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春情》月满星从

96、磨墨

　　岁时晗说完，还得意地看了一眼岁时安.

　　岁时安看着她，只是宠溺地笑了一下，走过来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你这借花献佛的本领，倒是愈发厉害了……”

　　而另一边的步浥尘，则是拿起那曲奇尝了一口，淡淡的奶香味立时在唇齿间弥漫，香而不腻，回味生甜。

　　“岁公子手艺真不错，好吃。”步浥尘毫不遮掩地赞赏道，“我既吃了岁公子的曲奇，自然也当回礼。”

　　步浥尘拍了拍手，让门外候着的随从将备下的礼物搬了进来。

　　“哇塞，我最喜欢粉色珍珠了，多谢将军。”岁时晗一眼就瞥见了她的心爱之物，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跑了过去。

　　步浥尘看着她这副样子，眼底愈发宠溺，指着另一边说：“那些服饰珠宝，也是送给小姐的，小姐可以拿回去慢慢试。”

　　岁时晗的眼底都冒出了星星，她抬起漂亮地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盯着岁时安：“哥哥，我现下就想试一下。”

　　岁时安瞥了一眼步浥尘，却只见得了那人的侧脸，但那人眼底的宠溺，确实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哪里还不懂这人今遭来就是想追求自家妹妹的。

　　“好吧，那你先回房试试。”

　　“好！谢谢哥哥！谢谢步将军。”

　　岁时晗高兴地同自家兄长与步浥尘道谢，然后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让其帮自己把这些服饰珠宝抬回了房间。

　　“剩下的这些，是给岁公子的。”步浥尘指了指地上的那两箱子，又命随从将其打开。

　　岁时安走上前，扫了一眼那箱子中的药材，除了一些名贵的药材如灵芝之类的，竟还有鹿鞭酒一类的东西。

　　岁时安有些好笑地一眼步浥尘，问道：“将军是觉得我体虚至此吗？”

　　步浥尘听到此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走上前来看清那箱内的东西，立时感到一阵惊雷在脑中炸开，他赶忙解释道：“不是的岁公子，我昨天命人去拿些好的药材，没成想他们竟会错了意。”

　　岁时安看着眼前的少年将军难得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愈发觉得好笑，拿出另一个箱子中的字画，一边细细观赏，一边调侃道：“无碍的，想来将军也是自己用过觉得好，才会拿来赠予我用。”

　　步浥尘一听便知道岁时安是误会了，赶忙澄清道：“岁公子说笑了，我尚未娶妻生子，更不曾涉足烟花柳巷之地，哪里用得上这东西。”

　　“好吧，那看样子是我误会了。”岁时安懒懒地说道。

　　他坐回沙发上，舒适地斜倚着，看着步浥尘说道：“那我用完，再来告诉将军药效怎么样吧。”

　　这一番话说得，步浥尘在原地有些尴尬，毕竟他自小也是受着传统的教育长大，还没能够坦然到将这些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调侃，便只能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哥哥，将军，我穿好啦。”正在此时，岁时晗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岁时安抬起头，便看见裹着洋装仿若云朵一般从楼梯上奔下来的岁时晗。

　　岁时晗提着裙摆，在二人面前转了圈，然后兴奋地说道：“好好看呀，我好喜欢，谢谢将军。”

　　岁时安斜眸瞥了一眼看傻了眼的步浥尘，不由得内心发笑，暗暗想道：“这人虽是位高权重，但不近女色怕是真的。”

　　见得步浥尘不说话，岁时安便拉过岁时晗，让她坐在沙发上：“好了，还是要注意一下你淑女的礼仪，怎么学完了礼仪课便全忘了。”

　　“哎呀，好嘛好嘛。”岁时晗听了岁时安的话，故作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端起面前的茶水吹了吹，轻饮了一口，然后正色道：“兄长，如此，您还满意？”

　　岁时安笑着推了她一下：“好啦，你兄长我都给你吓得起鸡皮疙瘩了。”

　　对面的步浥尘见得此情此景也不由得笑了，眼底的宠溺仿若涓涓细流，缠绕在岁时晗身上。

　　岁时安笑过了劲，才开始正色说：

　　“将军替我岁府寻到了宝贝，我岁府无以为报。今天看将军带过来的这些礼，便知道将军什么也不缺。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以后将军若是有什么需要岁某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是我岁某能做到的，必定竭力而为。”

　　步浥尘心中自有一番盘算，心知若是此时贸然提出求娶岁时晗，只怕会吓着眼前的小姑娘，便应下了岁时安的承诺。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他已经寻到了命定之人，慢慢追求，总能让姑娘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就这么寻思着，步浥尘每每得了空，就往岁府跑。

　　可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儿，哪里是这么容易见到的。

　　岁时晗似乎也很忙，总有许多事要做，使得步浥尘五次里总有三次扑了空。

　　反倒是岁时安，总是待在宅子里。

　　于是乎，事情这么发展着，反倒是步浥尘和岁时安日益熟络了起来。

　　岁时安从小就是大少爷，使唤人的本事自是有的，而步浥尘念着此人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更是分毫不敢怠慢，对于岁时安的要求总是尽力满足。

　　譬如这一日，步浥尘进了岁府，吴嫂就已经笑着同他打招呼了：“将军又来啦，公子吩咐过了，今日若是将军来了，便可去顶楼的书房寻他。还说哈，让将军记得带上昨日嘱咐将军买的莲花酥。”

　　步浥尘口上热情地应着，心里却难免有些小吐槽：“这人使唤起我来倒是毫不含糊。”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底吐槽想想，表面上还是抓着糕点袋子就往顶楼去了。

　　步浥尘心中憋着一股气，只扣了扣门，也不等门内人的答复，便走了进去。

　　岁时安正背对着房门绘着画，两位侍女各一边，替他磨着墨。

　　此刻听到了那粗鲁的开门声，岁时安便知是步浥尘来了，便停下了画笔，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修长的手指，对着两名侍女说：“既然将军来了，便让他来磨墨吧，你们先退下。”

　　“是。”两名女孩停下手中动作，行礼退下了。

　　步浥尘听得这话，只觉有些憋闷。

　　他走了过去，将糕点袋子放在另一方桌子上，然后在那桌旁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地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岁时安说：“岁大少爷，您使唤起我来真是眼皮也不眨一下哈。”

　　岁时安拿着画笔，在那纸上又落了几笔，才抬起头来，看着步浥尘说道：

　　“听将军的话语，似是很不情愿？哎，那既然如此，等会儿晗晗回来了，我就让她来给我磨墨好了。反正她晚上也没事，与其跟着同学出去胡闹，还不如过来帮帮我。你说是吗，将军？”

　　步浥尘只觉得自己上下牙齿正在奋力推搡着彼此，憋闷得他难忍。

　　于是他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岁时安身边，任命地拿起那方墨块磨了起来。

　　只是他本是习武之人，平日里又不让姑娘近身伺候着，哪里懂这些风雅之事。

　　于是乎，他总是用着蛮力斜磨或直推，导致出的墨里常含有小块的杂质。

　　在又一次蘸到带着碎渣的墨时，岁时安终于忍不住了。

　　他叹息一声，将画笔搁置在笔架上，在步浥尘还没回神之际，便伸手覆上了步浥尘磨墨的手。

　　可能因着画画的缘故，屋内虽是烤着炭火，可步浥尘的手还是微微有些泛凉。

　　这么一双手覆上来时，一股异样的触感通过指间的肌肤直直地传到他的四肢百骸，最后在脑子中炸出一朵小小的烟花。

　　“沉肩，静气，得握住这墨块上方，垂直平正，匀速使力地推着，这样才能保证出出来的墨质细腻。”

　　岁时安讲这些话的时候，又离步浥尘站得近了些。

　　他身上那股木质调混着雪松的气味又缠上了步浥尘的鼻腔。

　　步浥尘有些愣神，不知怎得，他又念起了生日宴那晚岁时晗递给他的信笺上那朵姣姣绽放的茉莉花。

　　“听懂了吗？”岁时安停下动作，问步浥尘道。

　　“啊，懂了，懂了。”步浥尘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应道。

　　岁时安瞥了他一眼：“那便继续磨吧，这幅画马上就要画完了，想来也不用太久了。”

　　“好。”也许是岁时安周身的香水味自带安抚人的功效，步浥尘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平静了许多，终于卸了力道，轻柔地磨起了墨。

　　窗子外的阳光落进了屋内，洒在近旁洁白的地毯上，只有几抹落在了岁时安的鼻尖，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通透，隐隐透出一派玉质。

　　明明是和岁时晗相似的眉眼，在气场上却截然不同。

　　“嗯，终于画完了。”岁时安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岁时安说道：“停罢，不用磨了。”

　　这么转头的功夫，正好和步浥尘的目光撞上了，见人盯着自己的鼻尖，岁时安有些奇怪地伸手摸了摸，发现并没有东西后就问道：“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步浥尘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眼眼前的画作，转移话题道：“你这画的是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