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社畜与房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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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车水马龙喧嚣，秋日的空气干燥，枝桠上的枯叶也在风的摧残下开裂脱落。天亮的不算晚，一刻天光乍泄，让隐匿在夜幕下的苍云显露身姿。
阳光拉开窗帘的缝隙，遛进有些空旷的家里，被房间角落的加湿器挤出的水雾打碎成细碎的光点，洒落在深色木质地板上，空气里带上了些湿润，钻进床铺上男人的鼻腔。
随着布料的摩擦声和闹钟铃声响起，床上的男人坐起身，拿过手机关上闹铃，让房间重新归于安静。
把自己从黑甜的睡眠里扯出来，昨晚又是一个失眠夜，临近天亮才闭上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几乎是半眯着眼摸索着进了卫生间洗漱。
穿上廉价的西装，踏上在昨晚睡前就擦的锃亮的皮鞋，早餐就用公司边上咖啡店的冰美式解决好了。
自己的住处离公司一段距离，需要乘地铁到公司附近出站再走一段距离。
他没钱买车，也不觉得车对于他来说是什么必需品。
「说到底也只是长期的消耗品罢了。」
他戴上自己的工牌，打着哈欠出了门。
社畜的一天总是繁忙的，在上班的地铁上被挤得奇形怪状几乎是每个打工人的日常。
尹九平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挂在屋檐上的老腊肉，跟着地铁上的上班族一起摇晃，大家都是等着被现实风干的咸鱼。
干燥冰冷地空气很快被增加的乘客变得闷热潮湿，香水味，洗发水和皮革味混在一起，让人的大脑昏昏沉沉。
他听着地铁行驶的响动和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声，刚想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隐约间在耳边能听到什么东西启动的声音，带来阵阵耳鸣，一时间褪去了周围嘈杂的环境音。
眼前的事物也出现了不符合正常情况的噪点和失真，黑色的裂纹蜿蜒而上，身边的一切都好像变成了破裂的镜面。
他以为是自己低血糖了，脑海中却传出机械的电子音:
【系统已绑定成功】
……我一定是昨晚没睡好。怀着这样的想法，人重新整理好心态，闭上眼睛。
【确认宿主为尹九平，碎片收集开始】
尹九平想逃避，但实在没办法忽视脑子里的声音，
真是疯了……上班上出病了。
这能算工伤吗？
【宿主您好，我是您的碎片收集系统002。】
【主世界正在崩毁，请马上开始收集碎片（0/100）】
搞什么？又不是什么小说男主，还是说我应该去挂个精神科？
【宿主所在世界即将毁灭，请宿主直面现实，积极完成任务。】
我只是一个打工人，我的任务就是打工。世界毁灭也跟我没有关系，这都不是我这个月薪不过5000的人该考虑的事，谢谢。
比起什么拯救世界，还是早上上班前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的这十几分钟更重要吧？尹九平眼睛一闭，打算彻底摆烂。
【测到宿主完成任务欲望不高，已自动从您所有的信用卡里扣除最大额度，并在市中心下一栋大平层。】
呵，骗鬼呢。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不经过我同意就——尹九平本来是这么想的，直到他看到了发来的拍卖邮件，他又不信邪的查了查自己的剩余额度，发现确实如此。
“……”他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
【等等……怎么就要毁灭了？】
【毁灭原因不明，目前观测是因为世界壁破损，请宿主今日内尽快穿越世界，在多个平行世界寻找碎片，修补世界壁。】
【白打工？】
【宿主需要的货币或道具将由系统或者任务奖励提供。】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霸王条款，我不同意。】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他更倒霉吗？只是普普通通照常上班的一天，有个声音突然告诉自己，世界要毁灭了，没了存款不说，自己还莫名其妙背上了巨额贷款……
这个事实对他的世界观冲击实在是太大了，直到挤出人潮出了地铁，一路走到公司门口，人的脑子还是宕机的。
脑子里正在整理现状，自己的左肩突然被人拍了拍，一回头是同事那张熟悉的脸，这才感觉被拉回了现实。
“怎么了，干嘛不进去？就站在这里发呆？”
说话的男子叫钱枫，是他在单位关系还不错的同事。
挺帅的一个小伙儿，对谁都很温柔，很招女孩子喜欢。本身业务能力也挺强的，甚至还帮自己顶过几回加班，在公司里人际关系也不错，和尹九平这种怕麻烦的普通职员比起来，是典型的职场万人迷。
“刚刚在想事情，你先进去吧。”
青年闻言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尹九平的肩膀，自顾自的进去了。
【如果我就是不听呢？说到底就算我不听你的也好，像这种超出我个人资产的申请，我可以说我遇到了信用诈骗。】
【执行强制措施。】
系统话音刚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感从心脏蔓延全身，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眼前闪回着高楼和水泥地，有呼呼风声穿行而过，明明站在平地上却有一种失重感，头晕目眩，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他伸手扶住身边的墙壁，手都有些发抖，濒死的体验感让他几乎昏过去。
【停！停，我同意——】
还好清晨的公司基本上都是着急上班打卡的上班族没人注意到他，一个两个都擦着他的肩膀匆匆走过。他颤抖着手点了根烟塞进嘴里，尼古丁让他的大脑冷却了不少，尹九平努力冷静下来走进公司旁的咖啡店，要了一杯冰美式抓在手里。一杯咖啡快速占领了人的胃，给半月睡眠不足的脑子带来所需的咖啡因和糖分。
他花了一点时间整理现状，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
系统什么的太过离谱，世界的存亡也与他无关，但房贷还是实打实的放在他名下的，他瞥了一眼占据自己视野左上角，弹窗一样的倒计时。
【 2160 : 52 ：43】
是什么东西的数值？还是时间？
他把喝干净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人在外套上擦擦手。还是拐弯进了公司，打完卡之后坐了电梯来到了8楼，走到自己的工位前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
昨天的项目还没有做完，索性昨晚离开的时候电脑就没有关机，重新点亮显示屏，开始继续完成季度报表。
现在部门里的人还没有到齐，钱枫的工位上围了一圈小姑娘，一个个对着他嘘寒问暖的。
……真不愧是万人迷啊。尹九平默默想着，没去多管闲事。
先不去想今天遇到的乱七八糟的事，把报表打完最起码今天就可以轻松点了，至于自己的欠款——先听那个所谓的系统的吧。
其他的先不提，起码自己看到的世界是真的多了一个诡异的倒计时。
上面的数字还在流逝，莫名其妙的带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的焦虑起来。尹九平努力忽视心底的异样感，干脆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报表上。
他的大脑很混乱，这样可以不去让自己想太多工作之外的事情。
“前辈在忙吗？”
钱枫的声音在自己侧后方响起，手里还端着好几杯奶茶。
“组长她们给的太多了，能给前辈分一点吗？”人有些抱歉的笑笑，声音让人反感不起来。
“好吧，放在桌子上就行。”尹九平没有回头，只是点头同意。
“您别太累了。”钱枫笑笑，转身回到工位上。
几杯带着暖意的珍珠奶茶被人放在他左手边的桌面上，散发着甜蜜的味道。其实尹九平不太喜欢这种太过甜腻的饮料。明明年纪并不大，他的口味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却有些格格不入，比起这些东西他更喜欢茶水多一点。
他没有去动桌上的奶茶，只是专心完成自己今天的工作。总算完成了报表打印出来装订好之后，他刚刚打算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自己的组长却又把一沓数据放在自己桌上。
——行吧，又是新的工作。
看着组长那张带着些得意的脸就知道这又是她好闺蜜的工作，自己又做了一次冤大头。这年头个人工作还能找外包吗？
——算了，谁让她是组长呢？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晚上，直到下班手边的奶茶也没有来得及动一口，已经凉透了，就算放了一天的奶茶也是后辈的心意，尹九平还是把桌上的奶茶提回了家。
一进家门，大半天不吭声的系统就发布了任务：
【时间紧迫，请宿主尽快执行穿越任务。】
尹九平放弃自欺欺人，深呼一口气，有些头大：【倒计时是什么情况？世界壁和碎片又是什么？】
【倒计时是世界毁灭的倒计时，时间归零宿主也会死亡。
世界壁即是世界边界的壁垒，碎片就是世界壁逐渐崩落产生的碎片。】
【宿主目前的世界是主世界，主世界壁垒因未知原因正在破碎，碎片掉落至下位世界，预计三个月后主世界与下位世界将一同崩毁。在宿主离开后原世界时间将自动暂停，为宿主争取时间。】
「这是毋庸置疑的霸王条款。」
尹九平捏捏鼻子，把手里的奶茶放在桌子上：
“就算现在问你为什么选我也没有意义了吧，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
可怜他一个平平无奇打工人，所谓无妄之灾也不过如此。
“让我孤身一人手无寸铁的去什么下位世界，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本系统可以提供一切除去直接通关以外手段的帮助。
不限于能力范围内的伪装，探测，以及记录收容。】
【综上所述，请您务必不要放弃挣扎。】
【请宿主做好准备，预计一个小时后穿越第一个下位世界，穿越后会为宿主分配随机身份。
请注意，在下位世界死亡宿主也会立刻死亡，但只要伤势不致死，则可以通过回到原世界重置身体状态。】
尹九平看了看手里的奶茶，还是插上吸管尝了一口。
———甜的发腻。
「不过……下位世界啊…」
“……好。”
他最终还是在催促般的倒计时里点了点头。
不过他才不信什么系统救世论，走着瞧好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社畜与房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