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墙》还我鸡汤

1、两元钱

　　肃城已经进入了秋季，风扬起一片叶子，直飘进空中随后无影。公交站台挤满了人，凳子上依着几个补觉的学生。
　　胡怀溪咬着包子看着李同秋“你踏马昨晚几点睡的”
　　男生换了个姿势斜靠着，睫毛打下一片阴影，眉毛很深。
　　他缓缓比了个3
　　微光照过来，白雾似的飘散在空气中。胡怀溪转身过去，街的那边走过一只猫，她和李同秋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公交车终于顶着阳光来了，胡怀溪把李同秋叫上，两人踩着困意走。
　　街边的早餐店冒着烟火气，两侧的枫叶落地。橘猫踩着枫叶，翘着尾巴流连与城中。太阳如四季的心脏，一针一叶的光芒。
　　红色的字眼显示着：一人两元
　　李同秋低头打着字，跟随着人流上车。前面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隔着人群看去。
　　最前面的少年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捏着书包一侧，另一只手在书包里翻找着。察觉到后面的人群，他侧身让出位置。
　　“能找到吗，孩子”司机和善地开口，他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年，叹了一口气“先找个位置坐了吧”
　　向和延抬起头，浅色的瞳孔暗淡。他拎起书包道谢，随后径直走向最后一排。
　　他放在书包里的两元硬币不见了，那是秦婉如给他的每天固定花销。白天坐着公交车上学，是两元。晚上再步行穿过半个肃城回家，因为不赶时间。
　　他像一台固定的机器，机械化的工作，深受老板的喜爱。但某一天，他的零件坏了。

　　他们坐在前面，胡怀溪老是转过头去瞟最后一排的男生，李同秋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少年安静地坐着，双目闭着。手指攥着书包能看见清晰的血管，是刚刚那个忘带钱的男生。
　　李同秋把她的头掰回“你能别老盯着人家看行吗？”
　　胡怀溪看向男生的校服，黑白配，肃中标配。
　　静谧的时刻，落下一树的枫叶。
　　李同秋看了一眼时间 6：23
　　想起书包里好像还揣着几块钱，他把手伸进书包，艰难地掏出两枚的硬币，上面胡乱刻着一道道细长的痕迹。李同秋握着硬币，指腹能感觉到凹痕。他挣扎了许久，缓缓站起向后排走去。
　　“你干嘛去啊”
　　“做好人好事”
　　最后一排
　　向和延的手无意识地垂着。清隽的脸写满了疲惫。肃中都那么压榨学生的吗，李同秋稍微弯下身子。
　　李同秋把硬币缓缓放进他的手心，阳光明媚，骨节分明。手指摩擦的一瞬间，皮肤下深红的血液流动着。
　　6：34广播里传来清丽的女声“东岩一中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带好物品”
　　车上的学生陆陆续续地下来，胡怀溪打着哈欠“操，什么时候才能睡个好觉”
　　两人随着人流下了车
　　李同秋不经意间瞟到，最后排的少年已经醒了。他那双空洞的眼睛眼睛逐渐恢复色彩，攥着手里的硬币。浅色的瞳孔像青褐色的潭水，向和延望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李同秋突然感觉全身滚烫起来，和小时候一样。班里的黑板擦坏了，他主动买了一个新的放在讲台前，随即又默默回到座位。但一位好心同学告诉了老师，老师大肆表扬了他，年纪小的他脸红成苹果了。
　　那种默默无闻奉献的精神还被他拿捏住了
　　不再看他，李同秋别过身子，插着兜晃晃悠悠回了教室。
　　教室里涌动着一股暖流，庄书雅一边补作业一边哀嚎着“妈的早知道昨晚应该写一点”听到她的话，张谦飞速地从教室前面窜过来，把手中的一堆答案献宝似的送上“书雅，我有答案”
　　“你个煞笔 我刚刚问你要你怎么不给我抄”张谦闪开房凯锐的唾沫星子“你算毛啊，这是你爹我求爷爷告奶奶凑来的”
　　李同秋把书掀开，他还有两页没写，按照他的速度应该能补完。除去几个在睡觉的，其余人都在奋笔疾书，校长看了感动地老泪纵横。
　　静林从后门进来，双手背在后面。后排的学生嗓子都要咳哑了，前排的还凑在一起补作业。她在后面走了几圈，高跟鞋的声音霹雳啪啦的抽着他们的脑袋瓜，众人后背一股凉意。张谦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默默爬回了自己座位，努力装作很忙的样子。其余人捏着书背诵，有的人还在偷偷补作业。
　　张谦背诵一个单词就偷吃一口饭团，李同秋闻了一个早自习的饭团味“你特么的跑操吃泡椒风爪就算了，早自习还吃饭团。”
　　“我饿了不行吗”
　　“行行行，你最行”

　　前排递过来一片片雪花白的试卷，李同秋爬在桌子上，又他喵的考试。
　　两个小时时间的试卷老师只给了45分钟，为了练他们的正确率。正确率不知道提高没，但李同秋舒服地睡了一觉。反正他认真写就这点分，不认真写也这点分。
　　老师批卷的速度很快，成绩很快就能出来。看着醒目的红色字迹，李同秋缓缓喝了口水。
　　能考满分必然厉害，但像他这种次次不及格的才是真正的王者。
　　张谦和房凯锐蹲在后面抱头痛哭，他俩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
　　张谦抹了把鼻涕，顺势搭上李同秋的肩“书记，你考多少啊”
　　肩上一滩粘稠，李同秋想抽他两个嘴巴子“你他妈再往我身上抹鼻涕，我杀了你”
　　看着李同秋和他不相上下的成绩，张谦咧着嘴，笑得无比猥琐。“有你和房凯锐在，兄弟我放心了”
　　“……滚”
　　物理老师从前门进来，顶着稀疏的头发。胡怀溪说他长得像莎士比亚，两人的头都有点光滑。
　　老师从兜里掏出一顶棒球帽，戴上。胡怀溪默默地把头低了下去，庄书雅偏头憋着笑“你的嘻哈男孩，爱了爱了”
　　“神经病啊，我操”
　　两人人低着头上了一节课，胡怀溪颈椎病都犯了。她扶着酸痛的脖子，左右转动。咔嚓咔嚓的声响听得庄书雅心惊胆战的。
　　“你别马上把脖子拧下来了”
　　*
　　好不容易轮到周末，李同秋在家躺了一上午。手机不断有信息传来，跟闹钟似的。李同秋翻了个身，捞起手机看了一眼。
　　妈：【起来没】
　　妈：【记得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了，不然我回去抽你】
　　他从床上弹跳起来，眼睛盯着屏幕。信息是9点发的，现在11点，衣服都馊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把衣服晾了。家里的猫一直围着他的腿边，他低头一看，猫粮没了。
　　“你饿了啊”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完，他去倒猫粮“怎么那么能吃”
　　阳光正好，阳台大片的光撒进来。白吃身上的毛被照得发亮，另一只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