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垢》陶雨落

8、第 8 章

　　说到这里，已经非常明白。李貌和这三个人其实就是面和心不合。吴菲和孙菊来了以后，人就到齐了。大家就开动，毕竟是人家好心好意的请客，吃人家的嘴短，好听的话不要钱般的铺天盖地而来，听得李貌心里美美的。
　　“光吃饭多没意思呀。咱们行个酒令吧。输了的要喝酒，反正是葡萄酒，我们小孩子也能喝”杨晓瑞建议道。
　　“好啊！”另两个孩子异口同音的回应。
　　“中，你们几个孩子出题目别太难了。把我们这些当妈的灌醉了，你们明天早上可以喝西北风了。”刘清雅笑着对女儿说。
　　“就玩明七暗七吧，输了的喝酒。”赵天星提议，“这个简单，大家都会。”
　　“好呀。”
　　“中！”
　　“行！”
　　三个妇女分别回答。
　　“明七暗七是怎么回事？”没办法，李貌真的搞不懂，只好询问。看到其他三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觉得特别没面子。
　　“就是每个人数一个数，其中含七，或七的倍数的数不能说出来，用击掌来代替。比如说14，17都不能说出来。明白了吗？阿姨。”杨晓瑞耐心的解释道。
　　“我没玩过，你们可得慢点！”李貌帮忙说软话。
　　“没事的，妈，你要是喝醉了。大不了明天早上我做饭。”赵新月笑着说。
　　“你个死丫头，故意整我是不是？”李貌瞪着眼睛凶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
　　“没事的，李姐，葡萄酒而已，甜甜的，跟饮料似的，不醉人。也就多上两趟厕所。”刘清雅笑着说。
　　“大姐，你要是喝不下去，我可以代劳。小妹我堪称千杯不醉！”吴菲充满豪气的吹牛。
　　所有人都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于是第一轮开始了，因为李貌不熟悉这个游戏，所以就从她当地一个。他们正好7个人，最后的那个会一直说七的倍数，根本不用开口，只要一直拍手就行了。孙菊自动退了下来给大家倒酒。这样就成了六个人。李貌报出了一，大家接着往下数了下去，因为不熟悉，在第二次轮到她的时候，张口就把七说了出来。大家都笑了起来，李貌被罚了一杯。第二局的时候，孙菊也加入了。她张嘴就说了个二十三，旁边的人立刻就说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也都被报了出来，27的时候轮到了赵新月，她毫不犹豫的击掌。接下来就是李貌，她觉得七已经出现了，到自己应该是安全的了，想都没想就说出了二十八。在一片哄笑声中，李貌又喝了一杯。
　　就这样游戏继续进行，数也越来越大。大家都纷纷被罚。但是李貌喝的最多，到最后她就醉了，其他的人也都喝的脸红彤彤的。有的是被罚的，有的是自己喝的。
　　三个孩子相约着出去玩，他们喝的最少，基本上就是看着几个大人出丑了。开心过了之后就不愿意被他们拘着了，商量了一下，一起跑了出去，反正带着钥匙，玩够了，自己回家。
　　李貌的酒量最差，又喝的最多。脑子里就有点迷糊了。
　　“你们说，是不是不愿意我当组长？是不是妒忌我？”李貌傻笑着说。这种话如果是清醒的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可是她现在喝醉了，说话不走大脑。
　　“李姐，你当的挺好的。我可不妒忌你，你好好当着吧。”刘清雅笑着说。
　　“我有两个孩子需要带。哪有精力去当什么组长呀？白让我当我都不当。”吴菲摇摇头说，“要是让我当组长的话，我宁可辞职。我知道，我接送孩子的，利用工作的时间。自己做不好的话，有啥资格说别人呀？德不配位，我知道我自己几斤几两。绝对不会妒忌你的，放心吧李姐！”
　　“你呢孙菊，你是不是非常想当组长啊？你以前就是当老师的，能说啊！”
　　孙菊的酒量不行，又特别喜欢这种甜甜的感觉，一不小心就喝多了，舌头有点大。她的脑袋也有些迷糊了，
　　“我脑袋有虫子呀，没事弄个组长当。就多挣那300块钱。我得跑4个段，检查这个检查那个的。哪里不干净，领导都对冲我说话。放着清静自在的日子不过，谁遭那罪去呀。我自个儿的活还得干，累死了，我怕没人上坟上哭我去！”
　　“孙菊，说什么呢呀？喝多了吧，你？”刘清雅赶紧打圆场。
　　“我没喝多！”孙菊傻笑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才不会去当那个什么该死的组长呢。我现在多好呀，上班都不用带脑子。你们都不知道我以前上班的时候多累。那些个孩子，他们就把自己的命运交在你手里了。你如果不好好教他们，他们就只能一辈子没出息，做最下等的工作。说什么人没有三六九等，工作没有高低贵贱，那都是骗人的！淘大粪的能和教授相提并论吗？骗人那都是骗人的！我掏心掏肺的对那些孩子，生怕他们不会。可是他们却只记得我是精神病。我是得过精神病，可是也不能一辈子都是精神病啊！”孙菊忽然就哭了起来，“他们来学校闹，他们去教育局闹，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他们只记得我是精神病！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为什么呀？……”
　　看着孙菊哭得语无伦次，刘清雅和吴菲心里都不好受。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在这里没人记得你得过精神病了。”吴菲轻声的安慰孙菊。
　　“不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我得过精神病！在大家眼里我还是个精神病！”孙菊痛苦的喊着，“我好容易摆脱了以前的生活，想从以前的阴影里走出来。可是为什么非要挖我的老根？我想好好的活着不行吗？我都50岁了，为啥还不让我好好活两天呢？”
　　“没人知道的。只要你自己不说，就没人知道。放心吧，放心吧！”吴菲转过身，悄悄擦去脸上的泪水。
　　“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呀！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忽然吴菲用手指着李貌，“是不是你干的？他们都说是你说的，是你到处跟人家说我是精神病。你就是怕我抢了你的组长。可是你问问我呀，我到底要不要啊？我根本就不想要，我不差那三百块钱呀。你问问我再整我呀！”孙菊失声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太多的委屈和不甘。人生难得一回醉，醉了以后最容易吐出自己的心声，最容易发泄自己的痛苦。可是这种发泄有用吗？醒了以后，生活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