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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玉足红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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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嘉看她这样便不再多问,匆匆饭毕,租了马车赶回安兰居。
梁闻秋撑着脑袋,忽然开口:
“你家在何处?这些东西得送去你府上。”
陆清嘉摇头,清了清嗓子对帘外的车夫道:
“烦请去明前巷。”
“哎?说要送你府上,怎么又成去明前巷了?”
“今日我颇觉疲累,今夜可否安兰居借宿一晚?”
陆清嘉指了指脑袋,示意自己头痛,蹙着眉毛摇了摇头假装起来。
“二楼那间南边的给你,好端端的就头痛了?你疼的可厉害?我去帮你找个大夫么?今日无风,莫不是你昨夜在家里睡觉吹到了?”
“某思至此也是难解,不若煮些麻黄桂枝草草喝罢。”
陆清嘉胡乱应付两句。
“不可,哪有解表药随意胡吃的道理,既要吃药,辨证是为第一要务。”
“既如此,回去你且歇着罢。”
“也不必请大夫的,倒出来些麻烦事。”
慢慢悠悠,马车终至巷口,梁闻秋忙下车唤叶紫同来提物件,陆清嘉也下来提,梁闻秋不让,留她一人在旁空手瞧着。
左右忙完,陆清嘉信步进来,就见他们将物件一应堆垒在一楼的几只条案方桌上,陆清嘉走进,挑走两件抱了上楼。
梁闻秋坐在椅子上,瞧着她上楼的背影道:
“这些个物件除去吃的,便是都要送去你府上的,你且休息罢了。”
“我晓得了,下次。”
梁闻秋觉得这人果然好生自觉就上楼去了,也不知是怎样的泰然自若,是了,是她喊她回来就歇下的。
她出门去寻医馆,想着即使不请人把脉也要开些什么方子。
等她提了两包药回来时,推门就看见了叶紫在院里坐着摇一把竹扇,问道:“那位呢?”
叶紫努努嘴:
“还在上面呢,还三令五申不让我上去。”
梁闻秋抬头看二楼,花窗关的严严实实,一丝一毫也看不见里面人的勾当。
她提着药包上了二楼,边上楼梯边道:
“云懿?你如何了?我去药铺寻了些药来,你大可一试。”
陆清嘉要住的那间屋子关着门,梁闻秋去敲,陆清嘉就打开了。
梁闻秋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震惊,陆清嘉换了一身红袍女装,原来的发髻拆散了,梳了一个简单洒脱的女式发髻,插着今日戴的那支木簪。
碎发垂在鬓边耳后,显得更加自然娇媚,她的眼睛目光灼灼,似有潋滟波光,盯着梁闻秋,唇上一抹笑意,因着涂了口脂,鲜红欲滴。
那只雪白脖颈在女装的映衬下分外显眼,梁闻秋吞了吞口水,陆清嘉将白色中衣刻意弄的松松垮垮,露出漂亮的锁骨,还差点露出深处的春色。
外面一袭鲜红宽袍,倒衬得整个人又白了几分,鲜红里藏着娇媚,梁闻秋看呆了,只觉得口干舌燥,却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很是无礼,强行转头去看屋里的山水画。
陆清嘉瞧见她的反应心情大好,此时声音低沉魅惑,带了几分娇嗔柔美,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勾唇笑道:
“梁姑娘,是你要看的。”
梁闻秋神情羞涩,还是不敢看她:
“是我要看的,如何?”
谁知陆清嘉下一句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蛊惑道:
“乖,唤我姐姐。”
梁闻秋直视前方,没有看她,心里翻江倒海,陆清嘉带着一股好闻的檀香气息喷在她耳侧,惹得她心神大乱,拨浪鼓似的摇头。
陆清嘉也不恼,摸了一绺梁闻秋的头发缠在指尖嗅了起来,又补了一句:
“你猜我,又是不是个磨镜呢?”
梁闻秋瞪大了眼睛。
陆清嘉把她拽进屋来,将门关好,一股桂花香飘入陆清嘉的鼻腔,是梁闻秋发梢的香味。
梁闻秋顿了下,还是不敢看她,咬唇道:
“你,你既还头痛,何苦换上这些,不若你,你试试药。”
“好啊。”
陆清嘉答的很乖巧,她往后退了几步,这间屋子的窗子都已关上了,现在正是午后,窗子都关着,也有日光撒进来,花窗的影子照在她身上。
“叶紫知晓你乃女儿身么?”
陆清嘉抿着嘴笑,直摇头。
梁闻秋将药包放下,架子上是备好的濯手清水,她自去濯手,濯完却不知自己该不该坐。
她就要推门出去,陆清嘉拦她:
“不若梁妹妹也将另一件青色袍子也试试吧。”
梁闻秋侧过脸,不直接看她,实则略有羞涩之意:
“那我拿走了。”
陆清嘉玩味的看着她抱着那件成衣,羞红一脸地退了出去。
梁闻秋推开自己的房门,将那件成衣随意放到桌上,她的心思还飘在陆清嘉身上。
磨镜?她也是个磨镜?她穿回了女装果然……可梁闻秋是不敢看的,她刚才心跳跳得飞快,她是否有些失态了?
梁闻秋拍拍自己的脸颊下楼去给叶紫帮忙,过了会儿才上来,此时自己已然平静如常。
梁闻秋没有换,走至她门前没有叫门,陆清嘉好似等着她来似的,就把门一下子打开了。
她还是那副样子,多情脉脉地故意瞧着梁闻秋,梁闻秋不敢直视她的眸子,拣了个椅子坐了。
陆清嘉慢慢坐到旁边的榻上,看着梁闻秋的羞涩,凑在她耳边,故意压低声音柔声道:
“闻秋妹妹不喜欢么?那下次我再换些铺子买。”
从可爱白净的耳朵到脸上,梁闻秋的脸慢慢烧得通红,故作镇定地摆摆手:
“我,我没有,不必破费。”
陆清嘉瞧她的磕巴越发开心,她后面的话随着陆清嘉将玉足舒展伸出变得更加磕磕巴巴。
她这才注意到,陆清嘉为着换衣方便,将整个鞋袜都脱了,整齐的摆在墙边,此时,她是赤脚踩在地上。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飘在陆清嘉漂亮的玉足上,鞋袜被陆清嘉整齐地摆在一旁,那双脚白中透粉,清晰显出薄薄皮肤下血管的青色,每只趾头都是刚刚好的大小长度和弧度。
她看着陆清嘉将脚略微绷直,放松,慢慢踩在脚下这张西域地毯上时竟感觉出了一丝美感,产生了一种想抚摸这双玉足的冲动。
梁闻秋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癖好,她也曾为母浴足,可从来没想过这些东西,定然是自己昏了头,才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吧。
梁闻秋的想法已经飞到九霄云外,陆清嘉哪里想得到现下梁闻秋剑客外表下竟是如此。
她在想十几年前的事情。
从她第一次对情爱这回事食髓知味至今已经有七八年了,那是在姑母永成公主的那间宅子里,她第一次和一个姐姐共赴太虚。
那时已经入秋,桂花开了几日,那个姐姐那日负责浇花,当时如何,是谁主动,她已经全然忘记,只记得桂花树下带着桂花的香气的第一个吻,树下有一人眼神迷离,登了极乐之境。
事情很快败露,姑母大怒,要将那姐姐逐出府去,卖给人牙,陆清嘉跪在秋雨里足有一夜,说那姐姐只以为她是驸马杜家的远房小姐,不会影响大计,还立了毒誓必要将仇敌千刀万剐,掏出她自己亲手写下的京中各世家大族已经被雨打湿,字迹模糊的分析谋略,姑母怒气才稍缓。
现在想来,幼稚得紧,她又怎知姑母会不会将人直接扣了杀了呢。
陆清嘉拿出了这几年攒下来的钱,偷偷和下面人合计将那姐姐赎身放了。
其实姑母知道么?她知道公主府里的一切都瞒不住姑母,但她必得将那姐姐送走,才能保她一命。
陆清嘉安排了人一路护卫那姐姐的平安,幸好,姑母没有下手,如若永成公主真的对那个姐姐下手,她恐怕永远也无法真正听永成公主的话。
从那以后,陆清嘉更加听话,开始照姑母之言培植自己的势力,结交京中富商和江湖中人。
她一路被逼着长大,第一所求的也不过是亲友故交,平安喜乐罢了,第二所求,才是复仇登祚。
那个姐姐五年前在雪山脚下的古城定居,有了欢好的女子,陆清嘉便不再派人去了。
她心思转回,梁闻秋的心思也已经从玉足收回,放在了琢磨陆清嘉的身份上。
“云懿姐姐?你说的你也是磨镜,是来诓我的么?”
云懿姐姐?陆清嘉听得舒服极了,道:
“怎么诓你,自然是真的,在金陵,这算不得什么。”
梁闻秋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榻旁的矮柜里翻出一双崭新的平底木屐,拿给陆清嘉踩上。
“你还疼么?你若还疼,明日给你请大夫。”
“不必,这两身成衣,我是红衣,你是青衣。”
陆清嘉看向她浅笑,梁闻秋虽好看,只是常年习剑,不喜事妆色,倒显得“清水出芙蓉”了。
若是和梁姑娘一直呆在安兰居,又有何不可呢?陆清嘉发愣。
后天画舫游船,她极不想去看陆瑾玩乐嬉闹,只觉恶心,彩画雕梁,美酒佳肴,倒不如呆在安兰居自在,可又不得不去。
她强迫自己想些舒服的事情,忽然也想给她讲讲自己情窦初开的桂花树一夜。
那日下午,陆清嘉把她的情窦初开慢慢讲给梁闻秋听,梁闻秋听得耳朵脸上都已红透,就这样絮絮叨叨说了一下午,也并未听烦。
陆清嘉察觉出女装女儿身的她会让梁闻秋一点也不排斥,甚至还反生友善欢喜的事实来,虽然实际上又算不得什么,可毕竟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