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望之间》扬昔

6、第 6 章

　　月白拧转抽离，月纾的宽袖也被染红了，巨大的疼痛侵袭过我的四肢，活着的真实感和想活着的欲望也立刻侵占了我的脑子。
　　凝空一握，我双手握剑上撩堪堪接住他一斩，两柄月白在沉寂的夜里碰撞出泠然之声。他对我不再有悲悯，或者从来没有过，对。
　　若使用朔望书入回天之境，必不能反，于我而言，只有杀掉自己或者被自己杀掉，才能继续活着。经历死亡，方可回天。
　　而以血为引点燃朔望书的人，也必死无疑，这是开启回天之境的天罚。
　　朔月环对我的禁制太大了，月纾招招致命，不过十几个来回，我身上的黑衣已经稠湿，他没有使用阵术，这也是我们的约定。
　　今天，我打不过他。
　　还有谁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剑术？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一招毙命，可我的身上被划满了伤口，他却迟迟没有杀我。我一次又一次被他逼退，抬剑抵挡他的玩弄。
　　他步伐轻盈，挥剑削斩，一招一式，蹁跹得像一支舞。我有些烦怒了，这不像我，我入回天之境，定一剑刺破月纾心脏，向来如此，为何今日如此不同……
　　“这是一个陷阱。”
　　关山的声音回响在我耳边，我不堪月纾正面一劈，横剑挡之仍被击飞在地，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想着躺在我身边不远处的小关山，死亡的感觉一点点逼近。
　　月纾居高临下，平静如水。
　　“我很想，杀了你。”他蹲下身来，伸手轻抚满是鲜血的脸，“不过，这是一个陷阱，你想明白了吗？”
　　我像一具尸体呈在地上，吃力地偏首，关悦窝在关山怀里，红眼似要滴血，法阵全开，我已身处中宫。
　　生祭，换命，移魂，结契——这是真正的回天之阵！
　　开阵者不是关悦，而是关山！
　　鲜血汩汩流入阵中，巨大的朔月图腾自我身下升腾而起，红光映天。
　　我想明白了，我确实能救她姐姐，以我之身，容她之灵，以我之血，生结魂契，以我之识，缚令命魂——此阵祭成，关悦的灵魂将在我的身体里继续活下去，引阵者关山将永远是我的灵仆。
　　“乾阳成魔，坤月将覆。”
　　月纾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轻语，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朔望书的现世、珠叶岛的沉没、四散侵袭的魔气和月神遗失的血脉——月遥。
　　我抬手取下月纾的发簪，白发散落，他浅浅地笑着。我没有什么力气，刺破他的喉咙时费了一番功夫，后来数次梦回，我都满是歉意……
　　阵祭成，血红的图腾和月纾一同消散了，我又一次陷入沉睡，不过在梦中，我终于看到了凶手的样子——他一袭红衣，玄黑的面具下，一双眼里满是玩味，他指尖牵着丝丝缕缕的红线，直牵引着我一步步走向深渊。
　　“这是一个陷阱，月纾，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