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红尘半身佛》薛神骏

62、八年之约

　　三个月后，段慎独和韦郁缇结婚了。
　　他们在中阳市举行了盛大的婚礼。黑龙帮帮主姐姐的婚礼，除了烈日会，所有帮会、本地富豪都来了礼物。段强胜、段用希、李将猛、柳寓都等人也去了。他们举行的传统中国婚姻。段慎独安排了轿子，抬着韦郁缇进入他们在中阳市的房子，也是黑龙帮的驻地。
　　韦郁缇腿伤也愈合了，早已经生龙活虎。当段慎独揭开轿子时，她笑盈盈地看着段慎独，清丽脱俗的一个江南美女。
　　一片红的洞房里，韦郁缇把红盖头披在段慎独头上，道：“相公，我有一个要求。”
　　“说吧。”段慎独心情复杂。
　　“你和我在一起时，爱着我，不对我说假话，哪怕是半句，否则我会阉了你。”她在他的□□上做出一个切黄瓜的手势。
　　段慎独道：“8年之内，我答应你。”
　　“我对日男人开始感兴趣了。”韦郁缇扯下段慎独的红盖头。
　　“我也有一个要求。”
　　“快说！我等不及了。”
　　“不要杀人，也尽量不要伤人。”段慎独很严肃地道。
　　“好吧，我答应你！”

　　太白城旁边的高尔夫球场。
　　嫩绿的草地上，一身白色的霍攻地打球，一排蓝色衣服的艳丽少女正旁边伺候。从蒋重钢那里得知段慎独和韦郁缇结婚的消息时，霍攻很冷静，眼睛看着手中的白色球杆。
　　“他不是爱郭紫瑶死去活来吗？不是非她不娶吗？不是可以为她死吗？看来他动摇了。”
　　霍攻眼睛看了看远方的球洞。
　　“我们高估他了，他开始吃软饭了。”
　　霍攻脸色阴沉：“这件事有利有弊。利在他娶了黑龙帮的韦郁缇，此人刁蛮任性、心狠手辣，身上背着很多命案，再想要全身而退，则没那么容易了。弊在他如果和黑龙帮联手，我要打击他就难多了。”
　　“他胆子太小，估计也不过是个喽啰。”
　　“不可小看。”
　　“黑龙帮就好比这个球。”
　　霍攻狠狠地将球打远。

　　一个月后，还是段慎独第一次送他们姐弟回去的那个院子——段霞山庄。段慎独半夜醒来，听见外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他悄悄走到窗户边往外看。月光朦胧，但他仍看的清楚，一个男人被绑着，跪在地上，旁边围着5个男人，其中有一个韦战，都拿着枪。韦战质问地上的男人：“为什么是你？”
　　“对不起，我一时糊涂，受了他们的威胁。”地上的男人道。
　　“黑龙帮对待叛徒的规矩你很清楚，你自我了结，我不会伤害你的家人。”韦战把一把刀丢在地上。
　　地上的男人不断掴掌，苦苦哀求：“我真心知道错了，我不想死，对不起，我错了。烈日会姓黎的，威胁我杀我孩子，又说给我一千万，我信了，我糊涂。”
　　这时，韦郁缇冲出来，道：“弟弟，算了，别杀人了。”
　　“他差点害死了我们。”韦战道。
　　“刘叔认错了。”韦郁缇道。
　　“大小姐，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我瞎了眼，做出这等蠢事。”
　　“给刘叔一次机会。”韦郁缇道。
　　刘叔这时一刀插穿自己的手臂，道：“我错了，对不起，帮主，大小姐。”
　　“姑且留了你的命，但从此你不再是黑龙帮的人。”韦战气冲冲地走了。
　　“我整个心还向着黑龙帮。”刘叔道。
　　“走吧，刘叔。”韦郁缇道。
　　段慎独看后颇感动，至少韦郁缇在改变了，为他而改变。
　　虽然娶了黑龙帮老大的姐姐，但段慎独不插手任何黑龙帮的事。韦郁缇本来参与黑龙帮不多，在段慎独要求下，参与更少了。但黑龙帮和烈日会的冲突从未平息。

　　一年后。
　　在峨眉山峡谷里，《唐土情仇》第一部已拍到了楚如雪和莫冥两人坠入了情狱谷，相处多日，就要表白心迹。围着导演老渔翁和一大群工作。霍攻在一旁探班。
　　老渔翁喊卡之后，表演开始。
　　晚上，郭紫瑶扮演楚如雪和一线明星鲁绣明扮演的莫冥，围着篝火，烧烤一只麋鹿。楚如雪一袭淡红女侠装扮，甚是美丽清纯，鲁绣明非常清秀，扮演的莫冥非常俊美可爱。
　　莫冥滚动着麋鹿，却深情地凝视楚如雪。
　　人工降起一点小雨。楚如雪双手抱着手臂，道：“下雨了。”
　　莫冥摘了一片比人还大的树叶，给她挡雨，道：“这样就不会淋雨了。”他们靠在一起。楚如雪依旧抱着手臂，道：“冥哥哥，我们没法吃麋鹿了。”
　　莫冥深情凝视她道：“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天天给你打麋鹿、打老虎豹子。”
　　“真的吗？”楚如雪脸红扑扑的。
　　“真的吗？”莫冥抓住她的手。
　　“这情狱谷这么大，但真的只有我们两人吗？”楚如雪道。
　　“管他还有谁，今天只有我们。”
　　楚如雪一个喷嚏，打在莫冥脸上，鼻涕都出来了。莫冥摸了摸鼻涕，微笑。楚如雪道：“对不起。”
　　莫冥一把抱住她，道：“如雪，我要和你一只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了。”
　　“你说过的是真的？你不要残孤圣楼的掌门之位了？”
　　“不要。”
　　“你发誓。”
　　“我发誓，和楚如雪在一起，永不分离。”莫冥语气坚决。
　　楚如雪突然扑倒莫冥，道：“那就快点，本宫早就忍不住了。”莫冥错愕，哈哈大笑。他们抱在一起，亲吻。
　　在一旁看的霍攻大怒。老渔翁劝他息怒息怒。双胞胎也在一旁安慰他。霍攻大怒不止，老渔翁喊了卡。霍攻暗中吩咐蒋重钢狠狠地揍鲁绣明一顿，然后一脸微笑地冲过来，抱着郭紫瑶。郭紫瑶也抱着他，道：“吃醋了？”
　　“对不起，我太爱你了。”霍攻道。
　　“以后你不要来看我了，省得你生气，大叔。”郭紫瑶道。
　　霍攻心情顿时阴暗了下来，心中怒道，大叔？你还想着那个姓段的。但他善于伪装，脸上却依旧是微笑，道：“我不喜欢大叔这个词，叫我霍哥哥吧。”
　　“就叫你大叔，大叔，大叔。”她娇嗔道。
　　“不要叫大叔，叫我霍哥哥。”
　　“大叔，大叔。”郭紫瑶亲昵地粘着他的脸，幸福得像个天使。霍攻心一沉，觉得疗效不好，要找王医生麻烦。
　　回了天城，霍攻带着黑虎找到王医生就是一拳，打得他鼻子出血，然后告诉他发生的一切。王医生表示，这种情况说明她对那个男人的情感非常强烈，建议加倍服用。
　　霍攻威胁道：“我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你最好尽快给我想办法，如果失效，我可能会对你动刀子。”黑虎从袖中滑出一把锋利的尖刀。王医生吓得不轻，答应继续努力。
　　从此，霍攻给郭紫瑶服用的药加了一倍。郭紫瑶把霍攻当成了心中的那个男人，听从了他的安排。

　　在段慎独的全心经营下，段霞山食品有限公司生意越来越好，段霞山黑猪已经成为罗南省本地响当当的品牌。公司的养猪点也开始在全省开始布局，段慎独选择了其他三个县，兴建了养猪场。公司的销售额开始达到4千多万。
　　虽然娶了韦郁缇，但段慎独不介入□□事务处理。而且在他影响下，又通过韦郁缇的影响，黑龙帮的暴力和非法活动逐步减少了。他和韦郁缇的关系挺好。韦郁缇非常快乐，他们住在湖心小岛，除了段慎独公司的事，似乎就剩下他们两个。段慎独继续按时服药，定期检查，经常健身，保持全身肌肉结实，练习射击、憋气。他养成了果敢、缜密的性格，临大事而不慌，分析问题深入全面，一旦决策，雷厉风行，事业越来越大。
　　为了减少痛苦，段慎独尘封了所有与郭紫瑶有关的回忆。他把所有和她有关的回忆放在一个黑色保险柜里，包括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纯净水瓶，她掉在悬崖下的紫色挎包，她给他穿过的红裙子，给他买的衣服，她给小猪穿的衣服，她给她剃头时留下的头发，还有那个陶瓷马桶垫，小鸡鸡状的红蜡烛、她掉落的头发，以及他们情定红尘寺时她咬他嘴唇时的合影，以及他们很多生活场景的录音。他把整个保险柜藏了起来，经常去拭擦，有时候还拿着那张相片发呆。但他竭力避免让韦郁缇发现这个箱子，因为他知道，韦郁缇是很疯狂的个性，保不定做出让人无法预料和空掌的事情来。
　　韦郁缇想满世界疯，段慎独却一心只想经历自己的公司和培植敢为自己拼命的团队。所以他专心于经营公司或是创作他的《唐土情仇》和其他小说。
　　他还关注郭紫瑶的《麒麟大陆》《素我》。现实中，他们没有进行交流，但在小说的世界里，他们还是进行这交流，精神的交流。韦郁缇不能出去，又见他心事重重，知道他常常想郭紫瑶，半是嫉妒半是为了逗他开心，经常捉弄他，要么把他的全部衣服藏起来，让他光着腚满屋跑，要么就趁他，把他五花大绑，然后挠脚底板，要么就在他撒尿时，突然吓他，时不时还cosplay丧尸，半夜里来吓段慎独。
　　段慎独受她影响，耐不住她的折磨，也常陪着她去外面疯。段霞山是个山系，由多座群山构成，有野猪和狼出没，尤其是野猪，经常糟蹋乡亲们的庄稼，甚至还咬死了乡亲。政府无奈之下，允许民众自发击杀野猪。
　　这一次，正是十月的光景，他们各骑着一匹马去打野猪，让三个保镖在远处等着。几头野猪受了伤，非常疯狂，追着他们咬。他们被迫跳上树，但是韦郁缇不会爬树，差点都野猪咬去一只脚，好在段慎独拉起她。情势太急了，韦郁缇尿了裤子，引得段慎独大笑。韦郁缇恼火得很，骂段慎独道：“猪刚鬣，你还笑。”说着就拿着猎枪一顿猛射，打倒一只野猪。段慎独也开枪，将野猪赶跑了。他们坐在树上休息。段慎独一闲下来，心中就想郭紫瑶。一想她，他就沉默不语，面色忧郁了。韦郁缇见状拿着枪朝天射击，抗议。
　　段慎独道：“对不起，我走神了。”
　　“我被野猪吃了，你会不会很高兴？”
　　“啊？”段慎独很惊讶。
　　“我说我被野猪吃了，你会不会很高兴？”
　　“不会啊。”
　　“敷衍！还不到8年，你就心不在焉，我不理你了。”韦郁缇打了段慎独一拳。
　　段慎独想起他们的8年之约，又喜又悲，求饶道：“是我错了，愿意接受惩罚。”
　　“对着大山喊，韦郁缇，我爱你，喊一万遍。”
　　段慎独只好喊，傻子一样喊。韦郁缇在一旁认真地听，不时插话，或者是揪他耳朵：“感情再真一点，要由内而外，不是和尚念经，有口无心。”段慎独只好继续“表演”，喊了几十遍，她突然道：“我想和你□□。”
　　“在这里？”
　　“是啊，有山有水，不行吗？”
　　“不行，我弄不起来，光天化日的。”
　　“阳痿！”
　　“你！”段慎独生气。
　　“就是阳痿，来，叔叔检查一下。”她说这就爬过来抓他。他连忙躲开。韦郁缇用枪指着他，道：“再走我就开枪了。”
　　段慎独不敢动，道：“别动不动拿枪对着人。”
　　“解开裤子。”
　　段慎独正要去解裤子，韦郁缇突然喝道：“野猪来了！”段慎独一个不稳掉了下去，正砸在那头挨了枪的野猪身上，野猪哼了一声，段慎独以为猪没死，吓得马上去爬树。韦郁缇在一旁哈哈大笑。
　　段慎独站在树上，看着韦郁缇裙子里面的内裤，想到郭紫瑶总是用内裤挑逗他，顿时引起一阵情欲。他感到害怕。她如此像郭紫瑶，又如此缠着他，他担心自己陷入她的情网中，最终迷失。他跳上马，飞速离开。韦郁缇在后面大喊他的名字。
　　“我只想安静一下，别跟着我。”段慎独一边骑马一边思考，郭紫瑶，我是离你更近了，而是更远了？你现在怎么样？我既然那么爱你，为何又和她在一起？我承认我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太像你，但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报复，报复你和霍攻在一起，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情欲，自然人的情欲。你会原谅我吗？
　　他感觉内心像是被撕裂，一阵阵绞痛。
　　策马奔腾了十多里，来到段霞山系之顶的段霞寺。这是始建于唐朝的一个寺庙。他来到大雄宝殿，寺庙里正在诵经。听着那整整齐齐、飘飘渺渺的梵音，闻着那恍如隔世的檀香，他顿时感动落泪。他不顾和尚们的诵经，跪在佛祖面前，一语不发，流泪满脸。
　　他想起勇悟临死前的样子，他封闭了自己的双目，留下了嘴巴，准备圆寂，却没想到段慎独来临，打破了他的宁静，让他带着痛苦，又带着一丝快乐离去。
　　他想起郭紫瑶和他相识的点点滴滴，想在他在雍海湖里自尽前做的梦，他梦见自己飞升了，飘离了地面，飞向了一座万丈金光的高塔，又想起自己常坐的那个女人弃儿的梦，想起望母台，想起自己现在和韦郁缇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迷失，他内心充满罪恶。
　　和尚们念起来《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他跟着念起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刚刚念完，咚咚！钟声响起。段慎独从心的荒原上惊醒，张开眼。一个熟悉的声音问他：“你放下了？”
　　段慎独回过头去看见是和尚一沙，一脸微笑。这么久没见了，他依旧那么精神。放下了？放下了？段慎独没有回答。韦郁缇也来到了大雄宝殿，躲在围观的人群里，不愿段慎独发现她。
　　“你放下了？”
　　段慎独仍旧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眼角流下一滴泪水。韦郁缇发现了他的泪水，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似乎极为触动。段慎独朝一沙摇摇头。看见段慎独摇头后，韦郁缇转身，骑马离开了段霞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