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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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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瑞兽莲花
到了紫云山脚,迷儿看着那蜿蜒通往林子里的路,便有些胆怯了。
紫云山雾气浓重,迷儿看着那路通往前处不远便隐进了雾里,便犹豫了。
犹豫着犹豫着,站了多久,自己也不太清楚了。只知道自己走进这山里的时候,太阳马上就落下了,天也暗了,这下,这紫云山显得更恐怖了。
仙人……喜欢住这么恐怖的地方么?
迷儿暗自想着,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总觉得山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谁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狐鸣虎啸,吓得自己连头也不敢回了。
偌大的林子里,看不清楚东西,迷儿只能一点点摸索着前进,这林子有种诡异的安静,迷儿只将自己的呼吸声,听得分外清楚。
夜里也是十分地冷,迷儿只恨自己不会生火,更是忘带了引火的工具。只觉得手脚都快僵了,也不知是怕的还是冻的。
忽然,迷儿停住了脚步,两眼直直地盯着前面看,紧张得嘴唇发抖。
自己右边的灌木里,好像飘着两个……绿幽幽的……鬼火一般的东西。迷儿吓得叫了出来,胡乱地向前跑去。
那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迷儿乱跑乱撞,不少荆棘灌木割伤了脸和手,也不觉得疼痛,迷儿只觉得又害怕又委屈,边跑边哭,最后被绊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迷儿趴地上,听得身后那怪异的声音依旧没停,也不敢转头来看,眼泪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外掉。
是妖怪还是野兽?
有脚步靠近的声音。
是人是鬼迷儿已经不想去追究了,反正大半夜出来吓人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这里,迷儿颤抖起身子。
“你……你……别过来!”迷儿抖着声音说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
“娘……娘……救我……”迷儿带着哭腔喊道。
迷儿只觉得有东西在轻轻地蹭着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挠着自己的后背,轻轻的,下手一点也不重。
迷儿只觉得奇怪,过了好久,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自己身边,发着奇怪的呜声,这种声音很奇怪,不是带有攻击性的声音,就好像幼兽的叫唤,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竟有种撒娇的意味。
那诡异的脚步声也停止了。
迷儿鼓起勇气,慢慢回头,忽然看见那两绿幽幽的光就在自己眼前,吓得又蒙了眼睛。
许久,又不见动静了。
迷儿从指缝里望去,那两绿幽幽的光还在,只是那哪是什么鬼火,根本就是野兽的眼睛!迷儿又吓了一跳,手脚并带地往后爬。
那野兽奇怪极了,好像就蹲在自己前面,却动也不动,只拿那绿幽幽的眼瞪着自己,发出微微的呜呜声。
过了好久好久,还是这样。
迷儿想,也许这不是什么凶恶的野兽。
也对啊,这是紫云山,是仙山,又仙人的地方养的动物肯定也是善良的嘛!自己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这里的动物想必也是有灵性的,不会攻击自己才对。
想到这里迷儿胆子也大了些,坐了起来,稍稍离那野兽远了点,睁大眼睛想打量清楚它。只是林子是实在是太黑了,树木高大,又云雾弥漫,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迷儿看不清楚它,只知道它的眼睛是会发光,身上是什么样子,实在看不清楚。
那野兽似乎也通人性,仿佛知道了迷儿不再害怕,稍稍地又靠近了些,见迷儿没有吓到,于是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迷儿身边蹲下轻轻地蹭着迷儿的胳膊。
迷儿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看来野兽根本没有敌意的嘛。
迷儿胆子大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那野兽的毛,毛茸茸的很柔软,没想到而且这野兽身上格外温暖。
现在正是冬季,迷儿早就冻得不行了,觉得那野兽温暖,便也靠了过去。
一人一兽,就这么挨着过了一夜。
第二天,迷儿醒来,睁开眼睛,入目皆是一片毛茸茸的白色。
迷儿愣了一会,坐起身,才发现面前趴着只巨兽。迷儿惊讶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只巨兽,足有一人高,它此时趴坐着,个头也比迷儿高出太多。身上雪白雪白的长毛,柔顺绒软,毛尖泛着淡金色的光泽,巨兽的头上还长着对金色的角,象鹿的角,却又没有鹿的角那么长,角上还隐隐显现着一些红色画符似的条纹图案,迷儿此时才看清那巨兽的眼睛是金色的,眼珠子润润的,最醒目的是那巨兽额间有个三瓣莲花的血红色印记。
“真……真是漂亮。”迷儿呆住了。
那巨兽金色的眼睛看着迷儿,毫无凶意,歪了歪脑袋,看上去有种憨憨的可爱。
迷儿盯着巨兽看,不知不觉视线粘在巨兽额间的三瓣莲花上移不开了,总觉得那印记让自己忍不住想触摸上去。于是,迷儿抬起了手,好像不是受了自己控制似的,那巨兽竟也将脑袋伏下,凑了过来,慢慢的,迷儿指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印记。
那印记似乎感受到什么似的,发出微微红色的光泽,一强一弱,好似心跳。
迷儿觉得自己心脏忽然也跟着那红光跳动。
怔了一下,迷儿的指尖触摸到那三瓣莲花的时候,莲花的红光瞬间强烈异常,像是千万万条红色的丝线迸射出来似的,瞬间将迷儿缠绕了起来。
迷儿只觉得眼前一花,脑袋一阵晕眩。
待强光褪去,迷儿看着瑞兽的额间,三瓣莲花忽然不见了,迷儿只觉得自己额头滚烫滚烫的。
迷儿伸手去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最后在巨兽的眼球里,看到自己的脸,迷儿吓了一跳,自己的眉间,那莲花灼灼地翻着红光。
迷儿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这一切跟做梦似的。
待额头的莲花印记不再那么烫了,迷儿觉得头也不那么晕眩了。这才细细打量起周围,这山中的花木长得美丽奇异,淡淡的雾气缭绕,与夜晚比起来,现在看去颇有那么点仙境的味道。
迷儿找了处泉水,洗了把脸,倒是想把额间的莲花印记给洗掉,却是不管怎么搓怎么洗,那印记却依旧不褪半分。直至半个额头都被迷儿搓得红红的,迷儿才罢手。
那巨兽一直跟在迷儿身后,温顺地跟只绵羊似的。迷儿走走停停,早迷了路,望着那若隐若现的紫云山顶,却好像是怎么也爬不到顶似的。迷儿有些泄气,坐在一棵巨大的树下,那巨兽也乖乖地伏在迷儿身边。
迷儿忽想到自己还在生病的娘,不免又生了愁容。
“也不知娘亲现在怎样了。”迷儿嘀咕了一句。
“呜……”巨兽也跟着应和了一声。
迷儿看着身边的庞然大物。
“你为什么总跟着我呢?”
那巨兽似乎听懂了话,又呜了一声。
“你也走丢了吗?”迷儿想到这里,又觉得这巨兽不仅好看又很神奇,不觉开始思考一定是这紫云山上的仙人养的。
那巨兽忽然起了身,走到迷儿身前,伏了下来,转头殷切地看着迷儿。
“诶?”看这姿势,迷儿疑惑了一声,“你是叫我……爬上去?”
巨兽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在回答是的。
迷儿将信将疑地起身,走到巨兽身侧,巨兽实在是有些大,虽然它一动也不动,迷儿爬上去还是费了好些功夫。好不容易爬到巨兽背上,迷儿往前挪了挪,坐到巨兽的脖子处,抓着他的角,这才稳了。
待迷儿坐稳了,巨兽站了起来,仰头微微低啸了一声,迷儿忽然觉得四周疾风呼起,花叶被吹得飒飒直响。
巨兽一个飞跃,迷儿吓得赶紧闭了眼睛。待四周风缓和了些,迷儿睁开眼睛,差点又吓得掉了下去。
巨兽竟然带着她在天上去!
这到底是只什么动物呀!怎么还会飞……
巨兽四足踏着团团雪白的祥云,在空中尖锐地长啸几声,往更高处飞去,竟然飞离了紫云山。
迷儿看着紫云山离自己越来越远,急忙大声问道:“你这是去哪啊?”
巨兽呜呜了几声,迷儿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任由那巨兽带着自己稳稳健健地飞向了别处。
虽然害怕,但飞行总是间刺激的事情,待迷儿适应了一些,便觉得好玩了。周围飘着的云雾,好像伸手就能捞到似的。有时巨兽也故意在云层中蹿来蹿去,把迷儿开心地咯咯直笑。
巨兽飞了很久,最后带着迷儿扎入了一片七彩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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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山是通向仙门的道路。传说中的仙门也并非紫云山上去的一个,但紫云山这上去的隐天派却是声名最盛的。所以世间所指的仙山、仙门,通常就是指紫云山和隐天派。
隐天派原是玉清天尊协助阳元上仙所创。后玉清天尊幻灭,阳元上仙将掌门之位传于得意弟子云灵真仙后也相继幻灭。
云灵真仙后将掌门之位传于大弟子凫蔗后便隐于寒潭冰极顶去了,到了凫蔗这里,隐天派已存在近七千年了。
此时,隐天派紫霄殿。
隐天派掌门与执教还有门中各主事弟子每月一次的殿会。
擎天一般的高大柱子里于两侧,每边各有九根柱子,柱子上盘扎着青目巨龙,柱子之外是开阔的祥云翻腾,殿上三个主座,此时左侧是空的。
中间坐着的,正是隐天派现任掌门凫蔗,凫蔗的右侧便是他的师弟凉远。
凫蔗与凉远都是真仙之位,现放眼仙界,真仙之位的不过八人。隐天派的云灵真仙琼华,凫蔗、凉远,玉弦派的掌门姬玉策,浮华宫的缘心宫主,蓬莱岛的子楚、子羽,还有一位是司花门的莲仙莲兮。
仙界有块天机碑,碑上是载录着各仙级的仙人。
仙级自上而下,分别是:上仙、真仙、天仙、灵仙、飞仙。
这五级天机碑上载录的名册,也不过百人,接下来的一些散仙游仙便不记录名册。
真仙这一级后面也不过是八位,最上层的上仙后面,仅仅只有三位。
这三个写在天机碑顶端的名字,不论是仙还是人,听到无不肃然起敬的。
啻景、怀霜雪、执璃。
前两个行踪隐秘,已有隐居之意。
执璃是隐天派的清尊,是仙界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也就是掌门凫蔗的师兄。
这也是为什么,隐天派是所有修真人无限向往的地方。
因为执璃是隐天派的清尊,隐天派不低于真仙之位的,便有四个。
“我昨日总觉得这紫云山云气乱腾,颇不安稳。”说话的是掌门凫蔗,他穿着玄色衣裳,手执一把墨色乌亮的长剑,面露威色,说话中气十足,令人心生敬畏之情,“可是出了什么事?”
座下弟子走出一人。
“禀师尊,昨夜是那瑞兽在山下闹腾。”
“瑞兽?”凫蔗似在回想。
“那瑞兽原是司花门莲仙坐骑,后莲仙幻灭,这瑞兽便留居在这紫云山。”
凫蔗蹙了眉头,似在思索。
凫蔗右侧是凉远原是眯着眼睛,听到这话,想起了什么似的,不急不缓地说到:“那瑞兽是神界妙物,当年神界雪主千寂钟情于莲仙,便将这瑞兽送与了莲仙,只是那莲仙命格不好,虽修行至真仙之位,最后却不得不幻灭。那瑞兽是极具灵性的神兽,自莲仙之后再不愿认主,后来也不知为何到了紫云山,当时念它是祥瑞之物便留下了。不过几十年的事,师兄怎么就记不得了。”
凉远语气淡且慢,说完这番话,让人有种过了好几年的错觉。
只是凉远这么一说,凫蔗倒是全记起来了,顺带记起来的,还有几千年前仙界与神界的那段纠葛,不由微叹了口气。
凫蔗继而问道:“那昨夜瑞兽为何闹腾?”
“这……弟子也不知……”那弟子疑惑着回了一句,便退回了原位。
刚说到这,紫霄殿外传来一阵兽类清厉的啸声。
众人不觉都凝了脸色,隐天幻境外都是布了结界的,一切外物想要进来都是费一番周折的,更何况声音。
“这是……瑞兽的声音?”凫蔗问了一句。
“大约是吧……”凉远是个极其淡然的人,目光淡然,神色淡然,语气淡然,好像自己会随时不存在一般,斜斜地坐着,手里托着把毫不出众的灰色拂尘,与他身上衣袍的颜色几乎无异。
凫蔗随即派出了两个弟子去一探究竟。
凉远半眯着的眼睛里也微微闪了闪,随即换了个方向侧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