此所谓何事。妙玉方说出缘由。宝、黛二人都笑道:“和你相比,我们便又做了一回俗人了。只采梅花,却不收雪。”三人正说话间,只听得远远地有两个人在喊。待走近时,却是紫鹃和麝月。宝、黛二人都笑道:“这两个人怎么来了?”紫鹃道:“刚才三姑娘身边的待书来找姑娘,请姑娘去三姑娘那里呢。还有宝二爷。”黛玉向宝玉道:“今儿个好像不是开社的日子。”宝玉道:“我也记得不是,离开社还早。莫非是有什么大事要商量?”麝月道:“三姑娘也打发人去叫二爷,我出来找,正巧碰上紫鹃。就一道找来了。果然二爷和林姑娘在这里。”黛玉笑道:“我们且快去罢,去了就明白了。”于是二人便辞了妙玉,和紫鹃、碧痕一同赶去了秋爽斋。
      且说秋爽斋这里热闹非凡。自从那日邢夫人之兄嫂带着女儿岫烟,李宫裁寡婶带着李纹、李绮两个女儿,薛蟠从弟薛蝌带着胞妹薛宝琴,三家半路上碰到一处,都到贾府来投访亲戚,园子里便不知比平日繁荣得意了多少。这会子宝钗、宝琴、迎春、探春、惜春、李纨、湘云、岫烟、李纹、李绮都在这里。说说笑笑,好似开宴一般。彼时宝、黛二人来了,众人连忙拉他两个坐下。宝玉笑道:“今儿个人齐,想是必定要加开一次社罢?”李纨笑道:“今天不开社。今天本是云妹妹说闷,再找些什么顽的方好。正巧刚一翻书,看见的第一眼便是‘琴棋书画’四字。因此我们便商量了,有这样一个主意。”黛玉笑道:“什么主意,快快说来。”探春道:“往常我们起社,都只是作诗,无非属‘书’罢了。今儿个人都在,咱们就把‘琴棋书画’都顽一遍可好?二姐姐和大奶奶在这里下一盘棋,就在这一盘棋的时间之内,绮姐姐弹琴,棋没下完琴声便不准停。我们几个人就‘接诗联画’。四丫头监场。从第一个宝姐姐开始,说一句诗也好,词也罢。下面林姐姐就以宝姐姐诗的最后一字作为第一个字,再说一句诗。然后依次下来。所说之诗最好能对上景,只因说完后便要马上把所说之诗画下来,只到再轮着自己的时候,必须画完。方能开始下一句诗。说完再画。直到二姐姐和大奶奶这盘棋下完,示意绮姐姐,绮姐姐便马上停止弹琴。我们便以琴声完结为信号,接诗接到谁那里,谁便输了。若是中途有人接不上来,也要罚酒。”宝玉问道:“输了如何?”宝钗笑道:“若是谁输了,便罚他同四丫头一起画老祖宗要的画,还须给四丫头研墨。”众人都道:“这个顽法极好。”宝玉笑道:“这岂不是要折腾死人!亏了还说好。云妹妹一闷,我们便都跟着遭殃了。”李纨道:“纸张很小,不需画得很大功夫,只把意思表达出便好。”黛玉笑道:“你就从了罢。我们整日里也不知都在干些什么,好容易有这么一个新鲜顽法,也是消遣一回。”湘云道:“极是。”李纨道:“若再没有什么问的,就开始罢。”众人道:“快开始罢。”
      于是李纨、迎春便开始下棋,李绮弹琴,惜春监场。其余八人便一字排开,从宝钗开始,到李纹为末,每人面前一叠白纸,几只兰竹,几只白云,另有桃红、柠檬黄、花青、赭石、石绿、石青、胭脂等数色,外加墨汁,墨砚,竹筒。宝钗借得琴声缓和,便开口道:“无人尽日花飞雪。”于是便低头调墨画起来。下一个宝琴,也道:“雪消门外千山绿。”也开始画起来。第三个黛玉,道:“绿杨烟外晓寒轻。”说罢也画起来。第四个宝玉,道:“轻舟已过万重山。”第五个湘云,笑道:“山外青山楼外楼。”下一个岫烟,也道:“楼高不见章台路。”说罢赶紧画起来。下一个探春,笑道:“路转蜂腰细。”最后一个李纹,也笑道:“细雨湿衣看不见。”说罢便低头画起来。于是又到宝钗,此时宝钗第一幅画刚刚收笔,便想了想道:“见君乘骢马。”又画起来。宝琴听说,便赶紧道:“马嘶烟岸柳阴斜。”下一个黛玉,黛玉提笔便笑了,向李纨道:“我想到了一句,就只不是古人的,不知行不行。”李纨刚才放下一子,抬头道:“只要是已经成型的诗词便可,你且说来。”黛玉于是道:“斜阳寒草带重门。”说得众人都笑了。探春也笑道:“原来是我的《咏白海棠》。”李纨又道:“既是蕉下客的诗,有何不可。”宝玉正在沉思,忽听琴声紧密起来,急急雷雨,飒飒秋风,如山石崩裂,似海水奔腾,不像方才那般柔和。再看李绮,手抚数弦,眉眼飞舞,衣带翩然。似乎与那瑶琴已合二为一,飘飘欲仙。琴弦仿佛只听她调换,和她共舞一般,真真珠联璧合。唬得宝玉的诗思也赶不及了。众人也不觉停了手中的画,看得如痴如梦。探春见了,便笑道:“绮姐姐是用琴声提醒我们,刚才慢下来了,要我们赶快呢。”众人道:“正是。”于是宝玉想了想,终想出一句,道:“门前冷落鞍马稀。”下一个湘云,听宝玉说完便暗自思忖道:“‘稀’字开头的诗可有什么呢?”想了许久,终想不出。于是众人道:“云丫头接不上来,一定要罚酒。”湘云笑道:“该死,运气也不好起来了。罚便罚。”说着便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于是该到岫烟。众人道:“你重新说一句罢。”岫烟便道:“海上生明月。”众人都道:“说了这么多,就只这句意境浑融,也容易画。”之后探春,也笑道:“月上柳梢头。”下一个李纹,想了想便道:“头玉硗硗眉刷翠。”然后便又轮着宝钗。宝钗便道:“翠色落波深。”下一个宝琴,宝琴便笑道:“深秋帘幕千家雨。”然后是黛玉,黛玉也笑道:“雨横风狂三月暮。”说罢便开始画起来。下一个宝玉,岂料宝玉刚欲开口,忽听琴声高扬一下,结束了。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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