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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预言家 ...

  •   冷风吹在脸上很疼,白悠让又缩了缩了脖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沈南意到是还好,没有白悠让那么夸张。跟白悠让在楼下的小超市里买了不少饮料喝啤酒,打算中午好好吃一顿。
      沈南意是白悠让的高中同学,她们高三的时候住在一个宿舍,上了大学也一直惦念着。两个人的关系属于那种不怎么联系,但是有事情就会回应的朋友,也是白悠让最信任的人。沈南意大学学的是小学教育,毕业后直接工作了,跟小朋友打交道,人也比较耐心和谦和。
      “让让,梁听洲是不是那个人?”沈南意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她一直都知道白悠让在七年前认识了一个一直对白悠让很好的人。但是后来,白悠让跟她说,那个人有了女朋友,自己也决定放弃了。她也就没再想过白悠让还能跟他见面。
      “是的啊!秋天的时候,去了一趟扬州玩,无意中遇上了。”白悠让说,看不出来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很明亮,看起来是高兴的。
      沈南意不放心,又开口问:“你想过为什么会遇见他吗?”白悠让点了点头,很久才开口说:“想过。其实之前顾漾给我打过电话,说是男朋友的聚会上看见了梁听洲。然后梁听洲问她我在哪儿的。但是扬州的见面好像真的是偶然。”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沈南意说。她知道白悠让是对自己朋友不设防的人,但就是因为这样,白悠让被伤害了好多次。“如果一旦发现不对劲,就不要再来往了。知道吗?”
      “嗯嗯,放心啦!我好歹怎么说也有过几次经验了,是蛇还是农夫还是有点判断力的。”白悠让挽着沈南意的胳膊,示意她安心。
      沈南意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们回去吧,难得吃一次火锅。”接着白悠让就拎着袋子,拉着沈南意小跑回去了。
      梁听洲在厨房里有些呆,一些熟悉的活,也做得不是很熟练。其实他熟悉厨房,只是不熟悉这里的厨房。他嫉妒裴卿辞、唐成蹊和白悠让的关系,也懊恼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了解白悠让。
      “你是在想唐成蹊吗?”裴卿辞把放在水里泡了很久的香菇捞起来,放到了盘子里。“你......不知道他?”
      梁听洲很坦诚地点了点头,问:“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是的。唐成蹊是让让的好朋友,两个人见面就掐。虽然是同学,但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姐弟。所以唐成蹊有时候还会喊她姐,很多时候唐成蹊也会护着让让。”裴卿辞说的很是顺畅,仿佛在向他炫耀,告诉他根本不了解白悠让。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梁听洲问。
      “因为他经常来看白悠让。”说话的是唐成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手里还啃着苹果。“原来你就是梁听洲,白悠让大学时认识的网友?”
      梁听洲有些惊讶唐成蹊居然知道自己,还有些难过。看来在白悠让的朋友眼里自己就是个网友而已,这一屋子人,自己好像真的就是那个外人。梁听洲有些尴尬,只能苦笑着说:“啊?对的,我就是她七年前认识的那个网友。你知道我?”
      “知道。但是......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唐成蹊知道白悠让暗恋那个认识的网友的事情,当时知道这货有女朋友,还跟白悠让不清不楚的时候,差点想去揍人。
      “秋天的时候,扬州出差,偶然遇见的。”梁听洲说得很简单,但是没人知道为了找到白悠让,他花了很长时间。
      “记住你说得话,只是偶然遇见。不然我跟裴师兄,一定揍你。”唐成蹊说话没有客气,显然他对梁听洲并不存在好感。裴卿辞不太清楚这些事情,只是单纯以为唐成蹊在护短。
      “行了,就你能。等让让回来,让她知道,你又要挨骂了。”裴卿辞端着最后几样东西,从厨房离开,顺便带走了唐成蹊。厨房里只剩下梁听洲,他有些局促。他发现自己越靠近白悠让,就越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白悠让,而且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要去了解。
      没多久,白悠让就跟沈南意拎着东西回来了。唐成蹊拿着苹果,顺便把白悠让和沈南意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嘴里还嘟囔着:“都快一点了,我快饿死了。”
      “行行行,吃饭吧!”白悠让换了鞋,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就和沈南意洗了手,就入座了。只是桌子上的气氛有点奇怪,多了一个梁听洲,让原本的熟人局,看起来有点安静。
      “怎么都不说话?”关键时刻还要靠唐成蹊这个社牛人士打破僵局,他倒也不怕尴尬。“那个谁,新来的。今天你能坐在这儿吃饭,也就算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了。”
      “那我们就为新朋友的加入和唐成蹊的回归,干杯吧!”白悠让说。
      “好!”所有人就这样接受了多了一个人的事情,大家都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啤酒,准备喝的时候。梁听洲把白悠让拦了下来,缓缓地说:“你还是喝果汁吧。”
      白悠让有些奇怪梁听洲突然的举动,但是为了不引起什么麻烦,白悠让只好接过了果汁。“额,好吧!”
      唐成蹊看着白悠让和梁听洲的举动,很是尴尬。裴卿辞也毫不意外地看着两个人,唐成蹊清了清嗓子,开玩笑地说:“这位大哥,你不会是喜欢白悠让吧!”
      “咳咳咳......”白悠让被果汁直接呛了个半死,然后直接团了一张纸巾扔了过去。“你有病吧!开什么玩笑!”梁听洲没说话,只是埋头吃东西。白悠让的反应太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哎呦,我说你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谁会喜欢你啊!”唐成蹊躲了一下,然后开始吐槽。“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什么时候能淑女一点。看你以后怎么着找对象!”
      “谁说找不到的,成蹊你看我行不行?”裴卿辞看向白悠让,然后带着温和的笑容说。
      “行啊!我觉得裴师兄挺好的,如果白悠让没人要了,你就娶了她吧!”唐成蹊笑着说。
      “唐成蹊,瞎说什么呢!”白悠让作势要打唐成蹊,眼神威胁以后,对裴卿辞说:“师兄,你就别跟着瞎起哄了。唐成蹊嘴上没有把门,别听他胡说八道。”
      “别看我了,吃饭吃饭。”白悠让继续招呼着大家吃饭,所有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唐成蹊倒是个没心眼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自己工作上的趣事。白悠让很快就吃完了,沈南意下午三点还要回学校开会,暂时就先离开了。
      唐成蹊倒是和梁听洲、裴卿辞打成了一片,三个大男人赖在饭桌上死活不肯挪窝。白悠让也没有管,只是叮嘱唐成蹊吃完了,把东西收拾了。唐成蹊做了一个“OK”的手势,白悠让吃得有些累了,不想加入他们的谈话,就只好坐在地摊上,看电视剧打发这个无聊的下午。
      时间很快就到了两点半,三个人聊了很久。梁听洲说话很少,裴卿辞和唐成蹊相对熟悉一些,聊得也比较多。梁听洲从两人的谈话里,听出了裴卿辞最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希望唐成蹊好好照顾白悠让。唐成蹊倒是一贯的玩笑着,没有附和也没有拒绝。只是谈话里,梁听洲觉得唐成蹊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虽然很有礼貌,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挤兑他。
      白悠让睡着了,电视声开得不算大,但是很催眠。白悠让趴在沙发的边缘,头枕着自己的胳膊睡了过去。浅浅得呼吸声,睫毛也轻轻地扇动着。空调开得很足,白悠让又因为吃得火锅,所以嘴唇和脸颊都很红。
      梁听洲就这样出神地看着,嘴上挂着微笑,很久都没有说话。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白悠让睡着的样子,挺安静的一个小姑娘,还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
      可能是因为梁听洲本来就说话太少,聊得很高兴的唐成蹊和裴卿辞都没有注意到梁听洲是什么时候离开座位的。当两个人发现梁听洲的时候,他正蹲在白悠让的身边,把一件厚毛毯盖在了白悠让的身上。
      裴卿辞倒是不意外梁听洲出现的意图,因为从第一天开始,梁听洲的出现就带着不可告人的意图。唐成蹊倒是自嘲地笑出了声,喃喃地说道:“偶然遇见都是屁话!”
      裴卿辞因为看得出神,没有听到唐成蹊的话。唐成蹊在说完话后,拉着裴卿辞收拾东西。没有人去打扰那两个人,梁听洲就静静地坐在白悠让的身边,只要稍微偏头就能看见白悠让。电视里放着白悠让喜欢的历史剧,里面传出的欢呼和号角声,但是出奇地安静。
      梁听洲忽然不想就只是看着白悠让了,因为她迟早会结婚,迟早会远离自己。但是如果自己是那个人,白悠让就不会远离他了。五年了,他第一次明确的想要这样待在白悠让身边。
      2022年10月1日,今天是国庆。梁听洲在疫情后,迎来了新的学生生活。在南京的新的大学里,他遇见了自己年少时最喜欢的女孩。那个心心念念了三年的女孩江夏,是他少年时疯狂追求过的女孩。江夏是个温柔安静的女孩,跟白悠让完全是两个样子。江夏长得漂亮,说话也是柔声柔气的。梁听洲被她的气质和善良所吸引,年少时自己幻想过的未来伴侣就应该是这样安静、美好的。于是,梁听洲和她表白了,两个人很快就在一起了。
      在跟江夏相处的一个月里,自己就像是一个得到心心念念糖果的孩子,很开心也很失落。白悠让跟他的聊天记录越来越少了,一开始只是觉得白悠让很忙,后来就算梁听洲跟她说话,白悠让的话也越来越少。白悠让的对话里满是疏离,没有那些语气词,也没有那些表情包了。他们好像越来越远了,他不清楚为什么跟江夏在一起的日子里,会那么想要跟白悠让说话。
      那段时间里,梁听洲像个渣男一样,不停地许诺。白悠让接到了一个又一个关于明年盛夏的约定,只是白悠让和以往不一样了。满屏的聊天只剩下“好的”、“谢谢”、“是吗?”、“不知道”这些苍白无力的字眼,曾经鲜活的语言变成黑白的默声电影。
      一个月,两个月......两个月里白悠让没有再向往常一样问候自己,也没有再主动说过一次话。
      江夏刚上大一,需要进行计算机考试,没有软件的她找到了当时正在读计算机工程的梁听洲。梁听洲满心满眼都是高兴,江夏问他怎么会这么高兴。梁听洲回答说,因为江夏开始依靠他了。
      只是找了很久梁听洲都没有找到,于是他想到了白悠让。可是白悠让客气的话语里,都是拒绝,并且表示自己也已经考完一两年了,软件早就没有了。原本想问问她的朋友有没有的梁听洲,在看到消息后只得说了一句:“麻烦了。”
      只是没想到这句“麻烦了”时间跨度竟然有五年那么长。梁听洲的朋友都在问,为什么跟江夏在一起两个月以后就分手了。梁听洲的回答永远都是沉默,他不敢承认自己跟江夏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还想着另一女生过得怎么样。
      其实自己一开始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思,是江夏告诉自己,梁听洲的眼里已经没有自己了。这就像是一句诅咒。他一直都是那种被家庭教育的很好的孩子。有礼貌,绅士,为人也很好。可是现在,他就像是一个出轨的,恶心至极的人。于是,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了。
      很长时间以后,江夏告诉他,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梁听洲,只是觉得合适,才答应了他的告白。直到再见到梁听洲的时候,江夏才意识到自己当时撒的谎有多离谱。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告诉梁听洲,自己在撒谎。
      听到这些话梁听洲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后来他发现江夏和他那段爱情,就像是一个被验证不合格的公式,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用的。
      梁听洲在想通以后,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他从那年开始,就彻底找不到白悠让了。白悠让成了他好友列表里一个灰色的头像。他想要找到白悠让,于是在这条路,他开始不断回忆过往的一切。
      他成了一个喜欢回头的人,一个不想往前走的人。
      好多事情,只有回头看的时候,才会发现的端倪。回头的路上,每一个重新遇见的人,都在告诉他一个不得了的事实,白悠让喜欢他。于是,他改了专业,成了跨界最成功的律师。可是依旧没有一点消息,时间让他的信心,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了。
      如今所求,只是告诉她自己迟到了五年的心意。
      “喂,我有几句话想问你。”唐成蹊和梁听洲并肩站在门口,目送裴卿辞的远离。
      “你说。”梁听洲说。
      “你是不是喜欢白悠让?”唐成蹊一脸正经,完全没有刚刚饭桌上侃侃而谈的嬉笑感。
      梁听洲点了点头,缓缓地说:“喜欢。”
      “没想过和她说清楚?”唐成蹊问。
      梁听洲顿了顿,思索了一番说:“想过。但是怕扑空,所以在衡量。”
      唐成蹊点了点头,嘴巴抿了抿,有点匪夷所思,但又有点相信。“你知道白悠让五年前喜欢你的事情吗?”
      “知道。”梁听洲答。
      “如果真的喜欢她,跟她说清楚。我不能不经她同意,随便说出她的事情。你的扑空和衡量,只会让你和她更难过。我其实很不看好你。”唐成蹊半开玩笑地说:“因为我会算命,你俩根本没有缘分。”
      梁听洲听到这句话后,那颗心猛地跳动着,那句玩笑就好像是一句预言。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预感,他跟白悠让始终隔着些什么。
      唐成蹊转身,手落在梁听洲的肩膀上,“但我还是希望你说能说清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让白悠让一个交代”
      唐成蹊没有等到梁听洲的回答,就拎着背包,离开了小区。梁听洲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刻觉得这个朋友就像是一个降临人间的预言家,说了一句没有边际的话,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因为他还要赶往下一站,去告诉下一对有情人结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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