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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正是端阳佳节,未至菡萏吐蕊的时节,独有莲叶田田。一艘缤纷小船自无限碧绿中脱颖而出,船上悬着的流苏轻轻摇曳,与湖面上划出的凝碧的波痕相映成趣。
夙瑶斜坐在舱中,挑了巾帕蘸一蘸水,信手拧了。胡乱抹一把脸,拭去额上的涔涔细汗。
临江不比昆仑的干脆淋漓,却是如同小火慢炖一般,直要将人熬入这暑气中去。
对面的人伸过手来,夙瑶受惊般地一颤,那湿淋淋的帕子便就着微风落了下去。眼见就要落入水中,对面那人眼疾手快地一揽,便将帕子勾了回来。眉心一皱,语中尽是不悦。“便这般怕我了么?”
夙瑶觉着尴尬,低了头给琴调音,讪讪答道:“相公多心了。”拨了两下,便又有汗珠自鬓角渗下。一伸手想要拭,却发觉帕子在玄霄手里。瞥了一眼,终究决定不要打搅他的好。索性一背手,抹去了。
玄霄却是将她的神态看了个一清二楚,轻斥道:“这般邋遢。”便要为她拭。夙瑶见此,猛一偏头,堪堪避过。抬眼一看,玄霄的脸已黑了下去,不免心里叫起苦来。
此地暑热难消,对夙瑶这等体质阴寒之人而言无异于地狱。玄霄又是个天性属阳的,在这境况下便将内里阳炎激发出来,自己倒还浑然不觉。只可怜了夙瑶,碰着玄霄就好似碰着了烙铁一般。平日里再浓情蜜意,这会儿也避之不及。
玄霄叹一口气,摊开掌心将帕子递了过来。夙瑶忙接过来抹了抹,随手放在一边,便专心调音。玄霄也不说什么,慢悠悠地摇橹,一时静谧无言,看起来倒还和睦。
渐入湖心,周围的船只少了下去,到最后竟只剩下他们这独一只。船顶的流苏晃了晃,夙瑶只觉颈上凉飕飕的,犹疑之下抬头,天色竟暗了下来。
气氛顿时窒闷无比,夙瑶再看时,方才清明的湖面上竟起了雾。雾中影影绰绰的,倒像是一条船。
夙瑶看得明白,那正是一条小船。简单至极的乌篷船,船桅上挂了串白灯笼,燃着微黄的光晕,直如鬼魅一般,叫人心生惧意。
夙瑶蓦地起身,走出船舱。身后玄霄不解道:“娘子这是要做什么。”
夙瑶并不回头,指间一捻,便抛了个法咒下去。玄霄不及呼叫,便已昏睡在舱里。
“相公,好好睡一觉。”夙瑶轻声道,双眉深深蹙起,凝视前方。伸手一扯,放下了舱门的帘子。
她这才沾上穿透,对着疾驶而来的乌篷船道:“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来此有何指教?”
并无人答她话,唯有见那船横冲直撞地来了。夙瑶忙提气,调转船头,与那船交错而过。
交错的瞬间,夙瑶敏锐转身,正见纱帐翻飞。不敢迟疑,立即入到舱中,正见一位黑衣老者处在其中,竟是向着昏睡中的玄霄伸出了鹰爪般的枯手——
夙瑶灵力浅薄,全靠招式精准身法敏捷占优,真打斗起来也不逊于玄霄这等灵力充盈之人,可想而知是得要多大的准度和速度。在这瞬间,便已至那老者跟前,出手如电,一下便擒住那可怕的手爪。
甫一接触,她便不自觉全身汗毛竖立,一种从未有过的逼仄感迫了上来,激得她臂上一颤,几乎缩回去。
面前这个,不是一般的武者,却是堪入神魔之列!
修为再高深的武者,也是凡人。凡人,是可以被凡人打败的。就像是夙瑶,本身的灵力浅薄到几乎不计,却能凭着身法招式直击人要害,运气好时连百年修为的武者都可以败在她的手下。可若是神魔,便断断不会败在凡人手上。譬如眼下,不要说夙瑶不是对方的对手,就是她爹太清真人亲自来,搞不好也得交待在这。不论别的,单是出招的起势,已让夙瑶没了还手之力。
昏睡中的玄霄似有所觉,眉心一拧,轻哼出声。夙瑶见状,顿时将怯意丢了大半,咬咬牙决定撑下去。
趁着对方还未有所动作,夙瑶用上全副气力,手肘一顶,竟将对方的手挪动数寸。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轻轻一拧,便反剪了夙瑶的胳膊,朝着她的后背一掌击下——
后背仿佛被千斤重物碾过,夙瑶心头一窒,几乎要将心肺呕出。强心忍住,仍是不死心地提气,飞起一脚直击老者下颔。
不料踢了个空,夙瑶顺势一勾脚背,驾轻就熟地将人缠上。
夙瑶不住喘息,牙龈上已渗了血,却不觉绽出一抹笑——她还是能保护玄霄的。
肋间一痛,正是又遭了一下重击。随即腕上一阵抽疼,足踝上亦是一拧——竟给人生生扔了出去。
腹内疼痛不已,夙瑶几乎直不起身子。见对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并未有所动作。夙瑶心觉有异,捂住了痛处,拢一拢散乱的鬓发,缓慢却不失仪态地站立起来。
仔细打量一番玄霄,夙瑶暗笑自己关心则乱,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不觉底气足了,夙瑶道:“阁下竟是想对我相公施用‘渡魂之术’这等邪法,果真好毒辣!倒是先问问我肯不肯依!”
她一开口便觉腹内血气翻涌不止,一股灼热顺着喉道涌上,几乎叫她无法成言。却是要为了镇着场面,努力仰着脖颈,将咳意压下。
“你不是我的对手。”老者云淡风轻地说着,双目却犀利犹如鹰隼。
“现在不是,过会儿可未必。”夙瑶勉力扯出一个笑容,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待你渡魂之后动弹不得,还不是任我宰割。”
“我现在便可以杀了你,”老者神态间一股风流态度,仿佛运筹帷幄。
却见夙瑶面露讥诮,“此地不过一叶孤舟,无水无粮。纵使我不杀你,你又能苟延残喘多久?还不是化为一具饿殍。”
老者神色稍变,换了一副口吻道:“你我何必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我要杀的本也不是你……何况,渡魂之后,我便是你相公。到那时,你可还下得去手?”
夙瑶闻得此言,面色泛红,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怒的,立时反唇相讥:“我此生只一个相公,所认也只是这么一个相公的神魂,而非他人披着相公的皮囊!若你执意渡魂,我定会将你挫骨扬灰,以慰相公在天之灵!”
老者嗤笑道:“你既听过渡魂之术,便该知晓渡魂之后你相公的魂魄便不复存在。那你所做的一切,除了毁去你相公的肉身外,还有何意义。”
夙瑶沉吟片刻,道:“那么……若你渡魂,我便会想尽办法,教你变成行尸走肉。相公的躯壳会成为生生世世禁锢你的囚笼!你再没有渡魂的机会,在这个牢笼里,你口不能言,无力乏天。你将看着时光流逝,看着自己的魂魄之力一点点消散,直至化为荒魂……我必要你体会一番相公死前的痛苦!”
老者看着夙瑶这一瞬的狠厉,有些恍惚。“你以为你可以?”
“事在人为。”夙瑶有一丝癫狂,“只要我想,只要我爱相公足够深,只要我时时不忘相公经历过什么……终有一日,你会落到我所说的那个地步!除非……”夙瑶话锋一转,收起了这一瞬的张扬,冷静道:“你渡魂到我身上。”
老者眸中闪现一丝不可置信,却见夙瑶轻盈一转身,行云流水般地翘袖折腰,骨骼舒展,曼妙无比。
夙瑶收回动作,轻轻吁气调息,愈难压抑不适之感。
“你亲眼所见,我筋骨柔韧,你要掌控这个身体要方便许多。我敢担保,这个肉身能给你的,绝非一朝一夕。”
无疑,夙瑶的肉身比起玄霄来更好。可这话由夙瑶说出来,老者便要添几分疑心。“你以为,我渡魂到你的身上,你相公便会无恙?”
夙瑶捉着自己的襟口,坐在了玄霄身侧。轻轻拨开他颊上的乱发,话中几分决绝,几分依恋。“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他还活着;至少,我是他唯一一个女人;至少,我不必再时时担惊受怕被人拆穿;至少,他死时能记着我……有这么多‘至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就没有想过,我会知难而退?”
“我不敢想。”夙瑶抿紧了唇,面色发白,“我怕,我怕你非要鱼死网破,搭上相公的命……我赌不起,也不敢赌,相公若有半分差池,我都承受不来……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敢。既然如此,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各得其所。”
“你竟甘心以命换取你相公的几日存活?”老者话中升起一丝讶异。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这般多情多欲,落得这个下场也无甚稀奇。且这帐并不该是这个算法,我以命换来的,哪只是相公几日存活?分明是我心中所求圆满。”夙瑶苍白的面颊上染起一层绯色,眼角眉梢尽是满足。
老人微叹,道:“只怕多情却被无情恼。”
夙瑶俯下身,望着玄霄道:“甘之如饴。”
灼热平和的气息在鼻端萦绕,与她的呼吸相交织。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落下,浅尝辄止。她理了理玄霄的衣襟,郑重其事地抚平上面的褶皱。觉得满意了,这才直起身子,仰头看着老者道:“动手罢。”
老者无言看着这一幕,半晌才道:“罢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本无意杀你,可既然由你自己提出,我便只有顺水推舟。”
“我懂。”夙瑶此刻却显得颇为善解人意,“这么做是两全其美,你无须顾虑。”
老人颔首,顿时周身金光闪现,一把扣住夙瑶双肩。夙瑶只觉有什么要将自己撕成碎片,初时还有彻骨的痛感,渐渐地,竟连感官都模糊起来。视线所及之处——那双狭长的眼里——她看到自己的面容,扭曲,已不像个人。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膨胀,几乎要跃出胸膛——
老者猝不及防,后退两步。夙瑶顿时失去支力,颓然倒地。
“这是……仙身!”老者看着这一切,满目惊愕。“永世不得为仙……天庭一句刑罚,犹如附骨之疽,硬是要毁去太子长琴生生世世!”
夙瑶喘回一口气,逐渐恢复了意识。老者方才的话,她听得明白,气若游丝道:“太子长琴……你是……太子长琴!”
老者看她一眼,道:“你也知太子长琴?”
“千古摇山,凤来琴鸣。仙音已逝,空余月白。”夙瑶苦笑道:“自碰琴的那日起,太子长琴这个名字,便已如雷贯耳。料不到有朝一日竟能得见其人,更料不到,太子长琴一来,便要取我性命!”
“时移事迁,我再不是那个擅弹琴曲的仙人。而这一切,皆是拜天庭所赐!”
夙瑶费力地直起身子,搭住架上的琴。“人之将死,还望太子指教一二。”话毕,抬高了手肘,指间在琴弦上轻抚捻转。
流泻而出琴声平和悠扬,恍若古井无波。方才怒不可遏的太子长琴亦随之平静下来。
“你自诩多情,可你的琴音却是无情。”太子长琴淡然道。
“若不能摒除杂念,又怎能将曲子弹好。”夙瑶苦笑。
眼皮沉沉压下,夙瑶如负千斤重担,几乎弹不下去。却是凭着一股热忱,一股浸淫琴技数十载的热忱强撑下去。
“你说的没错,无论指法心性,你都已至极处,无可挑剔。只是……”太子长琴犹豫半晌,没有出声。
一曲已毕,夙瑶伏在了琴上,道:“太子请说。”
“多情无情只在一念之间,此种心性于琴技自是极佳。但为人处世上……终有一日,你会毁于情之一字。”
“如今我不就要死了么?还谈什么‘终有一日’?”
“焚琴煮鹤之事,我不会做。”
能得太子长琴这般高看,夙瑶该心满意足了。坏就坏在她满足过头,竟自矜起来。
“太子早已满手血腥,却还要附庸风雅,谈什么惜才,真是笑话。”
太子长琴也料不到夙瑶是个得寸进尺的,不由一时语塞。
“你怨恨天庭一句刑罚,便毁去太子长琴生生世世。可你一念之间,亦是几乎毁去玄霄,毁去我的生生世世。你这么做,和天庭又有何分别!”
一提及天庭,太子长琴便无法保持镇定。“若非如此,我连苟活的机会也无!”
“我算是什么?玄霄又算是什么?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须臾此生,亦要被你毁去!你无力与天相争,便来轻贱欺侮我们这等寻常人。你若真是不甘,便要有些作为,而不该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叫天地从心所欲,这才不枉那些被你占了肉身的魂魄!”
太子长琴一震,道:“这……谈何容易?”
夙瑶抬起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般吐出。
“需知……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太子长琴倏地看向夙瑶双眼,哪里还有方才的儿女情长,尽是刻骨狠厉。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太子长琴一拱手,情真意切道:“太子长琴受教了。我定会叫天地从心所欲,叫心爱之人永伴身侧!”
“那自是极好。”夙瑶在一瞬间失了力,滑落在地。玄霄正在眼前,面容安宁祥和。夙瑶轻唤道:“相公。”
太子长琴见此,若有所思。如此鹣鲽情深,着实叫人惊叹,只是……
“你可曾想过,或许会痴心错付。你的相公,并非良人。”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夙瑶挪了挪,靠在了玄霄的肩窝。
太子长琴大有感触,知晓眼下不便他打扰,便知情识趣地遁走了。
船身轻摇,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料料峭峭,淋淋漓漓,潮潮润润。水珠碰撞声轻灵悦耳,从四面八方融入耳膜,置身霏霏亦想入非非。
“怎么回事?”玄霄悠悠转醒,正是一头雾水。
夙瑶轻描淡写道:“相公觉得闷,睡着了。”
感觉到肩上那切实的触感,玄霄心头一颤,将她揽实了,赌气般问道:“不嫌热了?”
夙瑶抬手,拢住他的脖颈。“下雨了,我怕凉着。”
玄霄捉住她的手腕,顺着疏理分明的骨节缓慢而轻柔地推至指间。向下一屈,十指相扣。垂首在她耳边道:“不怕,由我。”
夙瑶睁了睁眼,一拨帘子,看向烟雨迷蒙的湖面。
连旁人都能看得出来,玄霄并非良人。
可既然是自己选的路,便该走好它。
“在想什么?”玄霄对她的走神有些警惕。这段日子,他实在过得如履薄冰。
夙瑶偏过头,笑意盈盈道:“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玄霄松一口气,接道:“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啄了啄她的手,轻轻吸嗅。
夙瑶心中“咯噔”一下,笑得顿时有些勉强。
她想起了下一句。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夙瑶看着玄霄,顿觉难堪。嘴角微扯,盍了眼道:“怎么办……相公。”
“什么?”玄霄不安起来,不明为何又要变脸。
“我这么爱你,该怎么办呢?”
玄霄忖度来忖度去,实在不明白夙瑶用意何在,只挑了句稳妥的回话。“没有怎么办,你是我娘子,该的。”
“是啊,我是你娘子,该的。”夙瑶的眉目舒展开来,终于放下心。
“相公,我睡一会儿。别太久,靠了岸便叫醒我。否则……会醒不来的。”夙瑶声音减弱,沉沉睡去。
原意是让主角遇到编外boss,于是安排了少恭。
这时候少恭还不认识巽芳,就先遇到了夙瑶,就给夙瑶一句话骗了好多年
原先想写夙瑶像巽芳的,想想夙瑶已经和很多人长得像了,再多就不好了。
中间写得琼瑶了,我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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