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侦探开挂了》玑

119、第 119 章

　　宁芙站在车顶，扯着嗓子大吼大叫，试图唤醒陷入狂乱的人群。

　　然而个人的努力终究有限，即使宁芙再怎样试图唤醒盲目拥挤的游客，单凭她自己的渺小声音，终究无法挽回桥面上的局势。

　　行进方向相反的两拨人流撞在一处，如同血肉的磨盘一般，将无辜者的性命碾压粉碎。

　　哪怕马修及时带着附近的巡警返回此地，在引桥前面拉起人墙，阻挡后面的游客上桥，也只能说是略微减少了潜在的死伤人数。

　　一部分理智尚存的游客，或是察觉事态不妙，或是听从巡警劝诫，见到警员封锁道路禁止上桥，就从引桥前面绕开，去其他地方狂欢取乐了。

　　但是，组织游行的前电话接线员们，以及不少游客打扮，满脸傻乐的家伙，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对不远处桥面上传来的哀嚎声充耳不闻，一门心思地冲击巡警急就章组起的人墙，试图登上那座吞噬人命的维塔利亚桥。

　　“他们是疯了吗？”马修扒住车门，翻身爬上车顶，对着站在身旁的宁芙茫然发问。

　　“明明桥上发生了那样的事，长眼睛的都能看到，怎么还有人赶着上桥送死呢……”

　　话说着的功夫，就有数道黑影被汹涌的人潮挤落大桥，坠入了奔涌不息的维塔河内。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

　　人群冲破巡警们拉起的人墙，一股脑地朝着桥上冲去。

　　隔江远眺，大桥对面的情况也很不乐观。

　　唯一的屏障也被人群冲垮，眼前发生的种种事故，已非人力能够挽回的了。

　　人墙瓦解之后，阻拦行人上桥的巡警们，险些被盲目的人潮裹挟着上了引桥，踏上那条无法回头的死路。

　　幸亏警员们反应灵敏，身手矫健，及时避开了这一劫难。

　　大部分警员见机行事，就近躲进了附近的店铺里。还有两人没来得及脱身，只得抓住马修伸出的手，借力爬上了堵在引桥前面的黑色轿车，与守在车顶的宁芙站在一处，茫然望着车辆两侧的人潮。

　　“我觉着这事儿有点奇怪，那些人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

　　某位面生的巡警搔了搔头，一脸迷惑地说。

　　“要不是巴德总探长禁止贩卖酒水，我都怀疑他们是喝了太多假酒，脑袋不太清醒了。”

　　“不是酒水，不过也跟酒水差不太离……”

　　宁芙因用嗓过度而嘶哑的话语，几乎被周遭过于嘈杂的声音掩盖过去。

　　“你看，那些硬往桥面上挤的人，他们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马修与另外几名巡警循声望去。

　　引桥之上，衣着各异，面带痴傻笑容的人群缓慢但又坚定地朝着前方蠕动。

　　而在这些人的手中，大多拿着一个威化饼蛋筒包裹着的冰激凌球。

　　天气实在炎热，冰激凌球大多融化成汤，沥沥拉拉撒得到处都是，或是蹭在了前方人士的身上，抹出大片颜色不一的污渍。

　　现在毕竟是盛夏时节，买点冰饮消暑本身无可厚非。

　　但挤在桥上的人里，十之五六都拿着同样的冰激凌球，这事就显得有点怪异了。

　　“宁芙，你的意思是……”马修试探问道，“有人在冰激凌里下药，炮制出面前这幅惨剧？”

　　宁芙沉重地点了点头。

　　许多违禁的药物，都能达成类似的效果，事后化验样品便可查明真相。

　　至于原因……

　　宁芙盯着维塔河上漂浮的尸骸，冒险发动了神秘学判定。

　　“宁芙，小心！”

　　见到宁芙双腿一软，身形不稳，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马修连忙将宁芙抱进怀里，省得这位侦探小姐掉落车顶被人踩踏。

　　“果然，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踩踏事故，而是某些团体精心布局的结果。”

　　“人为？”

　　看着面前状若疯癫，推搡着往桥上挪动的人群，马修惊怒问道。

　　“安士白……或者说是阿特斯加进步会的信徒吗？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宁芙伏在马修怀中，声音放得极轻，距离稍远就听不到她的回话。

　　“维塔河本身就是地脉的具象化表现，而桥梁也有它的特殊含义……”

　　宁芙搜肠刮肚地回忆着自己那堪堪点到50的神秘学知识，结合眼前正在发生的实例，猜测道。

　　“具体的我还不太清楚，根据现有情况推断，大桥上正在发生的踩踏事件，很有可能是某种献祭仪式。某种能够提高召唤成功率的献祭仪式。”

　　“所以说，那群狂信徒搞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那劳什子的召唤仪式？”

　　宁芙无意识地揉搓着马修身上穿着的衬衫，力气之大，几乎要将他胸前那块倒霉的布料拉扯变形。

　　“怪不得那位旅店老板会主动披露安士白的行踪，原来是为了转移视线，确保献祭顺利进行……都怪我，满脑子都是伏尔甘节这个错误选项，完全没考虑过不合理的地方。”

　　此时此刻，宁芙才算是想清了之前被她遗漏掉的疑点。

　　安士白与那帮子阿特斯加进步会的狂信徒们，信奉的是来自于西大陆的利姆兹派，跟拉瓦尔公国本土的伏尔甘节压根儿就不挨着，只是撞了火焰这个共同的常见意象而已。

　　“是的，怪不得日期会出现偏差……明明九月到十一月才是北落师门星的最佳观测时间，现在只是八月下旬，并不是最合适的日子……”

　　想到某位神祇降临后的灾难性后果，宁芙冰紫色的眼睛顿时失去了所有神采，眼底一片晦暗。

　　虽不明白召唤仪式会带来何等惨烈的结果，但看到宁芙的反应，马修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

　　见着宁芙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马修只能绞尽脑汁，尽量挑些好的方面安慰对方。

　　“不管怎样，我们至少及时做出了应对措施，将事故的伤亡人数压低了不少。”

　　无论是堵在引桥前面的汽车，还是之前被冲垮的人墙，或多或少都对急于上桥的人群造成了些许阻碍。

　　另一边，警署对人流的限制，也逐渐起到了应尽的效果。

　　街上的人流明显稀疏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密集到危险的程度。另一队巡警也赶到了引桥下方，与之前被冲散的警员们一起，再次组成了更紧实的人墙，阻止那些一心上桥的人。

　　在道路远方，隐隐有几个汽车模样的黑影，朝着维塔利亚大桥所在的方向移动。

　　从隐约传来的汽笛声判断，那些车辆应该是载有医疗人员的救护车。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死伤人数肯定小于那些疯子的计划，或许也会影响到……”

　　马修吞了口口水，勉力挤出了那个充满了奇幻色彩的词汇，“献祭，肯定会影响到献祭的效果。”

　　确实，马修说的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同样是无处躲避的桥梁，比起宁芙原本所在的世界里，某个死亡人数逼近千人的踩踏事故来说，面前的情况还算是比较轻微的。

　　死亡人数没有达到预期，祭品数量不足，或许会影响到仪式的效果，从而间接影响到召唤的成功率。

　　只要那位还没被召唤出来，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听到助手的安慰，宁芙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

　　谈话间，救护车辆鱼贯而来，守在桥旁等待救助伤者。

　　原本坐守在篝火台附近的巴德总探长也赶了过来，面如土色地指挥着现场情况。

　　桥上的民众也逐渐从之前不太正常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在警方的指挥下有序撤离现场。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虽然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确定那群信教信傻了的疯子不会选择今天开始召唤，但出于保险起见，宁芙还是寻了个空挡，向巴德总探长问清了码头处篝火的情况。

　　“篝火台一切安好，至少我来的时候都还正常，你不必太过担心。”

　　巴德总探长摘下挂着金属徽章的船帽，擦了把汗，郁闷说道。

　　“粗略估计，这次踩踏事故的死伤人数肯定要超过三位数了……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不管是什么原因，作为警署一把手的我，都必须要引咎辞职了。”

　　宁芙点了点头，同情地看向巴德。

　　引咎辞职这事，几乎已成定局了。

　　哪怕巴德总探长尽心尽责，事事按照预案处置，甚至严于往年的布置；哪怕事情的起因，很大可能要归咎于某犯罪组织的精心布置；哪怕警署反应迅速，尽量降低了事件的严重性……

　　但这可是节庆期间，当着数万外地游客的面，甚至死伤者里有不少就是外地游客，这件事情注定不能善了。

　　巴德他自上任总探长一职以来，也就半年左右的时间。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热，眼看着就要背锅下岗，谁见了不说上一声惨字？

　　看着宁芙与马修二人投来的同情目光，巴德总探长搓了把脸，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牵强的笑容。

　　“其实我也有错，明明宁芙你提醒过多次，说要注意安全多派警员，还是没有防住宵小作祟，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撸掉职位也不算冤。”

　　说罢，巴德总探长叹了口气，继续投入到指挥救助的工作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