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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毒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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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步浥尘也不是什么扶不起的阿斗,他登基后便巧妙地梳理着其中的关系,利用分权制衡的方式来对付这一系列手握重权的世家贵族,最终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但新帝登基,后宫却无佳人,朝野上下立时蠢蠢欲动,个个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往步浥尘的后宫里塞。
步浥尘不胜其烦,这日理完了奏折,便来到了岁时安的寝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事:“小娘,那些权臣,天天吵着要让我纳妃呢。”
岁时安听得此话,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顿。
自从先帝离世后,岁时安不用天天伺候着一个老男人,心情大好,又穿上了他那胡姬装饰,此刻见了步浥尘也不避讳,晃着他那挂着金铃铛,白玉似的脚腕枕在贵妃榻上。
“你若是喜欢,便先纳了吧,只是在我那七妹妹进宫前,别给太高的位份。我那七妹妹自幼娇惯,你若是真心喜爱那些美人,还是护着一些为妙。”
没听到满意的答案,步浥尘显然不甘心,他又上前了几步,盯着那晃动着的脚腕子几秒,便伸出大手抓过,径自把玩了起来。
“你都不吃醋吗?”步浥尘抬起头,明明抓住了岁时安的要害,却端着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岁时安只觉得这么被他抓着,一股莫名的氧意自足尖产生,向身上窜过来,便不自觉地缩了缩脚腕。
可步浥尘哪里会如他意,握得更紧了一些。
岁时安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支起身子说:“我怎么会不吃醋,只是你是帝王,这些权臣之女,并不是我吃醋你便能不纳的。”
“不,只要你说你不愿意,任何女人,不都不会往后宫里领。”步浥尘认真地说道。
岁时安笑了起来,只是那笑里,除了高兴,无端地让人感受到一抹寂寥。
他将身子向前凑去,吻了吻步浥尘的眉眼,说道:“有你这句话便够了。”
步浥尘有些失望,松开那白玉似的脚腕,转而将人揽入怀中:“怎么嘴这么硬,就不愿意说一句‘不愿意’哄哄我嘛。”
岁时安笑了,仰头轻轻啄了步浥尘的唇畔一口,而后笑道:“真的很硬吗。”
步浥尘哪里受得了人这么撩拨,将人推翻在榻上,细致地吻了起来,在间隙中呢喃道:“小娘哪儿哪儿都软,哪里会硬,都怪我嘴笨,要硬也是我硬。”
岁时安听了此话,屈起膝盖顶了顶他,笑骂道:“又胡说些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场缠绵悱恻的吻同不规矩的双手:“有没有胡说,小娘还不清楚吗?”
云消雨歇后,步浥尘眷恋地拥着岁时安,突然说道:“小娘,我怎么觉得,你今日瘦了许多。”
“有吗?”岁时安现下疲乏得很,闭着眼窝在人怀里懒懒地问道。
“有呀,现下我都能摸到你背上的骨头了,从前可不会。”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方才不还说我哪儿哪儿都软吗,怎得现下又换了一番说辞。”岁时安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说道。
“哎呀,我嘴笨,不是这么个意思,我就是觉着你吃得太少了。这样,你先歇着,我去外头让人给你端点补品来。”步浥尘说着,便要起身向外走去,却被岁时安一把拉住。
岁时安睁开眸子,那里边的情韵还未散尽,此刻更是带着一股勾人的风情看着步浥尘:
“我不想吃那些东西,你躺下,再陪我一会儿。”
“好。”步浥尘其实也舍不得离开这温柔乡,便又躺了下来。
岁时安静静地窝在步浥尘的怀里,步浥尘看着他的面庞,眉头又不觉紧了几分,暗暗想道:
“他怎地瘦地如此厉害,不会真是被我折腾狠了吧?不应该呀,不过这人一贯挑食,可能是近来御膳房做的饭食确实不合他的胃口,待会儿我便过去说一声,让他们照着胡人的饭食样式做,许是会好上一些罢。”
两人便这么静静地拥了片刻,谁也没有开口。
就在步浥尘以为岁时安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岁时安忽然在他怀中动了动,呢喃一般地问道:“你明日,便要娶我七妹妹了罢。”
“嗯。”步浥尘应道。
“不过你放心,虽婚期已定,但国丧未过,我便着人同越国君商量,暂定给了那七公主贵妃的名分。虽然以那越国君的意思,要我国丧一过便把七公主扶正,但凡事事在人为,我定会将皇后之位为你留着,你便是我步浥尘此生唯一的皇后。”
“好。”岁时安闭着眼睛应道。
自从步浥尘登基后,那越国君见得目的达成,便同岁时安断了书信往来,眼看着明日便是十五,他却是连解药都未曾寄来。
密密麻麻的疼痛从骨髓中长出来,在他的脊背上开满了血色的花朵。
那花朵裹挟着痛苦,正密密匝匝地向前胸和四肢蔓延开去。
虽是如斯痛苦,可岁时安却也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他早便猜到了这越国君的做法,只是这蛊毒自幼便埋在了他的体内,每一次毒发便是愈演愈烈,时至今日,纵然有解药,怕也是罔然。
因着身体的苦楚,岁时安脑中倒是愈加清明了起来,他的大部分目标都已完成,只差了最后一样,便是推翻越国皇室的压迫,重振胡人一脉。
他伸出手臂,拥住了旁边的少年。
他原只是岁时安这场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可随着经历过的桩桩件件后,岁时安竟真的对他生出了情意。
他费劲地睁开眸子,那蛊毒彻底爆发时怕是会令人双目失明,他便想在尚能视物时,好好地看一看这世间他唯一眷恋的少年。
“怎么了,看得如此认真。”步浥尘笑着与岁时安对视。
岁时安看着他,缓缓地问道:“你答应我的事,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的。你放心,我已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待得七公主嫁过来的那日,齐越两国必得拨出一番士兵全程保卫。我早前于防御要塞守护时,便同匈奴的将领有一定的交情。”
“届时我便暗中命人打开那防御要塞的关卡,让匈奴士兵入境一部分,再追加上我的人马,一并扮成匈奴军,直击越国要塞。”
“匈奴如此助你,难道不索取什么报酬?”岁时安还是有些疑虑。
“自然是有的,待得事成之后,我每年会为匈奴上缴一定数额的金钱及钱财。但你放心,我已然同他们谈拢,越国的统治权自是在我手中的,届时我当政,定会重用你们胡人一脉。”
“如此……我便放心了。”岁时安轻声说道。
“好啦,你莫要再担心了,万事有我,你现下,只需好好休息即可。”
“嗯。”岁时安闭上眼睛,终是沉沉地睡去了。
他再次醒来时,是被疼醒的,刺骨的痛意藏在每一寸肌肤里,挣扎着向外涌动着。
樱兰见他醒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那止疼的药物递给了岁时安,说道:“主子,您现下吃一些罢,总能好过一点的。”
岁时安虚弱地笑了笑:“樱兰,我先前让你准备的,不是这止疼的药物吧。”
“主子……”樱兰带着哭腔喊道。
岁时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樱兰到底拿过旁侧的一枚瓷瓶,递给了岁时安.
“依着主子的吩咐,寻了毒性最烈的鹤顶红……只是主子,咱们真的不能再想想办法吗,樱兰……呜呜呜……樱兰舍不得您。”樱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趴在岁时安的榻前,哭了起来。
步浥尘摸了摸她的头发,叹息道:
“你一直都知道的,那越国君曾给我的,哪里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解药,不过是延缓这蛊毒的爆发罢了。况且我中毒良久,只怕这毒性早入肺腑,想要拔除更是难上加难。”
“主子……”樱兰茫然地抬起了眼,蠕动了一下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自小便在我身旁服侍,待得我走后,那箱内的银钱珠宝,你便都收着,若是想离开皇宫,便去同新君说,想来他不会拒绝。若你愿意留在皇宫内,有了这箱钱财,也是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我会再留一封书信,让新君为你寻个好差事。只是若是依着我的私心,我希望,你能留在这皇宫里,代我看一看咱们胡人一脉重振的光景。”
“奴婢……奴婢愿意留在宫里的。”樱兰啜泣了一会儿,跪下来朝岁时安扣了三个响头,郑重地说道。
“好。”岁时安只觉得那痛意愈发磨人,仿佛在催促着他尽快离开。
“国君呢?”岁时安强撑着一口气问道。
“国君一早,便去城门口迎接七公主了,现下算算时间,应是马上便要回来了。”
“如此,那我便再等等他。”岁时安虚弱地说完,将那盛着鹤顶红的瓷瓶放在了一旁。
“奴婢……去殿外候着,若是国君来了,便立刻让他进来。”
“好。”岁时安虚弱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