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这边 海那边》shkk小开

5、第四节

　　从海边回到北京的那一天是第八天，我们面对面坐着，听着火车隆隆地前进声，感觉着车厢同心一样的摇摆，看着夜色缓缓降临。窗外的树我仿佛觉得在前进，眨眨眼睛又向后退去，远处的耕田被人们划分成规则的图形，这是一片绿，那是一片黄。
　　我们的沉默并没有觉得孤独，有着对方的气息就是一种满足，窗外渐渐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楼睿才转过脸来看我，他说话之前总是先微笑，可这次却只笑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去哪？”我首先问，似是因为很久不说话声音有些干涩。
　　“你不回家吗？”
　　我摇摇头，楼睿笑着说：“舍不得我了？”
　　“去”我又撇了撇嘴。
　　“回家休息吧，明天陪我去买点东西。”听了他的话我虽然不愿意却没有反驳。
　　火车在北京站停歇后楼睿一直送我到家门口，我们特意提前几站地下车步行，街灯明亮而耀眼，却也有照射不到的地方，手拉着手的我们在明亮与昏暗之间徘徊，同李凡见面的那天一样看着影子在前、在后、在左、在右。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家，当“再见”从口中说出，我们的手渐渐远离时，我忽然害怕起来，仿佛看到他刹那间消失在黑夜里，幻化作点点灵光散布天际。
　　我转身惊恐的扑到楼睿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臂膀。楼睿似乎被我的举动惊呆了，也是一脸的惊恐低头看我。我感觉到他的体温暖融融的流入我的心田，才确定他的存在是真实。
　　“别走……”我的声音哽咽住，我很想对他说“不要离开我”，可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发出声音，就像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所压制，让我的声音埋没，同时也埋没了他的声音。楼睿的手指在我的青丝间轻轻地抚动着。
　　这一夜我不知道如何入睡，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种隐痛在喉咙和心口之间上下游走。我是个独立的女孩，对待感情一向认为是理智的，可是这一次我却一直不敢想象离开他之后的日子。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只不过是有一个理智的外表，内心却是及其的情绪化。而他是一道伤口，顽固不化，愈是医治愈是强烈。
　　当第九天的太阳无情的明亮起来，我早早地等着看它并不耀眼的容颜，朝霞像一段段路蔓延到无影无踪，没有方向。
　　楼睿来接我，我看到他时他依旧笑，脸色却有些苍白。
　　“和家里打招呼今天晚上陪陪我。”
　　我点点头也冲他笑了笑，“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楼睿伸手划了划我的鼻子笑道：“臭丫头跟我久了也变得聪明了！”
　　我瞪了他一眼，忿忿道：“本丫头本来就很聪明！”
　　“哈哈……”楼睿带我来到一辆白色的车旁边，做出一位绅士的动作说，“尊贵的果果小姐请上车。”
　　我看看车，又看看楼睿：“你还会开车？”相处一年来我才知道他会开车，并且有辆这么漂亮的车，虽然我对车的品牌一窍不通，但是看车的流线型和光泽想应该是不错的车，起码我看着很舒服很漂亮，“你不会是二把刀吧？”
　　楼睿用手刻意地捋了下前额的头发，歪着嘴斜着眼睛说：“小看本少爷，打你屁股！”
　　我调皮的吐吐舌头抿着唇笑着钻进车里，看他熟练的动作有些吃惊，楼睿呵呵笑着说：“怎么样，技术不是盖的吧？”我学着他的样子撇着嘴像检阅一样点了点头。
　　第一次觉得塞车并不是件很心烦的事情，像蜗牛一样缓缓带着壳子前行，两旁的车辆嘀嘀的吵嚷，还有人将头探出车窗来催促，楼睿无奈的苦笑，我就好像是在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远处的西山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小心翼翼地转变着色彩，似怕破坏了秋的宁静，枫叶尚未红透，含羞半遮面的窥看着脚下喧闹的城市，全不像街道两旁的银杏树叶来的直接，金灿灿展示着秋的谜媚。
　　我想我们的感情也正如秋一样清净如水，没有轰轰烈烈的生死考验，也没有多角感情的烦恼，有的只是手拉手漫步和自觉甜蜜关怀的逗趣。
　　楼睿说我实际上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最适合我的颜色是紫色，无论是淡雅的紫，还是幽深的紫，我的气质，我的心情都会在里面体现。我觉得他说得对，而我也喜欢用蓝色去比喻他，在我的心中他是天空的蓝，清新而宽广；是大海的蓝，深邃而神往。
　　就这样我们不知道神往了多久才到达目的地，楼睿说要带些中国的东西，哪怕是一件衣服，所以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买东西。
　　车开进地下车库，楼睿锁好车回身眯着眼睛露出一幅坏嘻嘻地表情笑着看我，我张大眼睛也瞪着他，有些像示威。
　　“美女亲我一下吧！”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我的脸瞬间热了起来，虽然看不到但试想已经红似晚秋的西山枫叶。可还是装作野蛮样子，伸手一拳打过去，楼睿似乎已经料想到我有此一招，当我手过去的时候他的人早已躲在椅背后面“哇呀……”。
　　给本小姐装蒜，我左右看了看拿起后窗摆放的毛毛熊，将毛毛熊举在前面探着身子朝前看去，刚刚到一半，前面的小熊就被一把抓了过去“怎么一会不见变样了？让我看看……”
　　我正在窃喜我的聪明举动，忽地前面的座位向下微躺，楼睿一翻身滚到了后面，[咣……]趴到我身上，我被砸得呲牙咧嘴，这个结果似乎也出乎楼睿意料，看到我大红着脸，慌张地眼神，他连忙挣扎着坐起来躲到一旁，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红红地脸庞，一个会害羞的男生。楼睿痴呆许久才想起把我拽起来，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皱着眉头腼腆地翘起嘴角。
　　我们各坐一角，涨着脸不知所措。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楼睿莫名其妙地哈哈笑了两声，回头冲我说：“我……我们……下……下车……”他的语气和他的神情差异太大，说了这四个字，好像已经满身大汗，没想到一个大男生平时看起来满不在乎，常常还有些不羁之语，此时却是这幅窘象，我心中不由萌生了一种怜惜的感情。楼睿转身开门要下车，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手又将他已探出一半的身子拽了回来，迅速的凑过脸去[啵]地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打开我这侧的车门溜了出去，站在车外躲在他看不到的位置。足足有一分钟才再次看见楼睿，他和我一车相隔，我调皮地瞪着大眼睛，抿起嘴望他，他怔怔地也望着我，才一会便露出掩藏的不住笑容，幻影移行般闪到我身边，我只觉身子忽地失去重心，楼睿扛我在肩嘻嘻哈哈地朝车库外跑去，又惊又喜的我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
　　都说女人喜欢逛商场，可是我发觉男人的兴趣上来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楼睿一进商场就开始东张西望，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两只眼睛直放光，我才眨眼地功夫已不见楼睿踪影，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凌波微步，我心中着急又不敢乱走，生怕越走越远，只好在原地乖乖地等待，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楼睿正一脸孩子气地冲我眨着眼睛，眼神中带着神秘的色彩。
　　我给了他胸膛一拳，气道：“你小子急死我了，乱跑什么，跑丢了怎么办呀！”
　　楼睿眯起眼睛笑道：“有人为我着急的感觉真是好呀！”说着还摇头晃脑起来。
　　“自作多情！”
　　“暴力女……”话音未落楼睿已经放弃电梯踏着硬邦邦地步行梯像只兔子似的窜上二层。当我追上去，刚要出拳，却被楼睿一把擒住，说：“我们买套情侣装好不好？”
　　我歪着头“嗯”了半天才说了句“好”。楼睿伸出胳膊示意让我挽住他，我借机使劲的掐了他一下才若无其事地挽住，他咧着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带着我开始穿梭于商品之间。走到一套红色衣服前面，楼睿停下脚步指着它们说：“这套怎么样？”还没等我表达意见，他就跟着解释道，“多像喜服！”我一缩头，吐了吐舌头，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进去。
　　销售员看见我们，像是迎接财神一样咧着嘴满面春风的迎上来，介绍这件衣服是什么料子做的，不缩水，不掉色，档次高之类的话背书似的说了一大堆，我选择保持沉默，楼睿却听得津津有味，一看就知道不经常买东西，露出这幅贪得无厌地喜爱神情。我看着销售员的嘴不停地动，到最后已经全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我忽然想起《大话西游》里口若悬河的唐僧，忍不住想笑。
　　楼睿忽然打断销售员的话，指着我问销售员：“您瞧我老婆和我是不是天生一对？”
　　这话问的让销售员都是一愣，可声音在没合拢的嘴唇里停留了不过几秒，随后又满脸堆笑地夸道：“是，一看你们两个就是一对，男才女貌……”接下来的一段天方夜谭是夸我和楼睿的，好像一辈子称赞我们两个人的话要在一天听完。楼睿哈哈笑道：“冲您说得这么好听，这套喜服我们要了！”不管楼睿用什么词去形容这套衣服，“要了”这两个字是销售员听得最真切的。拿着衣服离开柜台，我想我们走了，那个销售员还不定怎么说我们两个傻呢。不过听楼睿叫我老婆我心里还真是一阵激动。楼睿非让我换上新衣服，就这样我们两个傻人穿着所谓的喜服又开始了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