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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相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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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齐溪堂虽也着力于中祈王朝的发展,但中祈王朝基底着实不佳,短短十几年的发展光景,自是无力抵抗来势汹汹的西域大军。
而云舒骏见势头不妙,便将前去支援的军队紧急召回,只留下一支军队专程前往王府去接云舒窈,打算将她一并带回云泽王朝。
为首的将军再三扣响云舒窈的房门,请求云舒窈出来与他一道回国,云舒窈却只是坚定地拒绝,转而命人将被下了迷药的齐弦与顾烈星抱到了马车上,方才对那将军说道:
“请将军替我转告兄长,中祈王朝既已被西域侵占,那云泽王朝与之地域相连,更应有唇亡齿寒之感,需多加防守。”
“我虽为云泽王朝的公主,但既已嫁入中祈王室,受当地子民十数年的供养,更不应在此紧要关头抛下这些子民离开。”
“只是稚子尚且年幼,不应被如此罪责牵累,烦请将军将他们送到我外祖家的舅舅,便是玉其琛大人那儿,我早前便已书信一封告知舅舅原委,舅舅见了两个孩子自会明白。”
那将军眼见敌军逼近,更知自己再也劝不动公主,便只能作罢,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云泽王朝。
史书有载,西域王朝二百四十二年九月上旬,云泽公主随中祈王室众人率兵坚守城门,终不敌,遂自刎于城墙之上。
西域王感其气节,追封其为忠懿公主,破格葬于皇陵,受万世香火供奉。
齐弦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位梳着精巧发型的小姑娘。
她和顾烈星一道站在床边,看着倒是比顾烈星大上一些。
那姑娘见齐弦醒来,便跑到殿外跟人说道:“爹爹,现下另一位哥哥也醒了,你快去瞧瞧。”
玉其琛刚进宫与云舒骏商议完事务,眉宇之间还带着淡淡的愁容,此刻听闻齐弦与顾烈星都醒了,便将那愁容堪堪藏了藏,方才进殿询问二人:
“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齐弦摇了摇头,用极认真的眼光看着玉其琛问道:
“您便是母亲平日提起过的外舅公吧?”
“嗯。”玉其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你和烈星都是男孩子,岁数也不小了,我觉得很多事也不必再瞒着你们。”
“嗯,外舅公请说。”
玉其琛顿了顿,有些不忍地看了看这两个孩子,方才说道:
“现下中祈王朝已被西域王占领,咱们王朝的圣上自知唇亡齿寒之理,为了护住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只能与那西域王达成协议,自愿成为西域国的附属国。只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咱们云泽王朝,也恐有动荡啊。”
齐弦与顾烈星皆是愣神了一会儿,尚未从亡国与失去双亲的痛苦中缓和过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怒骂声。
“我看看倒是谁敢拦我,凭什么这家里来了两个外人我还不能来看看了。”
“不是的,夫人,只是老爷说现下两位公子才醒,须得静养,这才让奴婢拦着不让您进去。”
“你给我让开。”伴随着奴仆被推倒在地传来的声响,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玉锁见状,赶忙跑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恳求道:“娘……您消消气……”
那女人摸了摸玉锁的脑袋,柔声道:“你先去一边,娘有话要问你爹爹。”
“嗯……”玉锁点了点头,乖巧地站到了旁边。
女人扫视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齐弦与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的顾烈星,最后直直地看向了玉其琛:“你这段时间一直瞒着我接回来的两个孩子,便是他们。”
“是。”玉其琛似是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应道。
女人冷笑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王雪柔嫁给你这么多年,你这么点小事也要瞒着我,怎么,是嫌弃我只生了玉锁一个女儿,找了旁的外室给你生了俩儿子?”
“你别乱说,孩子还在这儿。”玉其琛面上隐隐有怒意攒动,冲着王雪柔说道。
王雪柔似是见惯了他这副样子,起身冷冷地看着面前三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玉其琛身上说道:
“你们玉家当年扶持幼子继位,我王家帮了你多少,你自己心里明明白白。此番我虽然没有儿子,但云泽王朝也不是没出过女帝。”
“帝王之家尚且如此,你可别想借着什么由头随便从外头领个男孩儿进门继承家业。这偌大的玉家,将来只能传给我的女儿玉锁。”
“娘……”玉锁听了这话,又跑过来拉着王雪柔的裙摆说道:
“他们是公主的孩子,爹爹只是怜他们孤苦无依,才接到我们家给锁锁作伴的……娘……你别生气了……”
王雪柔怜爱地看了一眼女儿,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小手,转身对玉其琛说道:
“我可不管他们是谁的儿子,但既然进了我玉家的门,就得凡事听从我这个做主母的意思。”
她顿了顿,方又狠厉地说道:“若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可别怪我无情了。”
齐弦本就不苟言笑,此番听了这话面上更是一丝表情也没有,拉过站在床头的顾烈星,便向王雪柔一并低头保证道:
“好的,夫人。”
王雪柔见目的已然达到,冷哼一声便向外走去。
虽然齐弦与顾烈星都不是自来熟的性子,但玉锁生性开朗,再加上平日也没有兄弟姐妹作伴,这一遭忽地多了一个哥哥与一个弟弟,自是怎么高兴都不为过,常常将王雪柔偷塞给她的好东西拿过来与齐弦与顾烈星一并分享。
虽然这种吃里扒外的行径被王雪柔抓到过不下十次,但每次玉锁都能撒娇卖萌化解王雪柔的怒气。
久而久之,她也懒得对三个孩子区别对待,所幸一起准备了,免得玉锁的吃食还得被瓜分。
此后的三年时光里,因着玉锁这个调和剂的存在,齐弦与顾烈星在玉家倒也算过得安稳。
唯一的变数,大抵是齐弦与玉锁间暗暗滋长的情意。
雨夜送伞时碰触的双手,上课偷闲时相撞的目光,分享喜悦时同步的微笑……
玉锁比齐弦小上三岁,但毕竟差距不大,两人也都处在青春年华,三年相伴中的点点滴滴化□□意的丝线,织就了一张天罗地网,将两人困顿其中。
都说爱意是最藏不住的东西,即使不曾明说,也会从眼睛中流露出来。
可惜的是,这片爱意的种子,还没来得及发芽,便被活生生地掐灭了。
齐弦十八岁那年,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道士来到玉府做客,玉其琛便借着这个机会将三个孩子带了出来,想让老道士相相面。
老道士悠悠喝茶的动作在看到齐弦那一刻瞬时听了下来,他像是发现了珍宝一般走到齐弦身旁细细查看,接着转身对玉其琛说:
“此子命贵,当属仙道,不知侯爷可否让我将此子带走,他日后定大有所为。”
甫一听到这句话,玉其琛与王雪柔都惊了一下。
尤其是王雪柔,连忙起身,将齐弦身后的玉锁与顾烈星一并拉了出来,冲着老道长说道:
“既如此,烦请道长也替这两名孩子相一相,可也有那般命数。”
老道长捻了捻胡须说道:
“这名小公子亦是仙途通达,虽比不上方才的那位,但想来好好修炼,飞升定是不成问题。小姑娘的资质稍差,虽不能通仙,但基底不错,可以修炼一些基础的灵咒。”
王雪柔闻言神色黯了黯,为着自己女儿的前程,还是厚着脸皮请求道:
“这三个孩子感情深厚,道长既打算收了大的,可否将三名孩子一并收去,他们也好免离别之苦。”
老道长听了这话,颇有些为难:
“夫人的意思我自是明白。只是我一人逍遥惯了,不曾跟随什么派系,条件也比较艰苦。若是收个男娃娃做徒弟倒也罢了,一次性便收三个,我可能也是照看不过来。”
“再加上其中还有女娃娃,若是日日同我们一众男人处在一处,传出去怕是有损姑娘名声。”
老道长顿了顿,又斟酌着说道: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另两名孩子推荐个去处。小公子可以去景行居,那儿的掌门是我年少时结交的一位朋友,本事还是有的,只是时运不济。景行居已经好多年没出过能飞升的弟子了,若是小公子愿意前往,他们必然欢迎。”
“小姑娘若是不想跟小公子离得太远,景行居附近,还有一处灵锦阁,专司制衣的灵咒,阁内女眷颇多,小姑娘定不会寂寞。若小姑娘能学成,以灵锦阁的名号,卖出的衣服说是一衣万金也不为过,前途相当光明。”
玉其琛与王雪柔听了那老道长的话,皆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说需要时间考量一下,便命人将那老道长请往了早就备下的厢房歇息。
是夜,浓稠的夜色铺满了天际,主屋的灯火和着满天的繁星摇曳了一整晚,直到天色将明,方才堪堪熄灭。
次日清早,玉其琛与王雪柔便将三个孩子唤到了房内,郑重地对他们说道:“我与雪柔已经决定,将你们三人送往道长所说的门派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