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祂》诗酒田园

18、穆晓婷

　　“你们说山神庙里其实是蛊女的石像，那座山神庙确实是两百年前建造的，在半年前，山神庙是不许任何人进入的，人们祭拜只能在土坡外，半年前王成旺和老烟袋突然提出了给山神进贡活人，我不同意，但阻止不了，他们会把人送到神山庙前，我原本想趁着他们离开后，去把人从棺材里救出来，结果我到了之后发现，那些人，都变成了厉鬼。”

　　周萍萍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她成为蛊女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厉害的厉鬼，浑身被黑色纹路缠绕，仿佛被一颗大树从体内寄生，完全丧失理智。

　　她知道自己帮不了他们了，只能放弃。

　　“不是厉鬼，是聻，比厉鬼还厉害的厉鬼，专门吃鬼。”周正从祝游那么了解到了聻的知识，迫不及待在周萍萍面前炫耀。

　　“聻。”周萍萍轻声重复着这个字，“他们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周正不知道答案，望向祝游求救。

　　“多半和石像蛊女有关，王成旺和老烟袋突然知道了红白喜事的流程，也多半是她的授意。”祝游说到这里，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周萍萍没有继续采集鬼气，其实是有影响的，这个影响没有体现在鬼村身上，但是那尊石像的主人却受到了影响。

　　她或许发现了周萍萍不可靠，于是另找他人为她做事。

　　王成旺和老烟袋好端端的，怎么就想出了祭祀这种做法，这背后有人指引。

　　石像应该是很需要鬼气，那些无辜祭品被送到她门前，这些冤死的人死后变成厉鬼，而石像多半会吃掉他们。

　　强大的聻是能吃掉能力弱的聻，对于聻来说，聻比厉鬼更补，但是这个进食的过程中会有危险。

　　比如忧乐，她是能够吃掉比她弱的聻，但是如果一旦被反噬，忧乐就可能被对方消化掉。

　　按照周萍萍说的被害人数量，这尊石像已经吃了三十多个聻。

　　这能力，比忧乐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祝游抬头，想问问商时序，这块他的墓室石像雕刻的石像到底有多么难搞。

　　商时序站在他身侧，将食指竖在嘴唇前，意识他不要说话。

　　祝游这才发现，这么久了，周萍萍一次都没有看向商时序，而周正也没提起过他。

　　商时序就这么在大家眼皮下隐身了，除了祝游，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商时序的存在。

　　祝游将目光从商时序身上移开，假装没有这个人。

　　祝游看了一眼昏睡的穆晓婷，“把她的头发捞出来吧。”

　　“这个控制人心智的蛊，即使时间久了，我也能解，一会儿她要上花轿，还是暂时让她中蛊，以免被人发现。”

　　“妈妈，祝大师来了，你不用再怕他们了。”周正抢先回答，“一会儿祝大师就把他们全收拾了，这里的鬼民全杀光，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强迫你了。”

　　周萍萍再次看向祝游，仿佛在确认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结果祝游冷淡开口，“你吹牛别带上我。”

　　“啊？”周正诧异，一脸不信，“你肯定可以的，你在山神庙里砍石像的时候，那石像都不敢动。”

　　“当时因为当时石像的主人没在。”祝游在石像身上留下的捆绑印记，是能感受到魂魄的，一旦魂魄回到石像体内，祝游就会感知道。

　　“不要，你别吓唬我。”周正抱紧了周萍萍，“我和我妈还等着你救呢。”

　　周正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还抱着他妈撒娇。

　　祝游看着这一幕嗤笑了一声，“行了，骗你的，请蛊女把穆晓婷叫醒吧，我有些事跟她说。”

　　周萍萍将头发捞出来，之后一根蜡烛，头发在蜡烛上烤，其上沾染的血就一片一片掉了下来。

　　等血掉干净后，穆晓婷就睁眼了。

　　“什么鬼，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穆晓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她首先看到的是蛊女，一醒来就三连问。

　　“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祝游的声音响起，穆晓婷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她一眼看到祝游，随即从床上跳下来，瞬间蹦到祝游面前。

　　“学长，是你吗？你是真的吧，我不会是死了吧，死了之后出现幻觉，看到自己的偶像。”穆晓婷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疼的。

　　“没死，不过不远了。”

　　穆晓婷伸出手，准备掐祝游一下，被祝游挡了下来。

　　“真的是你，学长！你是来救我的吗，不愧是救苦救难当今社会难得一见的男菩萨。”

　　穆晓婷现在处于崩溃和欣喜的临界点，又想哭又想笑，犹豫了两秒，最后她选择了笑。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学长，你知道这里多恐怖吗，山村，厉鬼，新娘，白事，蛊女，buff都叠满了，这地方，简直就是灵异圣地。”

　　“这地方也会要你的命，我来这只是巧合，以后不许再来这种地方了，你不会每次都走运。”祝游语气稍显严厉。

　　“不会啊，我每次都能遇到你，以前不就是。”

　　“以前是你在跟踪我，可不是偶遇。”

　　穆晓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她仗着学妹的身份，又厚颜无耻起来。

　　“我知道了，我这次真的知道了，学长，差一点点我就要被吓死了。”穆晓婷左手拇指和中指挨在一起，中间只留了一个极小的缝隙，比给祝游看，“我以后，我以后去道家学院深造，等我出师后，我再来这些地方。”

　　看来穆晓婷还是不死心，劝说的话，祝游之前说过，多说无益，他拿出一张符纸递给穆晓婷。

　　穆晓婷双手接过，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学长！这就是市场价八万八一张的护身符吗！祝大师独门护身符，天啊，我要拍照发朋友圈。”

　　“拿好，一会儿上花轿别弄丢了。”

　　这下不止是穆晓婷，周正和周萍萍都看向了祝游。

　　“还是得上花轿进棺材吗？”周正问。

　　“不进怎么找到第一代蛊女？”祝游可不认为这位蛊女会自己跳出来，两百年了，她都不露面，可见十分谨慎，要找她恐怕要越过层层障碍。

　　穆晓婷一脸懵，周正给她解释了半天，看她迟迟没反应，还以为她吓傻了。

　　“那个，我妈已经给你解蛊了，你不会变痴傻，你现在这样可是你自己的问题。”周正极力撇开关系。

　　“我知道。”穆晓婷将符纸放进口袋，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表情，“我只是没想到，在祝大师的传奇故事里，我能成为其中的一个配角，感动，十分感动。”

　　“你这人有病吧。”周正忍不住吐槽。

　　穆晓婷虽然是几个人最后一个知道情况的，但却是第一个进入状态的。

　　“说吧，我要怎么配合，是不是装成痴呆。”说着，吐出舌头，做痴呆状。

　　周正一只手捂住眼，一脸得不忍直视。

　　“温顺，你应该见过那些被下蛊的新娘，她们什么样，你就装什么样。”祝游说道。

　　穆晓婷比了一个OK的手势，“懂了，一定做到。”

　　“周正一会儿进棺材，不用担心安全。”祝游这话是对周萍萍说的，“一切都按正常的流程来做。”

　　周萍萍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晚点去山神庙找你们。”

　　几人商量完成后，便准备行动，临走前周萍萍给了穆晓婷一颗黑色的药丸。

　　“放进水里，让穆德喝了。”

　　“哎，我记住了，这个是不是让人昏迷之类的啊，毕竟我可不能跟他洞房。”

　　“是能让他彻底消失的药。”祝游望了周萍萍一眼，“那几个消失的村民，是你下的手吧。”

　　周萍萍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她似乎不想让人知道，她也会杀鬼民，在她眼中，无论是杀人还是杀鬼，都是不道德的事情，似乎杀了他们，自己手上就会染上污秽。

　　可周正显然不这么想，他大咧咧地叫了一声好。

　　“妈，你这么厉害啊，没有祝大师，你都能把他们收拾了，厉害了厉害了。”

　　周萍萍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忧伤。

　　“哪儿啊，我也只有几颗，这些都是蛊女祠几位前辈怨气化出来的药，用来杀死这些畜生，每位蛊女只能炼制出来一颗，每次炼制出一颗药，她们的身体就会受损，她们已经坚持不住，快要魂飞魄散了。”

　　周萍萍手里这颗是第四颗药，她只剩下最后两颗了。

　　周正的心跟着疼了一下，嘴上安慰，“没事，这不是祝大师来了嘛，你信我们，肯定没问题，这次一切都会结束。”

　　***

　　蛊女祠内的仪式不复杂，就是穆晓婷穿上新嫁衣，坐上花轿，周正进入棺材。

　　那会那个媒婆站在王成旺身边，跟着检查新娘子对不对，他全然忘记了在正殿发生的冲突。

　　祝游知道，肯定是商时序做的手脚。

　　锣鼓声重新响起，更夫夫妇领头，带着穆晓婷的轿子向东，王成旺和老烟袋带着周正的棺材向西，祝游附在队伍里最后一个人身上，他看到商时序进了他旁边这人的身上。

　　“石像是我的墓室石墙雕刻而成的，本身会沾染我的气息，嗯，会比较有灵气，那位蛊女借助我的石墙，又假借我的名义，把自己吃成了一个大厉鬼，为非作歹，等我见了她，一定好好教训她。”

　　祝游想说，你确定能打得过就行，转念一想，他这句话好像没问出口，他和商时序没这么默契吧，能通过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祝游眯了眯眼睛，“你能知道所有人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