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委，我真的是直男》尚浔

53、美梦

　　郑祁的舌尖十分灵活，带着酒精微醺，顺着对方的唇纹描摹过唇角，游移到唇珠，甚至还有继续入侵的趋势。

　　被亲吻到的一瞬间，白序青整个身子变得酥酥麻麻，暗流涌动的眼眸一红，指节分明的手分明是不稳的，却固执推开他，咬紧牙关偏过头，克制地从干涩的喉结中挤出几个几乎听不到的字句，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看清楚······我是谁。”

　　郑祁一只手覆盖在他颤抖的手背上，顺势抬眼，醉意泛滥的眸子在那张面庞上映照出说不清楚的邪气，又邪气得十分好看，好看到摄人心魄。

　　“我看得一清二楚。”他轻哼了一声，另一手曲指挑起对方的下颚，双指掐住强行让那张脸正对着自己。

　　“白、序、青。”

　　郑祁的语气轻浮又放荡，配上有点湿漉的唇，带着诱惑的魔力，在喉结吐露温热而滚烫的气息：“今天上午，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吻我吗？怎么，记性不好，到半夜就忘了？”

　　理智这种东西，说坚固很坚固，说脆弱也脆弱，有时候只要轻巧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费尽心思才筑成的防线堡垒不堪一击。

　　白序青双手用力，几乎是野蛮地把人压进了洗手间镜子旁的墙上，不管不顾地啃上咫尺的唇瓣，先是虔诚地舔舐着，像是在试探这究竟是不是幻觉，等到有了实感以后，又发狠撕咬起来，仿佛要把这么久以来堆积累加的愤恨、苦楚、委屈尽数发泄出来，如同几亿里地壳之下喷涌而出的岩浆，热烈，滚烫，华美，又致命。

　　审判的法槌终于落下，凌迟的刑法总算到来，狂跳不止的心脏完全炸裂开，每一瓣，每一片都是不敢明言却被强行挖出的汹涌爱恋。

　　直至此时，白序青的手还在发抖，甚至是剧烈的颤动。

　　“被咬的是我，怎么哭的反倒是你？”郑祁任由他毫无章法地亲吻着，嘴被堵得说话含混不清，抬手帮他抹去眼泪，轻笑了一声，“你是真的没接过吻啊？”

　　白序青掉眼泪的样子让他的心里无故萌生出一股快意感，但他亲得太过用力，把郑祁后脑勺抵在墙上咯得疼，他只能捧着人脸稍稍移开，喘了一口气，看着那双茫然的眼眸，勾唇循循善诱道：“我教你，来，把嘴张开。”

　　木然的舌头被入侵者亲密地缠绕在一起，舔舐着上颚，流连过牙尖，贯彻了整个口腔，分泌的津液交融，喉如灌了烈酒般浓郁得叫人顺不过气来。

　　事实证明，白序青确实不愧为学霸，学什么上手都很快，不多时便掌握了技巧，一把搂住郑祁的腰让他更加严丝合缝地贴近自己，反客为主压制住他，唇齿的幅度带了些贪婪与肆意，轻巧地勾卷起他的舌根，让他捧着自己脸庞的手倏忽卸了劲，不得不扶住自己的双肩，俊美的脸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然泛上些许红晕，失去主导能力的郑祁张口意欲制止，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气音：“等等······”

　　后面的话尽数被吞没在喉间，白序青根本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发了狠地掠夺他的气息，让他的大脑有些混沌。

　　口唇顺势而下，把密密麻麻的吻落在颈侧，流连锁骨，搂在腰上的手也没有安分，从衣服的下摆探进来，滚烫的掌心往体肤上触摸，郑祁条件反射一缩瑟，酥痒得想要避开，腰际却被牢牢地钳住，也许是最敏锐的感官被酒精麻痹，他发觉自己没有像过往梦中那般排斥这样的触碰，反而被抚摸得有些敏感，理性的意识被激烈冲击，变得摇摇欲坠。

　　衣物尚且还算完整，只是被积压已久的蓬勃释放过后，袭卷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疲惫，在加上本就醉得不清醒，郑祁眼前星罗棋布地铺满黑色的斑点，逐渐占据盖过白序青的面庞，霸占了眼前的一切，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酒精与困意压过了其余所有的知觉，灵魂仿佛被抽干一般，让整个身体瘫软下去。

　　简称困晕了。

　　第二天早上他被学校统一的闹铃吵醒来之后，眼睛还眯着不想睁开，浑身上下都因为酒精的副作用，还在隐隐发酸，可即便是醉成那样，郑祁昨晚困晕之前的记忆仍旧一点没忘，他这人只要还醒着，喝酒基本就不会断片该记的不该记的都会记的，也不是该高兴还是该烦恼。

　　他又赖了一会儿床，听着宿舍里其他动静感觉哪里不对劲，声音的方位与往常大不相同，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白序青的床上，霎然从原位上弹起来后，瞥见床位主人正在阳台上洗漱。

　　他看着那个背影，发懵了好一会儿接收信息，还是没能记起擦枪走火的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旁边窜出来一句：“祁哥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生管来查房的时候心情贼差，我和宇信给你打掩护的时候都心虚得要死，得亏序青反应快，问什么说什么对答如流，再加上好学生自带的“招老师喜欢”气场，这才勉强哄骗过去。”

　　他转头一看，正是一脸八卦的游昊，打了个呵欠，琢磨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抽烟，喝酒，发疯，没了。”

　　游昊两眼放光，贴着人欠揍地说：“你再给我表演一下那个呗，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我哥发疯是何等奇异景观。”

　　“滚滚滚。”郑祁没好气一把推开，“我没睡够，脾气不好，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被赶到一边去的人不消停，换了个问题：“我记得祁哥你不是说你不抽烟吗？”

　　郑祁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漫不经心道：“昨天刚学的。”

　　游昊一脸震惊：“不是······我的哥你受了啥刺激？”

　　郑祁还没回答，就看见白序青走进来，平静地看着他解释：“昨晚看你醉了不方便，就擅自和你换了床位，冒犯到你了吗？”

　　“啊······没事。”郑祁看他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心说昨天晚上的一切难道是做梦？其实他根本没有因为酒精上头说一堆骚话，没有冲动之下强吻人家，更没有之后发生的一系列记不太清的出格事情？

　　但这些想法想着玩玩也就罢了，他昨晚所谓的一系列被所谓醉酒失格促成的行为，实则都有清晰的思绪在背后主导，说是假象，第一个就骗不过他自己。

　　有点庆幸又有点失落的感觉弥漫上心头，郑祁犹豫混乱地想要缕清脑中的乱麻，却根本分不开那团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的毛线，他自我疑惑着是应该正经地在白序青面前重新提起，还是应该当作断片就此过去？就这样一个二选一的小问题，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所幸去追根溯源寻找本心。

　　昨夜那一切举动的发生，在郑祁脑中只汇聚成一个目的。

　　他想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白序青的亲吻？

　　吻上去的那一刻，是感觉恶心，还是迷恋？

　　被回吻的那瞬间，是感觉恐惧，还是悸动？

　　嘴巴会说谎，可心脏不会。

　　他很清楚的。

　　那边郑祁纠结成麻绳，这边看似每日一切正常的白序青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冷静自恃。

　　那天晚上，郑祁倒在他身上之后，他所有的情难自抑霎然被不合时宜的理性盖过。

　　在黑夜的寂寥无声之中，他呼吸几经颤抖，手上不敢继续动作了，恐惧而又紧张地僵持在原处，宛若一个木头人。

　　他害怕郑祁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自真心，只是可怜他，只是怜悯他，只是酒后乱性，甚至都预想到明天天一亮，酒醒之后的郑祁很可能已经忘了夜晚的一切。

　　就这么保持着动作大约过去了一分多钟，他任命地叹了口气，轻轻吻了吻郑祁的额头，以拥抱的姿势揽着已经睡着的人从厕所中走出来，动作猛然一滞，身体重新紧绷。

　　他看见从上铺下来的游昊在过道盯着他。

　　不知道对方在那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他那个位置能看进去多少，白序青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忘记了本来想做什么，在脑中飞速地组织解释的语言。

　　结果对方只是半梦半醒地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地呢喃了一句：“祁哥回来了啊······搞这么晚······”然后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卫生间。

　　白序青浑身上下的劲一下子泄光了，他攒紧双拳保存气力，带着郑祁来到床边，想把他轻手轻脚地放到自己的床上，谁料被怀中人无意识地搂紧。

　　这个折磨人的家伙，甚至还把面庞埋进他的肩窝磨蹭，柔软的唇与温热的呼吸粘在他异常敏锐的肌肤上，让他半边身子都酥麻，白序青咬着牙在心底默念着曾经被姑妈逼着背诵过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念过了几轮喘息，念到洗手间抽水马桶声音传来，游昊迷迷糊糊再度爬上船，四周都恢复沉寂之时，他终于舍得动作。

　　因为身上还有伤，他费了好大劲，才把郑祁脱了外套平放下，又帮对方脱了鞋，最后盖好被子。

　　他不敢就此躺到旁边，方才的事情让生理反应不自觉地发生，他害怕自己会在当下的情况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便摸索着，缓慢地爬上并不擅长的上铺楼梯。

　　他躺在床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原来从未想过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的情况。他默默地喜欢，默默地爱恋，却不曾考虑把他和郑祁放在了有多少暴风雨将会落下的台面上。

　　所以他不敢轻易提起，还希望再度远离。

　　他认为郑祁也是这样想的，因为对方不曾进行再一步的行动，甚至空闲的时间都没了影子，说不定正是刻意躲避他。

　　这样也挺好。白序青想。

　　就当那一夜的一切都是一场美梦，就此翻篇，对他，对对方，都是最好的选择。