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好巧，你也感冒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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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江闻涧起迟了，他往常会在江母起床做饭前就锻炼完身体，然后给江母打下手做早饭，但今天他是被江母叫醒的。
冰凉的毛巾敷在额头上，江闻涧昏昏沉沉的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他想要起床，却被江秋水摁了回去。
江秋水不太高兴，坐在江闻涧的床边：“娘去请祝大夫了，你不许乱跑。”
江闻涧用手背试探了一下自己脸颊的温度：“我感觉我还行。”
江秋水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好好躺着吧。多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真丢人。”
江闻涧见她脚边放着笸箩筐就知道这丫头是一定不肯让他起床的了，便只能曲线救国：“那你去给我打盆水来，我总得洗漱一下才能见人吧。”
“放心吧，虽然你已经不是村里面最好看的哥哥了，但你这幅模样还是能看的。”江秋水根本不吃这一套。
江闻涧无奈，只能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仿佛一条粘了锅的咸鱼。
他心里盘算着时间，没等多久，江母带着祝大夫回来了。
祝大夫看诊的流程江家人都熟悉了，很快就确定了江闻涧是感染风寒。
“休息一两天就好，药等会儿我让如愿煎好送过来。”
江母连连拒绝：“这怎么好意思，煎药这事我家小妹也能做，祝大夫您家里忙，就不麻烦了。”
祝大夫背着药箱，只说：“不麻烦，顺手的事而已。”
江闻涧则是在他娘的雷点上试探：“祝大夫，意哥儿怎么样了？”
江母深呼吸，瞪了一眼江闻涧，脸色阴沉，看来不仅仅是雷点，而是雷区啊。
祝大夫瞥了一眼江闻涧，心情也不好：“烧退了，就是还得养养。”
等祝大夫一走，江母立即把江秋水也赶了出去，拉着把椅子坐在江闻涧床边，看架势是要同他好好讲道理。
江闻涧默默等着她开口，他有预感，江母口中大概又会有个新版本的祝家兄弟来历。
果不其然，江母起始头一句就是：“别跟那个意哥儿走太近，他来历不干净。”
江闻涧：……已经猜到了。
江母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纠结不已但她还是说了：“意哥儿和他弟弟都不是祝大夫亲生的孙子，是后来才来我们村子的。你那会在隔壁村上学堂，每个月就回家一两天，也就不知道这事。他们俩还是马车送来的，而且意哥儿刚来村子里的时候那穿衣打扮我们见都没见过，后来还是有几个在县里干活的人说只有那种地方的人才这么穿。”
江闻涧只觉得一言难尽。
江母接着说道：“我也不要求你给我娶个大户人家的回来，但意哥儿那样的我可不敢要。我知道他漂亮，可漂亮又不能当饭吃，而且你一个读书人，以后要做官的，娶妻还是得娶一个身家清白、能操持家务的。”
“你如今也十九了，我寻思着你确实是该相看人家了，等明天我就去找媒婆给你找个漂亮的行不？”
江闻涧无奈叹气，道：“娘，成亲这事还是等我考上举人再说吧。”
江母也松了口气，叹道：“你以为我不这么想？还不是怕你一心只想着意哥儿。”
“娘。”江闻涧颇有些犹豫，但他也还是直说了，“意哥儿的事村里说法不一，如果意哥儿自己不承认，就都不能相信，毕竟这些只是旁人的揣测而已，当事人才能说清真相。”
江母闻言气急：“你这不还是念着他！他要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他能挂在嘴上说嘛！”
“我还是希望您能自己去判断他是什么样的人，别光听村里人说。”江闻涧想起李大全，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鄙夷，“村里有些人没您想得那么好，诋毁意哥儿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您别掺和。”
江母还想说什么，江闻涧就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您和爹说的都不一样，你们让我信哪个？”
江母这下无话可说了，叹了口气，打定了主意要掐断江闻涧对意哥儿的好感。
江母走后不久江秋水就端了一盆水进来喊他洗漱。
江闻涧咬着柳枝清洁口腔，江秋水却笑眯眯地凑了过来：“我刚刚都听见了。”
“你不偷听才奇怪。”
江秋水撇撇嘴，抱着自己的笸箩筐坐在窗边，嘴里还嘟嘟囔囔：“又不是我想偷听，你们俩都快吵起来了，我就在外面，当然会听到啦。”
江闻涧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婴儿肥：“这么说那还说我和娘的错了？”
江秋水不满地转过头：“就是你的错！你就知道欺负小孩，漂亮哥哥才不会喜欢你！”
她说完就跑，江闻涧向来惯着她，只能无奈一笑，总不能追上去揍她吧，那就真成欺负小孩的了。
早餐是江母用昨晚炖的鸡汤作汤底的面条，鲜香入味。
如果是平时，这样的面条江闻涧能一口气吃掉两碗，但他现在头脑昏沉，磨磨蹭蹭吃到最后也只吃完了一碗，又惹来江母一阵白眼和抱怨。
江闻涧又被迫躺在了床上，床边坐着绣花的江秋水。
他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仿佛一条在沙滩上垂死挣扎的鱼，完全没有睡意。
江秋水也因为要看着他，被拘着不能出去找小姐妹们玩，面露愁苦。
两人一番对视，皆是一声长叹。
待听得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句“江秀才在吗？”，兄妹俩一时间都振奋起来，一齐从床边的窗户探出头去。
提着篮子的祝如愿看见那两颗人头，忍不住露出个笑来：“江秀才，我来给你送药。”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摆在江闻涧面前，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江闻涧：……
谢谢！并不想喝！
于是他选择了拖延时间，把药往床头柜上一放，挑起了话头：“听说你哥烧退了，现在还好吧？”
祝如愿乖巧坐下，心情不错：“除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外，没什么大碍。刚刚我出门前他喝了药，说是准备再睡一觉。哦对了，你和我哥哥喝的药是一样的，辛温散寒的方子，江秀才你赶紧趁热喝。”
江秋水嘻嘻一笑：“我跟你说，我哥哥他……”
江闻涧一只手捂着小姑娘的嘴，另一只手端起药碗一口闷，面不改色。
他又捏了一把江秋水的脸颊：“去给客人倒杯水来。”
江秋水朝他做了个鬼脸，又飞快跑了。
虽然她刚刚话没说完，但祝如愿还是懂了。因为江闻涧于他们兄弟有恩，他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偏偏年纪小，脸上还藏不住情绪，顿时表情便有几分扭曲。
江闻涧咽了两口口水，还是觉得从嘴里苦到了胃里。
这时祝如愿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纸包：“江秀才你吃冰糖吗？”
他从小纸包里挑出一块冰糖递给江闻涧，嘴上却说：“我哥哥爱吃甜的，这次他生病，我早上特意去找货郎买了包冰糖，带回去哄哄他。”
江闻涧含着糖，这下是甜过头了，甜得发齁：“你还要哄你哥哥呢？羡慕死我了！”
“不像我只会把你气死是吧？”江秋水手上端着两碗水从窗口递进来，“跟其他人比，作为妹妹我已经很乖了，你太贪心了！我都没嫌弃你没有祝如愿哥哥好看，你凭什么嫌弃我！”
江闻涧猛灌了一口水，才感觉舒服了：“行行行，我道歉。”
江秋水哼了一声：“没诚意。”
江闻涧也哼了一声：“你别上纲上线啊，赔礼最多只有一串糖葫芦。”
“成交！”江秋水兴高采烈。
江闻涧“啧”了一声，道：“亏了。”
祝如愿看着他们玩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江秋水那丫头一贯调皮捣蛋。”
祝如愿笑道：“其实我哥哥也嫌我烦。家里常备一枝细竹条……之前是用来抽我的。”
江家兄妹不敢置信。
祝如愿接着道：“我哥哥说用细竹条抽人最好，打不坏又不留痕迹，还痛。”
江秋水尤其无法接受：“你哥哥长得那么好看，像神仙一样，怎么可能会打人呢？就算他打你了，那一定是因为你做错了！”
祝如愿坦坦荡荡：“对呀。”
江秋水哽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她不懂祝如愿怎么就承认了呢，这时候不应该死不悔改，嘴硬到底，然后跟他们一起吐槽他哥哥嘛！
江闻涧看了一眼“别人家的懂事孩子”，真的有点羡慕了。
祝如愿又与他们聊了些别的话题，眼看着太阳爬高，他收拾好药碗就准备要走了。
“我晚上再来送一趟药，爷爷说你吃三天就够了。”
江闻涧指了指昨晚收拾出来的那堆碎布条：“这是你哥哥的，你拿回去吧。”
江闻涧突然想起来，村里只有李大全这一个货郎，不由得问了出来：“对了，你找哪个货郎买的冰糖？”
抱着布条往外走的祝如愿脚步一顿，笑容灿烂，答道：“江秀才，我们村里只有一个货郎啊。”
江闻涧闻言心中不安，想再说些什么，祝如愿却走远了。
而说是要睡回笼觉的祝如意此时正坐在祝家院子里晒太阳，暖融融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就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光环，昨晚的伤口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他闭着眼静静坐着，脸色苍白，唇色暗淡，虚弱得好似能被一阵风吹走一样，唯独膝盖上搭着一枝细长的竹条，青葱翠绿。
终于，等到门扉响动，他缓缓睁开眼睛：“昭明，你去哪了？”
“去给江秀才送药，他也病了，风寒。”祝如愿把篮子朝他晃了晃。
但这不是祝如意要的回答，于是他继续问道：“你还做了什么？”
祝如愿笑意盈盈：“顺便去给你买包糖而已。”
“然后呢？”祝如意不依不饶。
“然后我就回家了。”
祝如愿拿着纸包邀功，撒娇道：“你看我给你买的冰糖，你要不要感谢我一下？江秀才说要给他妹妹买糖葫芦，我也想要！”
祝如意却抓着他的手，从他的怀中搜出了一把匕首，出鞘时锋芒逼人，并未见到血迹。
“哥哥，你放心吧。我知道的，不能引人注意。他没死，只是遭了点小报应而已。”祝如愿把匕首拿了回来，“我没用它。”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好巧，你也感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