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春情》月满星从

104、夫人在这儿

　　时针在那一瞬间划向十二点，绚烂的烟花在他们身后的暗夜款款盛放。

　　虽然不及跨年夜那般盛大和耀眼，却恰好给人留下了浪漫的空间。

　　岁时安吻得有些缺氧，从步浥尘的唇畔挪了开去，只是擦碰着鼻尖说道：“一定要凯旋，这万千子民，还等着你庇佑。”

　　步浥尘面上也染上了薄红，不过方才浅尝辄止的吻显然并不能满足他，于是他伸出手，捧着眼前的人的脸，又狠狠攻城掠池了一番。

　　“你会想我吗？”唇齿纠缠的间隙，步浥尘喘着粗气问道。

　　岁时安抚上他的头发，叹息一般地说道：

　　“你若是死了，我便立马再找一个。但你如果活着，我就在这儿等你。你活一日，我等一日。”

　　步浥尘听了这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真狠呐。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的。”

　　二人又腻歪了一番，岁时安才下车回了岁宅。

　　岁时晗打着哈欠从楼梯上下了来，两人就这么打了个照面。

　　“哇塞，哥，你是不是？”岁时晗虽然止住了话头，可岁时安哪里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往旁侧的镜子上看了看，自己面上果然还覆着红晕，嘴唇也不正常地肿胀着。

　　“就不该跟他在车上胡闹。”岁时安内心叹道，面上却扯开话头。“你怎么还不睡？”

　　岁时晗去厨房盛了两杯牛奶，放在茶几上，端起其中一杯喝了起来：

　　“听朋友说凌晨还会放烟花，跨年夜那晚我没看够，便想今日再来看一下。不过景维起不来，我便让他睡着了，自己下来看。哎呀哥，你可别转移话题了，从实招来，方才在步将军那儿，你们干什么了。”

　　岁时安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内心暗暗后悔怎么把自家妹妹养成了这么一副口无遮拦的性子，啥都往外问，但是看着岁时晗闪着八卦光芒的双眼，他还是叹了一声想到：

　　“罢了，左右我也没想着瞒着她，说便说了。”

　　哪成想在他开口前，岁时晗便等不及地开了口：

　　“哥，你是不是看上步将军宅子里的姑娘了。怪不得方才步将军那么坚持要将你留下呢，还拿什么谈公事当借口。我说大过年的哥你谈什么公事，原来步将军这说辞是为了给你俩打掩护呢。”

　　“……”岁时安很是无语，但脑海中又无端出现步浥尘穿着小裙子变成大姑娘的画面，不禁有些发笑。

　　“诶，哥，你怎么还笑呢，还笑得这么春心荡漾的。”岁时晗夸张地缩了缩脖子，还是八卦地继续追问道：“我嫂子漂亮吗，温柔吗，贤惠吗，身材好吗，会做饭吗……”

　　听着岁时安宛如机关炮一般的提问，岁时安很是无奈，却无端地将岁时安的问题放在步浥尘身上联想了一遭，惊讶地发现自己想到的都是肯定的回答。

　　“好啦，别问了。他长得很好看，功夫也很好，就是有些霸道，至于贤不贤惠，这得娶回家才知道，不过肯定比你贤惠就是了。”

　　“哎，哥不带这样的，你怎么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了。”岁时晗夸张地装出一副哭丧脸，

　　“不过哥，原来你是看上步将军队里的女兵了呀，原来哥你喜欢这一款的，怪不得我以前将朋友介绍给你你都不喜欢呢。”

　　岁时安敲了敲她的头说道：“你还好意思提，我对你那些朋友都当成妹妹一般看待，你却想让我拿她们当媳妇。”

　　“哎呀，痛痛痛，哥你轻点。那我不是不知道哥你喜欢火辣女兵这一款嘛，现下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岁时安听了这话，不由得又想到了步浥尘，内心感慨道：“只怕是你想也没机会了，你那嫂子的醋劲，可大了。”

　　这么想着，岁时安笑着揉了揉岁时晗的头发：“你看一会儿也早些休息吧，我先上楼了。”

　　岁时晗吐了吐舌头，直到岁时安上了一半楼梯后，才在下方冲岁时安喊道：“哥，注意身体哈。”

　　说完也不等岁时安反应，一溜烟儿似地跑了出去。

　　岁时安摇了摇头，虽是感慨自家妹妹口无遮拦的性子，但扶了扶自己酸软的腰肢，还是觉得岁时晗说得没错，不过这事儿也由不得他，还是得告诫那人，让他下次下手轻一些。

　　春节一晃眼便溜了过去，年后步浥尘便带兵北上，只留下一部分部队，把守着江南诸城。

　　临行前一日，步浥尘再一次找到了岁时安，将一枚兵符放在了他手上：

　　“这是我养的暗卫，现下就交给你，我不在的这些时日，要是有人来寻你步家的麻烦，这些暗卫也能帮衬一二。”

　　岁时安心下感动，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人是怕岁时晗呆在夫家受了委屈，才给自己这么一支暗卫，内心又有些别扭起来，说出来的话也染上了阴阳怪气：

　　“这么贴心？放心，有我在，就算是没有你这支队伍，晗晗也必然不会受委屈。”

　　步浥尘叹息了一声，揽住那人的腰：

　　“祖宗，又闹什么别扭，暗卫都在你手上了，想要护谁不护谁的，可不都由得祖宗你说了算吗。”

　　岁时安“啧”了一声：“你这小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哪有什么甜不甜的，全是掏心窝子的真心话。”

　　岁时安听了此话，吻了吻眼前人的额头，又用手捧过那人的脸庞，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若是凯旋，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哦？什么秘密，莫不是……”步浥尘顿了顿，手使坏似地在人腰间掐了一把，声音也沉缓了些，“我家夫人，有喜了？”

　　岁时安拍开他使坏的手：“保密，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听到了。”

　　步浥尘笑着替人理了理衣襟：“放心，夫人在这儿，我便是爬也要爬回来的。”

　　步浥尘说完后，又唤来人，将岁时安送了回去。

　　许是因为心中有着牵挂，又或许是因为步浥尘平时训兵有方，再加上楼弃统治下的北方百姓本就积怨已久，北上征伐的旅途一路顺遂，到了五月初时，基本可以直攻北部军阀楼弃的老巢。

　　可在即将获胜的那一日，却出了岔子。

　　步浥尘带着精兵攻入楼弃的住宅，却只得到一栋装潢华丽的别墅，里边早已人去楼空。

　　步浥尘暗道不妙，刚想让底下的探子去查，副手却带着抓获后叛变的楼弃手下前来说明了情况。

　　原来那楼弃约莫半月前便猜到自己的兵力不足以抵抗步浥尘的军队，便听取了军师的指导，带着精兵南下，打算抓几个人质在手已换取与步浥尘谈判的筹码。

　　“不好。”步浥尘听了这话，心中大惊，赶忙嘱托副手看顾北方的城池，自己则带着一部分军队连夜赶回江南。

　　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步浥尘回到步宅时，便撞见了正坐在沙发上垂泪的岁时晗，一旁轻声安慰她的俞景维，还有焦急地来回踱步的陈伯。

　　步浥尘甫一进门，三人的目光便直直扫了过来，岁时晗更是起身向前，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步浥尘：“佛祖庇佑，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步浥尘纵然心急，但还是扶住了岁时安：“别慌，我既然回来了，便有解决的法子，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岁时晗摸了摸眼角的泪花，有些抽噎地说了起来。

　　原来楼弃到了江南后，便放下探子打听，抓住了当年替岁家制玉佩的匠人，逼迫其说出步浥尘苦心寻找的人。

　　那匠人本来宁死不从，可楼弃嗜血惯了，当着他的面杀害了他的妻儿，只留下尚且年幼的女儿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匠人心里无比悲痛，却再也无法看着唯一的女儿惨死在自己面前，终是将事情和盘托出。

　　只是那楼弃本也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人，得了消息后，只让人赏了匠人同他那幼女一个痛快，随后便派手下的精兵围攻了俞宅。

　　彼时岁时晗刚被查出怀有一月身孕，岁时安也来到了俞宅，给自家妹妹道喜，谁成想竟撞上了这种事。

　　岁时安心知楼弃找不到人定然不会罢休，而岁时晗现下的身体状况，定是经不起这种折腾，便将贴身的兵符拿出来，交给俞景维，让他带着岁时晗从密道离开。

　　岁时晗哪里肯依，哭着拉着岁时安的手说自己要留下来陪着他。

　　岁时安心知前路缥缈，不知归期何在，也知道岁时晗再这样纠缠下去，他们都得被一网打尽，眼瞅着撞门的声响愈来愈盛，楼弃嚣张的叫嚣声也愈发逼近，岁时安心一横，抬手落了一个手刀在岁时安脖颈处，令人暂时昏睡了过去。

　　“景维，晗晗便交给你了，你千万得护住她。”

　　“放心吧哥，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也会护她周全。”俞景维抱起岁时晗，坚定地向岁时安承诺道，“哥你也千万要当心，我安置好岁时晗，便联合步将军一道前来助你。”

　　岁时安却摇了摇头：“先不要同将军讲。那人既然丢下北部城池前来抓我，想来定是阵地不守。先让将军拯救北部被剥削的百姓，才是正经事。至于我，在将军回城之前，那人想来暂时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