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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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本来曾有机会能来丽江。
她在成为《上津访谈》主持人之前，除了新闻频道的外景记者，还做过两年文艺频道的记者。但她那时刚刚转频道，从原来的圈子进入另一个圈子，没有提携的领导，没有相助的同事，又得从新人做起。
“是我们分开之后吗？”秦聿问。
楼兰点头：“到丽江做节目在当时是个香饽饽，我没争取到，当时也没太多遗憾。现在提起来，也没其余想法，就是突然想到了。”
秦聿并不怀疑楼兰言不由衷，他相信楼兰把私心和工作分得很开，所以不会在工作上倾注太多期待，自然也不会有过火的失望。
可仅仅是听楼兰现在云淡风轻地提起，他也难免心疼。
“当时换频道……”秦聿不知道这是否是楼兰心头的疤，所以一直斟酌着问道，“是你自愿的吗？”
楼兰乍一听就知道秦聿又在自责，他的敏锐和体贴滋养着对自己的爱意，却也反过来让他敏感和不安。这种小心翼翼的关心背后是错位了的五年，秦聿明明就一直没能释怀。
“不是你的原因。”楼兰毫不避讳谈起当日自己的纠结与自卑，她说，“就当是我的鸵鸟心理吧。”
“只不过我要躲的不是你，而是透过你，我第一次认识到了以后可能会发生的某种可能。你知道的，我这人很现实，所以不会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心动这种事情，哪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呢？我只能选择逃离。”
秦聿问：“你觉得留在新闻频道当记者，会有再见我的可能吗？”
楼兰摇头：“当然不，你这样的身份，只可能出现在财经频道里。但我们的初遇就很离奇，我实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确定，你不会在未来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里，再次凭空出现，成为某突发事件里的热心市民。”
提起往事两人都笑出了声，秦聿从楼兰轻快的叙述里也明白她的的确确是主动的选择，而不是被动接受。这样的结果和发现，的确让他心里舒服很多。
楼兰继续回忆：“那时候台里重组，人员调动比较大，我一个小记者，无非是从这边挪到那边，正好文艺频道有个缺口，我并不碍谁的路，所以调岗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我在文艺频道又做了两年记者，后来资历够了，也得到了部分领导的赏识，正巧《上津访谈》是台里的改革试验品，他们需要一个同样沉没成本低的实验对象，所以挑中了刚考下来主持人证的我。”
再之后的故事秦聿就知道了，楼兰把握住了机会，《上津访谈》成了台里的王牌节目，楼兰也稳稳当当地坐稳了台柱的位置。
秦聿眼中满是欣赏与骄傲，他自第一次遇见楼兰，就知道她是个必定会闪闪发光的人。
列车轰隆隆行进，两人都已洗漱好，他们没去餐车，准备到站后沿街找些当地小吃。秦聿一边琢磨着待会儿的行程，一边想着楼兰刚才低低的絮语。
他们错过五年的时光，物非人是，两人谁都没提起，但都有意弥补相互空白的记忆缺口。
只是秦聿自认他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他更想知道楼兰这五年的经历，哪怕琐碎如街边新开的店面。
楼兰拉开了遮在车窗前的帘子，不知不觉中窗外的夜色已没那么浓重。
像是墨池中涌进新泉，一点点地将黑夜冲散。顷刻间一缕天光射进窗子，日出竟不打招呼地扑面而来。
楼兰喃喃两句：“她仿佛是率领着白云朝霞沧海苍穹，追赶着车上的我。”（注1）
秦聿自然接过她的话，继续道：“是她在处心积虑，一意追求……一定要我观看她的出现。”（注2）
两人的思想在这一刻达到高度的共鸣，那简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楼兰感叹说：“没想到在火车上，我们也有幸一起分享文学巨擘当时当日的二三感受。”
秦聿也道：“美与诗意跨越时空，便是文字与文学的魅力。”
楼兰顺势问他：“你怎么什么都懂？音乐、钢琴、文学，还有什么是你一直深藏不露的吗？”
“我读的双学位，除了金融，另一个就是中文。”秦聿说：“不要对我有太深的滤镜，我只是对所有浪漫的东西都多留心三分。音乐是浪漫的，文字也是浪漫的。这些东西我并不多精通，浅尝辄止已足够让人欢愉。”
楼兰问：“偶尔会觉得可惜吗？接下了家里的产业，你的浪漫要怎么满足呢？”
秦聿搂着楼兰喟叹一声：“我虽热爱浪漫，但并不执着。而且我倾心的浪漫是面包上的调剂，工作能让我拥有肆意享受的面包，我不能太贪心。”
“当然，这是我以前的想法。”
“那现在呢？”楼兰问。
“现在，”秦聿轻轻吻上楼兰的额头，托着慵懒调子的磁性嗓音在楼兰耳侧响起，秦聿说，“因为你，我现在特别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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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二日上午九点四十二分，列车到站。
丽江。
一行人入住了当地的短租酒店公寓，设备一应俱全，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吃饭的时候陈浪提起：“我和楚茵在这边待到初五，回大理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她要回去准备面试，我也要回去赶稿，再不回去编辑要追杀我了。”
楚茵问楼兰：“你们什么打算？要在这边待多久？”
“没想好呢，”楼兰说，“我假期还有几天，其他行李也在大理。”
楚茵有些伤感：“也不知道下次见是什么时候。”
楼兰温柔一笑：“又不是不联系了，以后你在京海，离上津也不远，哪怕不能时时见面，一月一见总是可以的。”
陈浪挑眉：“楼老师，你还准备回上津？不打算换个地方吗？”
秦聿心中一动，也看向楼兰。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希望和楼兰分隔两地。但他就是再追逐爱情，也要为整个秦氏集团负责。
可换位思考，自己不能常常到上津，难道楼兰就有义务离开老东家另谋出路吗？
秦聿不愿楼兰为爱情牺牲自己，所以哪怕心里再渴望，也从未提出让楼兰到京海发展的建议。
他的爱人有健全的人格和独立的思想，对脚下的每一步选择都有清醒的认知，她坚韧、自信、也果敢，这也是他为之痴迷的原因，又怎么能轻易折毁在自己手中？
楼兰浑然不觉秦聿心中翻腾，她舀着土鸡米线里的汤，托着下巴道：“想过。”
“人挪活树挪死，我并不担心换个地方重新出发，只是这个重新出发得有个说法。”
陈浪问：“什么说法？”
楼兰说：“要么我非走不可，要么我心甘情愿，要么……”
她看向秦聿：“你不好奇吗？”
秦聿眸子一闪，低声问：“要么……什么？”
楼兰说：“要么我有托底的保险。”
秦聿深吸口气，尽量正色平静地问：“我可以吗？”
楼兰一笑：“再说。”
话题转入秦聿和楼兰的家务事，陈浪和楚茵便不再多言，吃过饭也没急着四处逛逛，丽江的平均海拔在两千四百米以上，他们需要先适应一天，好准备明天玉龙雪山的行程。
有了在昆明的经验，秦聿这次租车就轻车熟路了，他又提前准备了氧气瓶和取暖衣物，以及足量的早餐，是以第二天起早赶往玉龙雪山景区时，其他人都被秦聿的细心周到惊到了。
陈浪感慨道：“秦总你这下凡也下得太彻底了。”
秦聿扔给陈浪一把车钥匙：“你的。”
秦聿租了两辆车，他倒是不介意当司机，但这种和恋人一起在高原上登雪山赏美景的时机，肯定是不希望别人在场。
陈浪摇了摇钥匙：“谢了。”说完就带着楚茵赶紧闪身，坚决不当电灯泡。
“你把他们两个支开……”楼兰问，“是想说什么吗？”
楼兰想到昨天餐桌上的试探，她也不是要敷衍秦聿，只是她自认还没到那个临界点。
客观上，她的事业虽然遇挫，但现在明显还未到山重水复的地步。她还有重振旗鼓像信心和迎难而上的勇气。嫌恶的人和事不会成为她前进的阻碍，她当然要先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主观上楼兰绝不会把喜欢凌驾于前途之上，哪怕她再喜欢秦聿，可以为秦聿牺牲一部分的小我，但涉及事业与前程，她一定是斟酌再三而后定的。
楼兰问秦聿：“你是想问那个保险？”
秦聿点头，又把手机转到付款页面：“帮我划个门票。”
他们即将进入玉龙雪山景区，楼兰从副驾驶上交钱拿票，工作人员顺手提了一嘴：“索道需要单独买票，其他的门票都包在这个通票里面。”
楼兰收好票根，问秦聿：“放哪？”
“这不是咱们的车……”秦聿低声道，“辛苦楼老师放进我的衣服口袋。”
楼兰闷笑一声，把票根放进去时忽然摸到了另一样东西。
楼兰一愣。
秦聿说：“拿出来看看。”
楼兰打开这一方锦盒，墨兰丝绒之上嵌着一枚戒指。
“不是用承诺绑架你，也不是求婚，只是我觉得你应该得到的仪式感。”秦聿说，“这枚戒指里有三个愿望，只要不违法乱纪，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
秦聿问：“现在，我有成为你的托底保险的资格吗？”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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